周围的人眼睛都要看直了，传来一阵阵不知是嫉妒还是羡慕的声音。
“那就难怪了。”
鱼莹笑着闪开，“这不是买了姐姐最喜欢的面条回来吗？我们走得急，现在还是热乎的，你赶紧尝尝。”
鱼莹微微一笑，拎着东西进了屋。阿曼又栽倒在了‘床’上，“快把‘门’关上。”鱼莹依言关好了‘门’，又听她说，“我昨晚上睡的极不好，这会儿头疼的厉害，你帮我拧条热‘毛’巾过来，我要敷一敷。”
小‘春’子这才稍稍松了口气，没敢接话。
阿曼嗯了一声，又问道，“鱼莹，你是怎么想的？”
“你有心了。”金枝满意地点了点头，“也亏了有你，若是换了别人，哪里就能想到这么เ多？大概只会应付了事，不会这么真心实意的做事。”
小翠心一凛，暗叫不好，知道自己是说错了话。金枝当初进后院的时候，是以丫鬟的身份进来的，伺候的正是如今在井房的那位。那时的她大字不识一个，每日只知道闷头做事，若不是井房那位可怜她，悉心调教，又哪有今时今日的金枝？
“为了活命，被人笑话几句怕什么เ？”阿曼颠怪地看着她，颇有些教训的口气在里面，“要我说，你也别太要脸面了，那ว东西能吃能喝能喘气吗？人啊……活着比什么都重要，只有活着，才谈得上脸面身份，人死了，不过就是个硬邦邦ะ的尸身罢了。就是再了不起的人物，死后也只能是留给后世茶余饭后一些谈资罢了，等人说腻味了，很快就被人遗忘了。这个ฐ世界，最不缺的就是新鲜ຒ事儿。”她轻轻叹了口气，又建议道，“你若是嫌住在店里会给别的舞‘女’们拿住话柄议论，不如就去九爷那里住一段日子？我看你养伤的时候，五爷对你照ั顾得很是用心，你和他说一声，九爷绝对会欢天喜地的派车接你去！”
“经此一事，想必五爷那里也要有一番๘计较，去后院的事情，八成也要提上日程了。”鱼莹脸‘色’淡淡的，倒看不出什么异样，不急不缓地说道，“咱们自己小心一点儿，等着五爷那ว边的消息来就是了。”
她装ณ作羞涩地垂下头，“你别ี得意，谁想着你了？当时马经理在楼下应付，五爷我又联系不上，思来想去的没人可找，最后才勉为ฦ其难的通知了你。你这人办事风风火火的最不靠谱，但凡有别人在，我都不会找你。”
鱼莹斜了他一眼，“我怎么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拜你当了老师呢？你出‘门’打听问问看，天底下哪有老师会死乞白赖的硬‘逼’着人学的？”
刚ธ刚小东子前脚一走，她后脚就把电å话打到了唐公馆。唐九城一听她的声音，有些兴奋地说道，“哎哟，稀客呀？你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古人常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你是不想我了？嘿嘿……”末了，还‘露’出得意的笑容来。
“刚刚楼下的小东子跑上来和我说的，我没见过火龙帮的人，就算见了也不认识，但小东子既然这么เ说，那就肯定没错了。这会儿五爷没在店里，我也联系不上他，有点儿六神无主ว，所以就想起来给你打个电话。”鱼莹说得无比诚恳，声音微微颤抖，带着一丝惊慌失措的味道。
如果不是报仇，那ว他们来这里，又为了什么เ？
总觉得这件事情，似乎ๆ与自己有关……
“是。”阿康微笑着点了点头，“之前小姐留给我的糕点我拿回家，弟弟妹妹欢喜了三四天，谁都不舍得吃，每天就‘舔’一口，争着吵着问我是谁送的东西呢！”
阿曼急忙挣开鱼莹的手，飞快跑了过去，一把揣开了阿康，“你说话就说话，动什么手？”她在在水一方多年，像这样的客人不知见过了多少，只嫌恶地瞪了他一眼，也没往心里去。
之ใ前马经理的话又在耳边响起。
五爷……
鱼莹嗯了一声，“五爷请讲。”
小翠忙道，“姑娘别恼，许是有客人到了，我出去看看。”快步出了小院，将‘门’拉开一条缝隙，探着脑แ袋向外看去，不止是她，声音所过的院落各房都开了‘门’，更有优璇和梦洁这种直接站在‘门’口伸脖子看的。
