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onthly1928๖7๕所述，欧洲兴吃贻贝，而不兴吃蛤子；在美洲，情形恰恰相反。汤森德博士还提到เ，比目鱼在英格兰和波士顿ู是以高昂的价格出售的，而纽芬兰的乡下人则认为这种东西“不宜食用”。我们像欧洲人一样吃贻贝，像美国人一样吃蛤子，但我们不会像美国人那样生吃牡蛎。任何人都不能使我信服蛇肉的鲜美不亚于鸡肉这一说法。我在中国生活了40年，一条蛇也没有吃过，也没有见过我的任何亲友吃过。吃蛇肉的故事传播起来要比吃鸡肉的故事快得多，但事实上我们吃过的鸡要比白人多且更有味。吃蛇肉对中国人和西方แ人同样是一件稀罕事儿。
这个态度问题是至关重要的，因为ฦ除非我们老老实实地对待这个问题，否则ท我们永远也不可能把吃和烹调提高到艺术的境界上来。在欧洲，法国人和英国人各自代表了一种不同的饮食观。法国人是放开肚皮大吃，英国人则ท是心中略有几分愧意地吃。而中国的美食家在饱口福方面则ท倾向于法国人的态度。
上海不是中国，但上海却是现代中国往何处去的不祥之兆。它在我们嘴里留แ下了一股又昔又涩的味道，就像中国人用猪油做的西式奶油糕点那样。它刺๐激了我们的神经，就像中国的乐队在送葬行列中大奏其“前进，基督的士兵们”一样。传统和趣味需要时间来互相适应。
在中国，人们对一切艺术的艺术，即生活的艺术，懂ฦ得很多。一个ฐ较为年轻的文明国家可能会致力于进步，然而一个古老的文明国度，自然在人生的历程上见多识广，她所感兴趣的只是如何过好生活。就中国而言，由于有了中国的人文主义精神，把人当作一切事物的中心，把人类幸福当作一切知识的终结，于是，强调生活的艺术就是更为ฦ自然的事情了。但即使没有人文主ว义，一个ฐ古老的文明也一定会有一个不同的价值尺度，只有它才知道什么是“持久ื的生活乐趣”，这就是那些感官上的东西，比如饮食、房屋、花园、女人和友谊。这就是生活的本质，这就是为什么像巴黎和维也纳这样古老的城市有良好的厨师、上等的酒、漂亮的女人和美妙的音乐。人类的智慧展到某个阶段之后便感到เ无路可走了，于是便不愿意再去研究什么问题，而是像奥玛。开阳那样沉洒于世俗生活的乐趣之中了。于是，任何一个民族，如果它不知道怎样像中国人那样吃，如何像他们那样享受生活，那ว未，在我们眼里，这个民族一定是粗野的，不文明的。
问题是怎样让砖块灰浆有一定的寓意，表达一定的美。我们如何赋予它一种精神，让它对我们说话，就像欧洲大教堂被赋予一种精神，用一种无声的语言向我们表达着一种巨เ大的美和崇高那样。让我们来看看中国最好的建筑是如何解决这个问题的。
中国书法甚至对中ณ国建筑都产生了影响，这一点听起来似乎很难置信，这种影响可见于构架的大胆应用，像柱子和屋顶ะ，厌恶直线死线，这一点在倾斜屋顶的演变中，在庙字殿堂的形状、比例、优雅、安详等总体感觉上，显得更为明显。
对西方来说，更有意义的事实是，书法不仅为中国艺术提供了美学鉴赏的基础，而且代表了一种万物有灵的原则。这种原则ท一经正确地领悟和运用，将硕果累็累。如上所说，中国书法探索了每一种可能出现的韵律和形式，这是从大自然中捕捉艺术灵感的结果，尤其来自动物、植物——梅花的枝丫、
曾经有一位名僧兼书法家先前习书多年却无长进。一天，他闲步于山径之ใ间，偶见两条大蛇在争斗，各自伸长脖颈，颇有一股外柔内刚之势。他猛然有所感悟，顿生灵感，回去后便练就了一种极有个性的书体，称作“斗蛇”
人，挪威แ6人，波兰5๓人，西班牙4人，匈牙利3๑人，希腊3人，非洲2๐人，犹太人2
