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古时楚国道家大师庄周的故事，闵轻声在裘利安耳旁解释。丈夫庄周长年在外未归家，察人间世态，观日月风水，以求天道。妻子左ุ盼右盼，没想到待夫君回家乡，却是一口棺材，他暴病身亡，狠心扔下她。庄妻悲痛欲绝。
锣鼓齐鸣，戏开场了，戏院座位上的灯却不转暗，喧闹异常，直到角色上台才略静下来。一个美貌的女子，一身素า衣，披麻带孝。寡妇带哭声地唱出来，声音尖细。
裘利安已๐经精疲力竭了。三次高潮后的畅快，转化为无法再忍的困倦。他闭上眼睛，像沉浸在一片温馨里。闵睡在他身边，侧着身子。把一条腿绕在他的腰上，双臂搂住他，几乎是吊在他的颈่子，脸轻轻贴擦在他的嘴唇。裘利ำ安就这样睡着了，睡得很香。
为了这样奇妙的一日之ใ情，这样的性满足，一切都值了。
闵夹着书，耐心地等着，然后陪裘利安走出教室。他现她的面貌体形，与其他二十岁上下的学生没有什么不同，戴着眼镜，青色短衫长裙，没有任何化妆。她年龄该比她们大一倍。在西方，当母亲的就像母亲，母亲决不会与女儿差不多。闵说：“你很会讲课，讲作者生平中ณ的趣事，你似乎ๆ特别高兴。”
下课时，几个ฐ学生围上来，有礼貌地问他一两个问题。
全身血迹斑斑á的主治医生，褪掉手套，洗了脸，坐下签死亡证明。这是每天例行的最后一道公事，他很机械地签着，眼睛差不多要闭上了。签完最后一张，他顺手把一大摞死亡证明磕整齐，才突然醒过神来，意识到เ签过的纸片中，有一张，名字有点熟悉。他找到那ว一页ษ，不错，就是这名字——裘利ำ安·贝尔。通知书寄给最近亲属，母亲范奈莎·贝尔，地址是伦敦，布鲁姆斯勃里，戈ຖ登广场四十六号。
他又说了一些话，这个以前是教师的护士觉得是拉丁语，但是太含混模糊，怎么เ听也听不清，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他又陷入昏迷，而且从此没有再醒过来。夜里，他与当日的其他死者一起被埋在福恩卡拉尔墓地。
艾克顿说，“还没喝酒，怎么就走？”
“喝酒？”
“对呀，来来，你一个人在北京冷清得很。中国话：酒逢知己้千杯少。”艾克顿说。
程去厨房安排酒菜。
艾克顿说自己差ๆ不多已经是个中国人，他的眼角喜欢往上飘。他告诉裘า利安，北京有不少西方知识分子，还有你们剑桥的著名批评才子燕卜荪。不像其他城市的西方แ人，不是商人，就是牧师。艾克顿ู和他们一帮人昨日刚从离北京城不远的承德山庄回来，以前皇帝避暑的行宫，冬天打猎，那ว儿是好地方แ，古树参天，古寺庙森严，钟声悠远。看来，这些英国人很适应北京，生活过得有滋有味，他们乐่不思英国。
不过，裘利ำ安感觉，这个艾克顿虽然自夸成了中ณ国人，但还是很寂寞，跟他此刻๑一样。
艾克顿带裘า利安去另一间参观他收藏的中国古画ฑ古玩线装ณ书。在院子里艾克顿停了下来，对裘利安说：“北京是地球上最后一个天堂！当然，你说这是因为我的偏见，自我放逐。可是在道德主义แ的西方社会，除了你们布鲁姆斯勃里那一帮自由主义精英，谁能ม不顾ุ社会舆论，我行我素呢？”他长叹一口气，“日本人越逼越近，一个ฐ多月前，十二月份，在这里共产党学生闹了一场大规模示ิ威游行，以抗日为名，逼政府放弃对残余红军的追剿。青岛也闹了吧？”
裘า利安摸摸额头上已看不见的疤痕，没有做声。
“日本人，共产党，”艾克顿摇头，“天堂日子还能ม有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