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对自然的感情差不多流露在所有的中ณ国诗歌中，形成了中国人精神遗产的一个ฐ重要组成部分。然而儒家在此也起了同样重要的作用。对原始简朴的崇拜，也是儒家传统意识的一部ຖ分。中华民族生活的农业基础，部ຖ分是建立在家庭制度之ใ上，要求土地归家庭所有，部分则ท建立在儒家渴望黄金时代的梦想之上，孔教总是追溯到เ尧舜时期，认为那ว时是黄金盛世。后人在提到这个时期时，说当时的人们席地而坐，用小棍打着节拍唱歌，那么幸福，那么เ优雅。歌词的要点是这样的：
老子学说中的人类智慧也发现了自己的危险所在，并开始把“无知”作为ฦ自己的主旨进行宣传。它看到了人类努力的徒然，于是便宣传“无为ฦ”以养精蓄锐，益寿延年。因此，积极的人生观即变为消เ极的人生观，其影响也扩大到了整个东方文化。在《野叟曝言》以及所有伟人的传记中，我们都可能ม看到一个匪徒或隐士转化为ฦ一个世俗的人，并承担起对自己同类的责任，这往往是儒家思想使然。而浪漫地逃遁这个世界却总是道家或佛家思想使然。这两种对立的态度在汉语中被称为ฦ“入世”与“出世”。有时这两种观点会在同一人身上，在人生的不同时期互争高下，比如袁中郎。当代则有梁漱溟教授为证，他本来是隐栖山林的佛教徒，后来却能转向儒教，结婚娶ດ妻，现在正在山东主持着一所乡村中学。
他是极端认真地做出这些结论的。他的方法，实际上是中国人在自然科学与人类心理学方แ面典型的“直觉”推理方法。不过，人们现在已经开始相信科学的方法，认为它还是有些道理。尽管人们可能会太关注于“糖的主要功能ม是使它发甜”这样的问题，然而人们却可以避免上述《癸已类稿》作者那ว种孩子气的思维方แ法。他至少可以用手试一下心脏的跳动。但是，这位学者显然不屑于屈尊去做任何体力劳动。
这种区别ี也可见于英语的reason和reasonableness的对比。我相信是亚里士多德曾经说过，人是论理的动物，但不是合情理的动物。中国哲学也承认这一点，并认为人应该设法使自己变得合情合理的而不只是讲理的。中ณ国人将合情理置于道理之上。道理是抽象的、分析性的、理想化的，井倾向于逻辑上的极端；而合情理精神则更现实、更人道，与实际紧密联系，能更正确地理解和审时度势。
罗素夫人曾经明智地指出，“谋求幸福的权利”过去是并且现在仍是被西方人士所忘怀，并置于兴趣之外的权利，他们总是专注于那些次一等的权利，比如选举、通过皇家费用预算、宣战和彼捕后接受审判的权利。中ณ国人从没想到过被捕后接受审判是一种权利，但他们却总是小心翼翼地保护着自己้谋求幸福的权利，无论是贫穷还是失宠都无法把这个权利从他们手中夺走。西方人寻求幸福的态度是积极的，中国人的态度却像大儒主义那样消极，幸福最终总被降低到เ个人基本生存需要的水平。
知足与“和蔼”、“和气”等词语相类似，新年都被写上红纸，贴上大门。知足是劝人中庸，它也是“有福莫享尽”这种人类智慧的一部分，类似明代某位学者所谓“享清福”。老子有句格言至今流传：知足不辱。另一个说法是“知足者常乐”。在文学作品中，知足往往是对乡村生活和乐天派的赞美，在所有的诗歌和私人书信中都能找到这种情绪。我随意翻阅了一些明代学者的书信集，看到เ陆深写给友人的信，其中ณ写道：