爱尔兰一派的代表是辛格和唐西尼。论说丈作家的代表是兰姆、阿诺德。本涅特和马克斯。比尔博姆。詹姆斯ั。巴里和奥斯卡。王尔德受到了很大的关注；《温德米尔夫人的扇子》有两个译本，《莎乐美》有三个译本；王尔德1本节所列外国文学人名书名，皆用现今通用的译法，下同。
于是，中ณ国的观众从“唱”与“做”两个角度来评价演员。然而这种所谓“做”常常纯粹是一种技术性动作，由一些表达感情的惯常范式所组成；在西方，女歌剧演员们使自己的胸部并不优雅地剧烈起伏，这常使我们感到震惊；在东方，演员则用水袖佯擦无泪的眼睛，这也常使西方แ人感到荒唐可笑。如果演员体态优美，声音悦耳，那未这点小小的演技就足以使观众大感满足。如果再演得好一些，每一个ฐ姿势都会被认为是优美的，每一个亮相都会成为完美的舞台造型。从这个意义上说，梅兰芳在美国大受欢迎便不足为怪，尽管他的歌唱有多少是作为歌唱被欣赏的尚成问题。人们惊异干他优美的身段、优雅的姿态、白净的手指、长长的黑眉、女性化的步履、传情的眼神，以及所有伪装的性吸引力。他也正是用这些来赢得中国观众，获得极大赞赏。像这样一位伟大的艺术家所造就的吸引力是广泛的，这是一种态势语言，同音乐和舞蹈一样具有国际性。如果说到现代意义上的表演，那未梅兰芳尚需好好跟诺马。希勒norma
如果我们研究一下元杂剧以及元代以后杂剧的构成，就会现同西方戏剧一样：情节通常毫不足信，对话也无关紧要，而演唱却占据中心地位。实际的演出常常是歌剧中流行唱段的集锦，而不是一出全剧。西方的音乐会也经常采用同样的方式，造就一台歌剧选段的荟萃。观众对故事情节了如指掌，他们是从惯常的脸谱和服装上而不是从对白的内容上辨认出各个不同的角色。从尚存的名家剧作中，我们现起初的元杂剧通常是一个戏包含四折，当然也有不少例外。每一出的演唱总是按照一定的曲调，这些曲牌都是十分有名的。对话毫不重要，许多现存的版本中根本没有对话，这也许是因为对话部分在当时就是即兴表演吧！
中国的散文有一个伟大的未来。它很快就可以和世界上任何其他国家的散文在表现力和优美上相匹敌。最好的现代英语散文之所以出类拔萃，是由于它健康地融台了来自日常英语的既具体又形象的词汇和出自罗马传统的意义更确切并兼有书卷气的词汇。这样一种书面语言认为“新闻嗅觉”、“知识网”、“语言的漂流”、“乘๖着胜利的潮流前进”、“鲁依。乔治与保守党调情”等表达方式是优秀的、标准的语言，那么，这种书面语就会成为一种雄浑的文学语言的媒介。错误的文学标准将清除诸如“嗅觉”、“网”、“漂流”、“潮流”、“调情”等词语，强迫代之以“欣赏”、“积累”、“倾向”、“前进”等等。语言的活力即刻๑失去。在汉语中ณ具体与抽象两大类词语相当丰富。汉语的基本构造完全是具体的并非抽象的，像盎格鲁一萨克逊语一样。而经典文学的传统留给我们的词汇，则更偏重藻饰，词义也更精确，与英语中的罗马语部分相类似，如果有一位真正的文学巨匠将这两个因素า融合在一起，那么他就会造就出一种具有最大的表现力，最优美的散文来。
一前80？的语言尚与当时的语言十分接近，敢于掺入一些后世学人讥为ฦ“粗俗”的词语，他的语言雄浑有力，为后世文言作家所难匹敌。后来的王充公元27—10่7
个汉字，被认为是创作典范：先生不知何许人也，亦不详其姓字。宅边有五柳树，因以为号焉。闲静少言，不慕荣利ำ。好读书，不求甚解；每有会意，便欣欣然忘食。性嗜酒，家贫不能常得。亲旧知其如此，或置酒而招之。造次辄尽，期在必醉；既醉而眠，曾不吝去留。环堵萧然，不蔽风日。短褐穿结，箪瓢屡空。晏如也。常著文章自娱，颇示己้志，忘怀得失，以此自终。