梦洁平日和她的关系不怎么样，这会儿听了她的话，急忙凑近了说道，“我自打进了后院之后，一直听别人说起井房那位怎么เ怎么的了不起，倒是从来都没见过，她到底是谁啊？怎么เ这么大的本事？我看那些东西包装‘精’致，哪一样都要上百块钱，谁这么大的手笔，把这么好的东西往她那ว儿送？”
“马上就要放寒假了，课程安排的也不紧ู，少一堂课有什么了不起？那些教书先生字字句句都是大道理，其实还不是拿了薪水就糊‘弄’了事，回头若是查问起来，赔个笑脸就能‘蒙’‘混’过关。若运气不好碰到เ个老教条死脑筋的先生，大不了就买一百块钱的东西差ๆ人送过去，保准天下太平。”雷瑛一脸厌烦地说道，“人家和你说长生哥的事儿，你干嘛总转移话题？二哥，你到เ底知不知道他回来的事情？长生哥回来，事先没和你打过招呼吗？”
雷二爷听得又气又笑，“他是小孩子吗？用得着你‘操’心，你能把自己的事情‘弄’明白就天下大吉了，他名震上海滩时，你还不到十岁吧？”声音一顿，忍不住笑着说道，“我可是你亲哥哥，平日也没见你这么เ担心过我，真是‘女’大不中留，一颗心全悬在外人身上了！”
五爷的车子正沿着盘山路缓缓向下行驶，开车的司机也跟了五爷多年，做事极为小心，一双眼睛一直警觉地扫视着周围。
“别紧张，没事儿。火龙帮的这个新当家做事极为谨慎，我虽没和他打过照面，但却有所耳闻，他从不冒失出手，但只要出手，就一定会有所斩ล获，眼下他火龙帮刚失了当家的，‘乱’成一团，暂时不会有什么动作。”五爷倒是一脸的轻松，一路上闭目养神，车子开到เ山脚下时，他忽然睁开眼低声问道，“后院最近没什么消เ息传过来吗？”
唐公馆。
唐九城摇了摇头，“没什么胃口。”漆黑的眼睛一直落在报纸上，动也不动。
“嗯。”阿曼点了点头，把耳环和项链摘下来放到了‘抽’屉里，“去年见他的时候还没这么เ高，跟在膀大腰圆的润珍后面，活像个营养不良的小豆芽，这一年不见，也不知吃了什么，竟是雨后‘春’笋一般的长这么大了，要是润珍见了……”她说到这里，忽然停住了后面的话，不再往下说了。
金枝不过是后院一个ฐ靠卖身子的妓‘女’，到底是凭借的什么เ，手中竟然能握着杀伐决断的权力……
小‘春’子点了点头，“有，一直守在‘门’外面，出了事儿之后一直追着九爷开枪的就是他。”
他不死，你就要死，两相一比，自然还是自己้活着别人死更好一些。
再想到เ当初坐火轮车奔赴上海滩时，金宪霖已经坐在了车上，他当时到เ底去了哪儿？只可惜她当时只顾着能挤上火车就好，车子是从哪里来的，却是一点儿都不记得了。对了！柳长生会不会记得？
“没什么，只是没想到เ九爷不喜欢大烟，竟然还牵扯着这么เ多的事儿。”鱼莹叹了口气，“姐姐只顾ุ着说了，还没怎么吃呢，你赶紧ู歇歇吃东西吧。”
阿曼噗嗤一笑，“哪有这样的说法！按他这么说，如今这四四方方แ的院子里只有人，岂不成了‘囚’字？反倒更不吉利。”她只随口一说，也没往心里去，和鱼莹携手进了正厅。厅子也不大，打扫得干干净净，有人听了声音，快步走了出来，一见到了陈老板的儿媳‘妇’，脸先拉了下来，“你怎么不在后厨帮忙，倒跑到这里躲清闲？前面店铺里正是最忙的时候，你就受不得半点儿累็了？”口气颇为严厉。
鱼莹扫了那人一眼，见是个五十多岁的婆子，料想应该是陈老板的婆娘。她听了这话，脸‘色’才缓和不少，“原来是有贵客光临，那ว就难怪了。儿媳‘妇’，你快摆桌子，我去后面沏壶茶送过来。”一般来说，能被请到เ后院吃饭的客人，都是些有身份的，陈老板媳‘妇’虽没见过阿曼与鱼莹，但见她们穿得华丽，又有一股子贵气，自然不敢怠慢，脚步飞快地找茶叶去了。
如今周家大爷一死，他买回来的那些姨娘太太早就坐不住了，有过腻味了想‘私’逃的；也有想着自己好歹伺候了大爷一场，想霸些财产的；还有看重了周琛想用计勾引的……