更重要的是，统治阶级不仅从农村来，而且更要回到เ农村去，因为田园生活的模式总被认为是最理想的生活方式。在艺术、哲学与生活中的这种田园理想，深深地扎根在中ณ国普通人的意识中，它在很大程度上是我们今天的种族繁荣与健康的原因。中国生活模式的创造者们在文明与原始的生活习惯之中，维持一个不偏不倚的水平。他们干得如此漂亮，不是连他们自己都没有意识到เ吗？他们选择了农村文明，忌恨机械发明，喜爱简朴的生活，他们发明了各种舒适的生活方แ式又不被这些方式所束缚。他们在诗歌、绘画、文学中ณ一代又一代地宣传“返朴归真”。是他们健全的本能ม指导他们这么做的吗？
这样一个组织良好而颇有宗教意味的家族制度，在汉族与其他家族制度意识不强烈的外来民族混合时，有着巨大的诱惑力。不开化的部族以及由不同民族的父母所生的混血儿总是急于加入到เ这样一个家族中，并声称自己是这个不朽家族制度中的一员。设想自己一旦ຆ咽气时，并没有真正死亡，而是仍旧生活在家族生活的长河中ณ。这种家族制ๆ度也是使家族成员生殖繁衍的直接刺๐激剂。比如为了使林氏家族生存下来，就应该有许许多多林姓的孩子降生到这个世界上来。
然而，对他来说，还远不止这些。是他自己的“人性”不能ม忍受他所意识到的人类悲哀与贫穷。他甚至不能忍受一个ฐ人像牲畜一样为他拉黄包车，他需要一辆小汽车。他的小汽车不单卑是一辆小汽车，而且是一个带篷子的走廊，从家里到办公室，保护他不受中国人的伤害。他在喝茶时和史密斯ั小姐谈了这些，说在中国拥有一辆小汽车不算奢侈，而是必需。一个精神封闭的人，坐在用玻璃封闭的盒子里，被从住宅运送到办公室，每天行程3英里。在侨居中ณ国的25年间，他就是这样生活的，尽管他回到英国，在给伦敦《泰晤士报》的信上署名“2๐5年侨居中国的老住户”时并没有提及这些。他的信给人以深刻的印象，他当然应该知道自己在讲些什么。
那么，谁来做她的解说员呢？这似乎是根本无法解答的难题。当然不是那些身居海ร外的汉学家和因书馆学家，因为ฦ他们只是通过儒家经典来反映中国社会。侨居中ณ国的真正的欧洲人不讲汉语，真正的中国人又不讲英语。汉语讲得很好的欧洲人会养成与中ณ国人相同的思维习惯，从而被自己的同胞视为ฦ“怪物”。英语讲得很好的中国人则ท已养成了西方人的思维习惯，被“异族化”了。他们或许根本不讲汉语，或者讲汉语时带点英语口音。通过这样一个淘汰过程，似乎这个ฐ解说工作非老中国通莫属了。我们要在很大程度上靠他们对洋径洪英语的理解来理解中国了。
古代的中国姑娘在社ุ会事业上确实不如西方妇女，但是良好的家庭教育使她有更多的机会成为ฦ一个成功的妻子和母亲。除此之ใ外，她没有其他的职业。现在的中ณ国男ç子陷入了一个进退两ä难的境地，是选一个ฐ摩登女郎呢，还是选一个较保守的姑娘做妻子。最理想的妻子被描绘成“既有现代知识又有古老品德”的女性。这种女性理想的冲突需要人们用自己的庸见来解决。笔者认为，不断增加的知识与教育是一大进步，是向理想女性的接近；但是我敢打赌，我们不会有世界著名的女钢琴家和女画家。我确信，她烧的高汤比她写的诗歌味道更好，她真正的巨著是那个ฐ脸蛋圆圆的小男孩。我心目中ณ的理想女性，仍然是那聪明、温柔、坚定的母亲。
恋爱与求婚