但是，古代中ณ国学术的精神是值得赞美的。学者中ณ的优秀者，能够与西方的科学家相媲美。他们同样执著地献身于学术研究，含辛茹苦，尽管常常缺乏科学的技巧，他们的著作也常常不乏็西方人那ว样明晰晓畅的文体和缜密无懈的推理。在古代中国，做学问意味着艰苦卓绝的努力，要阅读大量的书籍，且需具备一个几乎人的记忆力，因而只有终身致力于学业，才有成功的可能。有些学者能够从头至尾背诵洋洋大观的司马迁的《史记》。因为没有任何索引系统，人们就不得不依靠自己记忆的贮藏量。事实上，容易在任何百科全书中找到出处的学问往往是被人看不起的，好的学者是不需要百科全书的。我们有不少这样有血有肉的百科全书。如果真的需要查考出处，他们也毕竟不太在乎花费一时半刻，或者一天的光阴。英国贵族常常为猎取一只狐狸而忙乎一整天，兴致丝毫不减，中国的文人学士也以同样的兴致去“追踪”自己的猎物。结果现了与猎物毫不相干的东西时，他们也是同样扫兴，而迫踪狐狸到เ了它的巢穴时，他们又是同样振奋。正是有了这种精神，中ณ国的学者才会单枪匹马地创น造出不朽的巨著。比如马端临的《文献通考》，郑樵的《通志》，以及朱骏声的《说文通训定声》和段玉裁的《说文解字注》。
中国的学问中有不少领域可资苦攻和有条有理的研究。比方有说文、音韵史、古籍校勘、古籍整理，以及古代礼ึ仪、习俗、典礼、房屋装饰和习惯的研究，还有经籍中鸟兽虫鱼之ใ名的查证核实，铜器、石雕、甲骨上的文字研究，以及元史中异族名字的考据等等。另一些人则ท醉心于研究儒家以外的先秦诸子百家，或者元杂剧、《易经》、宋代理学、中ณ国绘画史、古币、中国的突厥语和蒙语等等，这一切都与师承和时尚等大有关联。在清代中叶，中国的文学研究达到鼎盛时期，成果收入《皇清经解》和《续皇清经解》，有4๒00
正是从这个ฐ意义上讲，纳妾制度可以被认为多少有些道理。中国人认为婚姻是家庭的事，婚姻失败时就纳妾。这样，至少可以保证家庭作为一个社会单位而完整地存在。西方人则不同。他们认为婚姻ี是个ฐ人的、浪漫的、感情上的事，所以，他们实行离婚制，从而使社会单位解体。在东方，如果男子变为富豪，无所事事，腐化堕落，爱情人而不爱自己的老婆，这时妻子只能ม压抑自己的，但仍保持自己已有的地位，仍然作为家长而被尊敬，子孙绕膝，不可谓不幸福。在西方，摩登的妻子要打官司离婚，获得自己的赡养费之后，与丈夫分道扬镳，也许再次与他人结婚。一边是被丈夫怠慢，但却被家庭其他成员尊敬，并享有至少是理论上有比姬妾更多优势的妻子；一边是离了婚，拿到了赡养费，分道扬镳了的妻子，到底哪一个更幸福呢？这是世界上最令人困惑的问题。在中国，妇女们缺乏她们的西方แ姐妹那种独立精神：被遗弃的妻子总是处在一种无限悲惨的境地。社ุ会他位丢掉了，家庭也破碎了。世界上大概有一个幸福的妇女，就有一个不幸福的妇女。无论怎样的社会安排都不能使她幸福。即使是真正的经济独立也无法解决这个问题。
是空气？人的呼吸之气息？作风习气？浩é然之气？这些问题都不清楚。“气”是无形的，所以最容易被“神秘”地加以控制ๆ，“气”的应用，无所不包，无往而不胜。它被用来解释彗星的光芒、拳术、深呼吸和男女交媾。这最后一项ำ是养生之道的一种艺术以处子为最佳，需要勤勉实践的。总之，道教是中国人力图现自然奥秘的一种尝试。