又是个ฐ苦差事！这事儿一出，那些姨娘太太肯定要哭闹不断，是想谁愿意放弃锦衣‘玉’食的生活，去那鸟不拉屎的田庄过日子？那才是真正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若是遇到了死缠烂打不放弃的，说不定就给自己留下了无穷的隐患……张果老一想到此节，就觉得头疼。但二爷既然已经下了令，借他两个胆子也不敢说不，只能硬着头皮答应道，“是，请二爷放心，我一定把这件事儿办好。”
‘春’心觉得她话里有话，也不知道她有何深意，只能干巴巴地笑了两声，没敢接话。
冷冷地笑了一声，他疲惫地闭上眼，靠在柔软的皮椅上养了养神。
◆◇◆
五爷把马经理耽误叫到了办公室，先是仔细问清了事情发生的经过。事发突然，马经理知道的也不全，只能ม拼拼凑凑，把自己知道的都如实说了，五爷听后，沉‘吟’了半响没有开口。过了许久，才慢悠悠地从烟盒里掏出一支烟叼在了嘴边，马经理急忙上前一步，擦着了火柴，帮忙点了烟，小声道，“五爷，恕我说句打嘴的话，我怎么看，都觉得苏公子这是在故意找锦绣的‘毛’病呢！”他一边说，一边小心地看着五爷的神‘色’，见他没有阻断ษ自己的意思，忙又接着道，“按理说，锦绣是刚ธ才在水一方的舞‘女’，无亲无故的，也没什么仇家。苏公子就来了两次，怎么就扯出这样的事情来了呢？”
五爷嗯了一声，吸了口烟，淡淡地问道，“那你以为，苏公子是为了什么？”
“这我可真猜不出。”马经理皱了皱眉，一脸的为ฦ难，“以苏公子的地位，若是要找在水一方的‘毛’病，钩๗钩手指就能挑出一箩筐来，又何必来这么เ一手？我看他话里的意思，似乎ๆ针对的是锦绣不是在水一方。”
五爷叹了口气，也有些猜不透地蹙了蹙眉，“我从前见过这位苏公子两次，对他的耳闻也很少。听说海关总长如今就这么一个儿子，还指着他养老送终，因此对他相当爱护，就算他想要天上的星星，总长也一定会想办法帮他找一颗出来。与他打过‘交’道的人说他这个ฐ人年纪虽轻，但心智却颇深，一般的老江湖碰了他，三言两句就要告饶。今儿发生的事情绝不是偶然，我担心他后面还有后手，从明儿起我准时到เ这边来盯着，你也要打起一百二十分的心思，有什么事情，随时都来向我汇报。在水一方接连出事儿，再这么เ下去，哪个客人还敢上‘门’？”
马经理忙点了点头，“以五爷的意思，今儿这事要不要安排人压一下，可别给传得太难听才好。”
五爷冷笑了一声，“压？怎么压？事关苏公子，是咱们想压就能压下来的？再说了，嘴长在人家的身上，压也压不住，索‘性’让他们传吧。回头你和咱们家的舞‘女’打个招呼，让她们都‘精’明些，这样难看的事儿是说什么都不能再发生了。”
马经理道，“是，这我晓得。”他想了想，忽然又问，“五爷，那雪荷要怎么安排？舞厅这边肯定是不能用了，从前若是有这样的事情，都是要赶出去的。”
五爷笑了笑，“你放心吧，她的去处我已经有了安排。前两天后院的阿秀才打了电å话给我，让我帮忙想想办法，后院的人手现在缺的厉害，我打算让雪荷先过去帮帮忙，等这阵风过去再接回来。你也知道，她们这批舞‘女’是大老板亲自选的，是去是留，也都要看大老板的意思。更何况如今正是用人的时候，雪荷也是个ฐ聪明的姑娘，就这么เ放弃了有些可惜。”
马经理了然地应了一声，“还是五爷您看问题看的透彻，我是万万不能ม比的。”
五爷冲他极有深意地笑了笑，“人心隔肚皮，想什么只有自己้知道。马经理的身上，自然也有我比不了的地方。”他这话说得‘阴’测测的，也听不出个所以来。马经理脸‘色’微微一变，干巴巴地笑了两声。
五爷冲他挥了挥手，“这里没你的事了，你出去看看，没什么事情就关了‘门’下班吧。”
“是。”马经理如获大赦地松了口气，行了礼后，快步走了。
五爷望着他的背影出了‘门’，冷冷地笑了一声。细细思虑了半天，这才抄起了电话，拨了个ฐ号码，把电话打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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