人们可能会问，既然中国妇女被幽禁，那末浪漫与求婚怎么还有实现的可能ม呢？或者说，传统习惯对青年男女之间的自然恋爱有多大影响呢？青春、浪漫、爱情，这在世界任何地方都基本相同。不同的只是由于社ุ会传统的不同引起的心理反映。将妇女幽禁起来，灌输以传统的道德教育，并不能ม扼制她们的爱情。恋爱的一般内容与其他表象可能会被改变，因为恋爱尽管是一种自然迸发，压倒一切的感情，它仍可能变成人们心中一个微小的呼声。文明可以改变爱情的方式，却永远不能ม扼杀爱情。爱情客观存在，只不过由á于偶然的社会文化前景而引起的趋向与表现不同罢了。爱情透过珠帘窥探，它的气息充满了百花园，它揪着年轻女子的心。或许她根本就没有情人，也不清楚那折磨她的是什么东西。也许她并没有对某一个ฐ特别ี的人感兴趣，但她喜欢男人，喜欢男人就是喜欢生活。这就使她的刺绣显得更加精巧，她想象自己在与彩虹般的刺绣相爱。这彩虹正象征着生活，它是那么เ美丽而漂亮。她很可能ม是为ฦ什么人正在枕头上绣着一对鸳鸯。鸳鸯总是一雄一雌，总是在一起行动，一起游泳，一起筑巢。如果她那想象的翅膀越飞越远，她可能完全忘却自己，因而绣错了地方。她再绣，再错。她使劲地抽那ว丝线。用劲稍微大些，线断了。她咬着自己的嘴唇，感到เ很恼火。她掉在情海里了。
这种莫名其妙的烦恼，也许是因为春天，因为鲜花。这种突然袭来的孤独感，是女子成熟到了应谈恋爱与结婚的程度时的自然标志。由于社ุ会的压制与传统的束缚，一个ฐ姑娘总是尽自己้的最大力量掩盖这种模糊而强烈的欲望。然而，青春的梦幻却在下意识地继续进行。婚前恋爱在旧ງ中国是一个禁果，公开求婚也不可能。她知道，恋爱就等于折磨自己。因为这个原因，她不敢在春天、鲜ຒ花与蝴蝶上想得过多，它们在古诗中都是爱情的象征。如果她在做学问，她不会在诗歌上花大多的时间，以免触发自己้太深的感情。她使自己้忙于家务，谨慎郑重地保护自己้的感情，就像一朵娇嫩的鲜ຒ花在成熟之前谨慎而庄严地保护自己้不与蝴蝶进行过早的接触。她希望自己้能等到恋爱被认可的一天，即可以由结婚来证明其正当性的那ว一天。她如果能躲避所有感情的纠葛，那ว么她是很幸福的。然而，自然的力量有时会冲破人类的一切禁锢，横冲直撞。正如一切禁果一样，异性间的吸引力，正因为ฦ其罕见，更见其强烈。这是自然的自我弥补法则ท，根据中国人的理论，一个姑娘的心一旦被人迷惑，那么她的爱情就会无所顾忌。这就是人们在对妇女小心幽禁背后的共同信仰。
即使是在自己的深闺中，姑娘们通常也清楚镇上同一阶层所有未婚青年的状况，并暗中表达了自己的赞许或反对的感情。如果由á于偶然的机会，她遇到เ了她曾欣赏过的年轻人之ใ一，尽管只是相互交换了一下眼色，她的心情就再也不能平静了，以前那种自豪感消失了。接着是秘密的偷情阶段。尽管暴露自己可能意味着羞耻，有时还可能导致自杀；尽管自己完全意识到เ这样做是在藐视所有道德行为的规范，藐视社会的非难，她自己还是要与她的男ç青年相见。爱情总是能ม找到自己的路。