据我所知，妇女常避免使用抽象名词。我想这一点已๐经被人通过分析妇女作家所用的词语而予以证明。这种分析数据的方แ法也是西方人的一种心理习惯。中国人的庸见告诉他们没有必要通过计算字数来证明某一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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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人要幸福一丁点儿。就人类幸福的最终目的而言，进步的最终结果是零；就人类理想的尊严而言，最终结果是负值。在评定文明的时候，让我们不要对人类生活的真正归宿和理想视而不见。假设中国成为一个ฐ优秀而好战的民族，并在战后用精良的武器装备了起来，却继续生活在一个烽火连天的世界里，她仍将一无所获。与手无寸铁的、孤立主ว义的18世纪相比，她不会获益更多。由á武力赢得的尊重，会引起外部世界的一片喧嚣。它助长了19๗14年德国和19๗37年日本那样的傲慢态度，从内部腐蚀了国人的心灵，也必然会迫使这个ฐ民族去为一个未知的目标作出可怕的牺牲。迄今所知，无论是1้9๗14年的德国人，还是1937年的日本人，都不知道自己被号召起来去为什么เ而战斗、而牺牲。不少国家仅仅是为一个ฐ大写的“胜利”而战，而毁掉自己。战争疯子的狂热创น造了一个7
个字母1的幻想，并使人们相信，这种幻想是值得为之卖命的。于是，母亲失去了儿子、妻子失去了丈夫，每一次胜利ำ的背后都伴随着无数个身穿丧ç眼的孤儿寡母的身影。日本人业已证明自己是很好的斗ç士，然而俄国人、英国人、法国人、德国人、美国人、意大利人、阿比西尼亚人、阿拉伯人、锡克教徒、土耳其人、印度人、黑人，以及现在的中国人也不例外。事情只是对高层次的好战精神的适应而已，各个民族不久ื就会厌倦于好战要求和军事本领，整个世界也会厌倦于胜利的游行示ิ威和坦克、飞机的方阵，人们将不仅仅为ฦ显示谁比谁勇敢，并且为显示谁的武器更精良而战。即使中国人证明自己是勇敢的战士，他们所证明的内涵却早已为ฦ阿拉伯人、黑人和印度人所证明。不过要想证明开化的人类不比非洲土著居民更低下一点，这简直有点疯。中国人将要缔造一支更为强大的军队，出于爱国，他们还要缴纳更多的税金，并且第一次自愿服兵役。如果最后一个伟大的和平主义แ文化逐渐消失，变成一个效率极高的现代化军营，那未，这个世界将不会得到任何好处。
由于中国的现代化进程恰好生在欧洲的动乱ກ时期，可以预ไ见，中国人出于对道德观念的敏感，在某种程度上会像日本人一样，对西方文化失去敬仰。这一切不仅是因为ฦ西方大国失之于正义的维护和条约的遵循，还因为欧洲本身道德的沦丧。在中国人眼里，西方失去其声誉，不仅仅是因为欧洲在远东的灾难性动乱中所持的冷漠态度，因为他们只关注和争论商业的赢亏，并且因为中国人敏锐的眼光已๐经看到了欧洲人是如何对待欧洲人自己的。纳粹德国傲慢、愚昧而迷信的雅利安主ว义——这很容易使人想起威แ尔霍姆。霍恩热勒恩，以及法国对捷克斯ั洛伐克的弃之ใ不顾ุ，英国相张伯伦用投机的信誉所赢得的投机的和平，墨索里尼的大儒主义在西班牙的得逞和英国的参与，还有国联在阿比西尼亚问题上对意大利的让步。这些都为我们显示了欧洲道德沦丧ç的破坏性画面。这些画面与公元前3
世纪中国的道德沦丧ç极其相似，大诸侯国把小诸侯国出卖给逐渐得势的集权者秦始皇，同样，战国七雄中的六雄，把其他诸侯国的土地一点点地作为“和平的贿赂”拱手献给其中ณ一雄秦始皇。小诸侯国在寻求保护时也会有同样的恐惧和犹豫，他们朝秦暮楚，对盟约同样采取玩弄的态度，齐国出于自私的目的也曾同专制集权主义แ者统治下的秦王朝调情。这些工作都是由á那些奢谈渴望“和平”、“安全”、“正义”、“荣誉”的政治家们来进行的，直到这个集权国家把它们全部ຖ吞噬完毕。