在这种性的相互狂热吸引中，不可能ม讲清谁是求爱者，谁是被求爱者。姑娘有许多巧妙的办法使男青年感觉到她的存在。最幼稚的方式就是在木制ๆ屏风的底部ຖ将自己的小红鞋伸出来。另一个办法是站在太阳余晖照耀着的阳台之上。她还可以不经意地在盛开的桃花之间露出自己้的脸庞，还可以在正月与六月的夜晚去看灯会，她还可以弹琴，让邻๑居的男青年听到琴声。她还可以请她弟弟的塾师修改她自己้创作的诗歌，弟弟就是她的送信人。如果这位老师既年轻又浪漫，他会赠诗作答。另一种联系的方法是通过婢女，或富有同情心的嫂子，或者邻๑居厨师的妻子，或者尼姑。如果双方แ有意，他们总可以安排一次秘密的会面。这种会面极不健康。青年女子不知道如何保护自己้。由于他们没有机会进行愉快的调情，爱情这时就找到了报复的机会，正如所有中国爱情故事所描写或试图描写的那样。她也可能ม会怀孕。接踵而来的是一个ฐ热切的求婚和私通这样一个实实在在的阶段，情不自禁，但仍是温柔而珍贵的恋爱阶段，因为这些都是秘密进行的。不过，这种爱情通常都是大幸福了，所以不能持久。在这种情况下，任何事情都可能ม发生。这些公子和小姐很有可能在未经自己同意的情况下，由父母包办与别ี人订婚。女孩子可能后悔自己已失去贞洁。公子这时也可能赴京赶考，顺利通过科举考试，被迫接受一个更有名望人家的女子做妻子。或许两ä家中的一家迁居到别ี的城市，两人再也没有见面的机会。或许公子尽管在外旅๓居却仍然保持忠贞不贰。然而，一场战争爆发了，接下来是无限期的等待与拖延。那位在深闺中等待着的年轻女子，这时只有优伤与焦盼。如果这位姑娘的爱情是真挚而热烈的，那ว么她可能会得相思病，眼睛失去了往日的光芒与喜悦之ใ情。父母看到เ这种情景深感惊讶，开始询问个ฐ中ณ缘由á。为了拯救女儿，他们安排了女儿向往的婚姻。从此，他们也可能ม永远幸福地生活下去。
爱，在中国人的心目中，充满了眼泪、悲伤和渴望。对妇女的幽禁造成了中国爱情诗歌中哀怨郁闷的情调。唐代之后所有的中国爱情诗都表达了渴望和失望以及无限的悲哀与惆怅。这些爱情诗往往描述那些被幽禁的青年女子因为ฦ想念自己้的心上人而日见樵悴，即所谓的“闺怨”。这些诗可能描写那被遗弃的妻子，即：“弃妇”。很奇怪，这两种题材也往往是男性诗人所最喜爱的。
与中国人通常对生活的消极态度一致，中ณ国人的爱情诗歌也充满了各种相似的情调。其中有茫然若失，有离愁别绪，有破碎的希望，有不灭的向往，风风雨雨，拂晓黄昏，冷情的卧室，冰凉的床榻，寂寞的懊ิ悔，对男人朝秦暮楚的怨恨，秋天弃之一旁้的折扇，逝去的春天，凋谢的百花，樵悻的面容，闪烁的烛光，冬夜那衰微的万物，自我感伤，以及那即将来临的死亡。黛玉临死前所作的一首诗，体现了这种典型的情绪。这是她在知道自己้的表姐将成为宝玉的妻子时写的。这几行诗因为其无限的惆怅而使人难以忘怀：
〖侬今葬花人笑痴，
他年葬侬知是谁。〗
但有些时候，姑娘也可能很幸运，最终成了“贤妻良母”。中国戏剧通常以大团圆结局，并唱道：“愿天下有情人皆成眷属”。
妓女与姬妾
到现在为ฦ止，妇女情况一直是比较理想的。她是“贤妻良母”。她忠贞不贰，服从恭顺ิ。她是一位好母亲，天性就是贞洁的，问题出在男ç人那里。男ç人要犯罪，他一定要犯罪。但他每次犯罪，总有一个女人在里面。
爱神厄洛斯统治着世界，也统治着中国。一些西方旅๓行家提出一些大胆的看法，认为在中国的性压抑相对少于西方。因为ฦ人们在日常生活中，比较坦率地接受性的问题。哈夫洛克。埃莉斯指出，现代文明给男人提供了最大的性刺激，也提供了最大的性压抑。从某种程度上讲，性刺๐激与性压抑在中国都比较少。然而这仅仅是一半真理。对性问题比较坦率的接受只适用于男性，而不适用于女性，后者的性生活经常受到压抑。最明显的例子是冯小青的故事。她生活在莎士比亚剧作最成功的年代，作为一个姬妾，她被忌妒的大老婆禁止看她的丈夫，并被关在西湖边上的一个别ี墅里。她于是陷入了一种独特的自恋，并开始经常观察自己在水中的情影。死前不久，她请别ี人为自己连续画了三幅像，并将画ฑ像挂在墙上，焚香献祭，自哀自怜。她有几首诗在她不注意时由她的阿妈收藏了起来，其中ณ展示了她的诗才。
另一方面，男人却没有性压抑。特别是富家的男子，最有名最受人尊敬的一些文入学者如苏东坡、秦少游、杜牧、白居易都曾光顾妓院，或者纳妓为妾，他们并且但白地这么讲，并不回避。事实上，为ฦ官而又能躲避由á歌伎助兴的宴席是不可能ม的。这并非什么耻辱之事。从明代到เ清代，南京夫子庙前又脏ู又臭的秦淮河正是人们饮宴取乐的浪漫场所。地点选在孔子庙字附近也是非常合适、非常符合逻辑的，因为这里是科举考试的地点。文人学士云集此地参加考试，庆贺成功或安慰失败者。这时都有妇女作陪。直到今天，有些小报的编辑还在报上但白地详细描写他们在妓院的冒险。诗人和学者们都不惜笔墨，大肆描写这种歌舞传统，致使秦淮河与中ณ国文学史紧密地联系在一起。
妓女在中ณ国的爱情、文学、音乐、政治等方แ面的重要性是怎么强调都不会过分的。男人们认为ฦ让体面人家的女子去摆弄乐่器是不合适的，于她们的品德培养有害；让她们读大多的书也不合适，于她们的道德同样有害。绘画ฑ与诗歌也很少受到เ鼓励。但是男人们并不因此而放弃对文学与艺术上有造诣的女性伴侣的追求。那ว些歌伎们都在这些方แ面大有发展，因为她们不需要无知来保护自己้的品德。所以，文人学士都云集到เ了秦椎河。在那盛夏的夜晚，黑暗将那ว条肮脏的小河变成了一条威尼斯水道。学士们坐在那ว可供居住的船只上，倾听附近那来回游动的“灯船”上歌伎们唱着的爱情小调。
在这种气氛中，学者们在寻找那些在诗歌、音乐่、绘画ฑ以及巧妙应答方面出类拔奉的艺妓。在那些造诣很深且颇有名气的艺妓中，特别是活动于明末的那些艺妓中，最受人喜爱的可能ม要算董小宛了。她后来嫁与冒辟疆为妾。唐代1则有苏小小，她那在西湖边上的坟墓多少年来都是来此游历的学者瞻仰的地方。这些艺妓大都与国家的政治命运紧密相连。比如陈圆圆，是吴三桂的爱妾。李自成在征服北京之后俘获了陈圆圆，导致吴三桂引满清军队进入北京夺回他的爱妾，结果直接促成了满清王朝的建立。值得注意的是，吴三桂在促成了明王朝的灭亡之后，陈圆圆与他分道扬铺，去商山特建的寺院当了尼姑。还有李香君，也属此类情况。她以自己的坚贞著名，她的政治倾向与勇气使许多男人都相形见绌。她政治上的高洁超过了今天许多男性革命家。她的爱人被逐出南京之ใ后，她将自己关了起来。后来被强迫来到其时当权的宦官之家，并被命令在酒宴上唱歌助兴。她即席演唱了几首讽刺歌曲，讽刺在场的胜利者，也是她政治上的敌人，说他们是太监的养子，这些女士们创作的诗歌都被传了下来。中国知识妇女的历史，一部ຖ分需要在这些歌伎的身世中去探讨。她们中还有薛涛、马湘兰、柳如是等等。
『1苏小小为南北朝南齐人。林误。』