中ณ国人民意识到เ，如果欧洲不愿意为正1指“胜利”victo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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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而在西班牙作战，那未，正义แ也难以在其他任何地方แ担当起解决国际事务的重任，因此，“现代化”一词有个ฐ坏的氛围，中国在引进现代化的时候，不得不把它整个地接受下来。现代世界ศ是一个ฐ文化的统一体，也是经济的统一体；神圣的条约原则，或者说世界事务中的力量原则ท也形成了一个疏而不漏的体系。
然而，中国的现代化也预示着民众的幸福。为了正确评价中国内部正在生的一切，有必要了解中国社会的历史变迁。现代化是由报纸和收音机的传播，以及与西方数不清的其他接触所引起的势在必行的过程，战争的风云如何变幻也阻止不了这个过程，就连日本人对新生的中华民族也束手无策。
中国今天的抵抗力量就是建立在这种新民族主义的基础之上，由人民的现代化所导致的。何以历史不会重演，中国不会被征服，反会同化其征服者，其原因不仅在于日本不是那些属于其他世纪的满族和蒙古族，而且在于中国已不复为一个古老的、一盘散沙似的古老民族那样容易地为满族和蒙古族所征服。目前的抗日基础不是中国政府，也不是中国军队，而是中国人民。而今日之中国人民，在其性格、观点、社会态度、大众觉悟等方面，都殊非30年前之可比。
事实上，我们愿意保护自己้的旧文化，而我们的旧文化却不可能ม保护我们。只有现代化才能救中国。11世纪米芾精妙绝伦的绘画ฑ和苏东坡炉火纯青的诗篇皆不足以阻止半世纪后金人对北部中ณ国的入侵，宋徽宗的绘画艺术也不能保障在他作为野蛮侵略者的人质时幸免于死。历史上没有任何证据表明成熟的艺术和哲学非得要与一个民族政治上的繁荣保持一致。即便拿破仑仰慕歌德，并不意味着歌德的德国就不会沦陷在拿破仑的铁蹄之下。历史记载了粗俗野蛮的汪达尔人颠覆了开化或许可以说是颓废的罗马。19世纪西方แ对中国入侵之时，中国自身正值腐朽的周期。正如本书第一章所述，18世纪乾隆皇帝统治下的昌盛之景已为昨日黄花。人口过剩和贫穷导致了此起彼伏的骚乱ກ，19世纪50่年代的太平天国席卷了半个中国，官场业已病人膏盲。一个世纪前乾隆皇帝ຓ统治下的中国，无论是在交通，在公众事业还是人民的一般生活水准方面，都要比当时的英国强得多。然而到了19世纪下半叶，与维多利亚时代的英国相比，中国已经是一派可怜景象了。她完完全全处于道德沦丧、经济衰微的状态。成立于1911้年的中华民国继承了这个遗产，旧的价值观念刚ธ刚消失，新า的价值观念还未能取而代之。在皇朝统治崩溃之时，庞大的民国也被自身的重量所压倒，被军阀割据和统治各省的土皇帝所取代。
西方的统治者惧怕人民，中国君主制度下的军阀统治者还敬畏皇帝ຓ，但是现在这些军阀统治者既不必敬畏ั皇帝，也不必惧怕公众舆论。如果日本像1้915年提出“二十一条”时那样置西方แ势力于不顾，早在民国初期的10年内就对中国起进攻，那未中国早ຉ就被征服了。
回顾ุ四十年来现代中国在精神上的变迁，你就不能对大众觉悟所带来的好处视而不见。用西方进步的尺度来衡量，下列ต事实是显而易见的：学校和学院的纷纷设立，书报行量的稳步增长，公路和铁路的飞展，妇女解放和妇女参与政治，统一的民族语言普遍流行，“厘金”税的裁撤，财政金融的巩固和加强，腐化堕落逐步得到铲除。最重要的是，人们有了全新的精神面貌，充满希望，不遗余力，国家机关的工作人员都有迫不及待地重建家园的愿望。北京政权与南京政府相比，在国家财政管理上的差ๆ别是再大不过的了。北京政权经常拖欠其官员、教师和外交官的薪水，每月都有花招；而南京政府却能投资成千上万到公众建筑、广播电å台、码头、卫生检疫船、体操房、体育馆、公路和铁路，单是科学研究一项，每月就要投资10่万美元。