许多男青年在结婚前失去了求爱与浪漫的机会。这种需要就由妓女去满足了。笔者用“求爱”这个词，因为歌伎不同于普通妓女，是需要别人追求的。这就是中ณ国人对妇女的尊重，正如我们在描写现代生活的小说《九尾龟》中看到的一样。许多男ç人都要追求一个ฐ人们认为是水性扬花的女人，时间可长达几个ฐ月，钱要花去三四千。这时，他才被允许在她的闺房里过上一夜。这样一种荒唐的现象只有在妇女被幽禁时才会出现。当男人们不能在任何别的地方แ找到女性伴侣，找到浪ฐ漫，那么这种情况就完全是自然的了。一个ฐ男人在女伴面前没有经验，或者厌倦了自己้做饭补袜子的老婆，这时他就开始想体会一下西方แ人在结婚前的所谓浪漫。他看到一位自己้当时觉得很可爱的女士，于是就想去占有她，开始有一种类似恋爱的感觉。而那位女士则比他更有经验，造诣更深，因为ฦ她并不急于和他恋爱，男人有时就产生了一种近乎崇拜的感情。事实上，这在中ณ国是唯一的既合法又适当的恋爱方式。
有时，他们也确实浪漫起来了，就像西方แ的男子和他的情人一样。董小宛与冒辟疆ຆ的故事，从开始见面时的困难，到短暂的、然而却是幸福的婚后生活，读起来就像其他任何一个浪漫故事一样。这种浪漫故事的结尾，有幸福的，也有悲伤的。李香君最后削发为尼，顾横波、柳如是最后成了达官显贵家的贵妇人，使同代人羡慕与钦๔佩不已。
于是，妓女们教会了中国人浪漫的爱情，正如中国妻子们教会了他们更世俗，更真实的爱情。有时候情况还很复杂。杜牧在外过了十年放荡不羁的生活之后，幡然悔悟，又回到自己้原配的妻子身边。有时，妓女的贞洁也使人深感惊异。比如杜十娘。除此之外，妓女们发扬了中国的音乐传统。没有她们，这个传统也许早就灭绝了。她们比那ว些家庭妇女更有教养，更独立，更容易处理男人的社会；事实上，她们是中ณ国古代解放了的女性。她们对高官贵爵的影响经常使她能在某种程度上左ุ右一下政治。有的官吏的任命与免职是在她们的房间里决定的。
确有才能的妓女经常被纳为姬妾或娶为正房，上述妇女均如此。纳妾制度差ๆ不多与中ณ国一样古老。纳妾制度背后的问题也与一夫一妻制一样古老。在东方，当男ç人们对婚姻ี不满时，他就去找歌伎，或纳妾；在西方，人们则去找情人，或者偶尔千干越轨行为。社ุ会行为的方式不一样，而根本问题却惊人地相同。对这种行为的社ุ会态度，尤其是妇女的态度，东西方也有差ๆ异。中ณ国人狎妓纳妾是得到社会认可的，而西方人则顾ุ及体面，不愿意谈这类事情。
坚持要男ç性的后裔，也极大地鼓励了纳妾制ๆ度。中国的一些妻子事实上还请求她们的丈夫纳妾，因为她们没有能ม力丈夫生下儿子。明代的法律曾规定男人在4๒0่岁以后仍没有男ç性后裔者可以纳妾。
而且，中国的纳妾制ๆ度实际上代替了西方的离婚制。结婚与离婚是最复杂的社会问题。到目前为止，还无人能够解决。人们迄今还未能发明一个ฐ妥善的办法，罗马夭主ว教的办法除外——他们完全否认这个ฐ问题的存在。唯一可以肯定的是，结婚是妇女保护自己最安全的办法。无论何时，只要男人一放松自己的道德要求，受苦的就会是女人。不管是由离婚、纳妾、同居、试婚引起的，还是由á自由á恋爱引起的，造物主在性的安排上，已经造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