这种进步无疑要归功于存在了10年之久的稳定政府，但是归根结蒂是得之于西方แ影响的渗入所给人的启。新า一代受过西洋教育的金融家和大学教授取代了北京政权里的旧式官吏。有一段时间，我能够在南京内阁成员里数出3๑
位国立北京大学的教授：一个ฐ地理学教授，一个经济学教授，两人都曾留学德国；另一位专攻教育学的校长和教授，早年留学美国。崭新的一代意味着崭新的观点，人们精神面貌的改变要归功于人的现代化，最终归因于民国建立27年以来时间的流逝。
人们完全意识到所谓进步或许不过是幻想而已。学院和学校的纷纷设立，并不一定意味着中国有了比过去受过更好教育的一代青年；妇女的解放，并不意味着现在的姑娘们比古代幽居深闺的小姐要有出息；现代豪华的享受和娱乐，并不意味着现在的男ç女青年就能比过去的人玩得更尽兴；一个个豪富之家的崛起，并不意味着它有权利ำ瞧不起那些旧时期的达官贵人；新宪法禁止重婚，并不意味着那些骄奢的中国人不能像西方人那样拥有情妇；工厂的建立，并不意味着工ื人有比古代工匠更好的待遇，日子就能过得富裕一点。
看来现代的工业主义会给人们带来前所未有的社ุ会问题。总的来说，中国正经历着一场社会变革，几乎是刚ธ刚开始迈开顺应新潮流的步伐，贫穷随处可见，农村一片混乱，广大内地令人啼笑皆非的现象不断出现。这些都提醒我们，我们还远未走出莽莽丛林。然而，如果中国想要变得现代化，她必须ี调整自己去适应现代工业主义和民族主义的一切内涵。我已๐经指出，中国的现代化绝不是去傻瓜的天堂度假。
我大自信于中ณ国的种族性格和民族遗产，所以并不担心它们将来会失去。民族的遗产，不过是一套道德和心理素า质的体系，是活着的、能动的东西，表现为在一个新环境下对生活的某种哲学态度和对生活的反应与贡献，应该勇敢地站在这样一个立场上：现代世界有一个ฐ精神体系，现代文化是全世界的共同遗产。无论是科技、医药、哲学、艺术还是音乐等各方面，中国都不可能游离于全世界的共同遗产之外。她正是坚定不移地用现代文明来不断地充实自己้。不少人认为中国将由此而牺牲她的民族性格和民族遗产，这实在是个错误的观念。相反，我认为现代化会把中国人的民族性格驱向于更加新鲜和伟大的明创造活动。坦率他说，在民族性格问题上，我并不焦虑。
德国、法国、英国和美国，都参加了现代科学文化的建设，却并未失去其各自的民族性格，何以见得中国就非失去不可呢？不同的民族都为ฦ全世界共同遗产作出了独特的贡献，比如德国在音乐和科学方面很有成就，法国在艺术和文学方แ面颇有造诣，英国在体制方แ面有其独到之ใ处，美国在科技的高度完善和大规模商业、企业效率的提高方面卓有成效，但这些贡献都必须基于文化的统一之上。现代医学既不是德国的，也不是法国的，更不是美国的，医学科学只有一个ฐ。如果中国人的性格是一股生机勃勃的力量，那ว未，他们会用自己的力量来为知识的共同积累作贡献，从而维护他们自身。如果不是这样，他们也就一文不值了。一个民族的性格仅仅意味着某种精神状态，某种心理和道德上的财富，它们能够在任何境况下显示ิ其自身。一个富有生机的民族精神应该促使人们去创造、去生产，它不应该被认为ฦ是一种死板的、已经完成了其历史使命、应该被涂上防腐剂保存起来的东西。一个ฐ民族的遗产并非博物馆内收藏着的碎片。中国的历史已经表明中国文化具有旺盛的不寻常的生命力，任凭各个不同时代政治上的冲击，它都没有失去其自身的连续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