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治校无良方(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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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天文接着说:“今年大队上平整土地,把咱队的自留แ地给平了,今天中午要给社ุ员重新划ฐ分自留地。要求每户都要派一个代表参加。你们家里派谁去?”

杨世俊的父亲杨春成是全大队有名的饲养员,他喂的牲口个ฐ个膘肥体壮,全村的社员人人赞口不绝。杨世俊的母亲张能线是一个ฐ标准式的农村妇女,两ä只尖尖的小脚确定了她从小就不能从事重体力劳动,这是封建社会给农村妇女带来的灾难。他们都是地地道道的农民,斗大的字不识几升。弟弟杨忠俊在初ม中上学;妹妹杨俊芳在小学上学;全家五口人住在一个土窑洞里。没有大门,他们就在墙上挖了一个ฐ土圆门;没有经济收入,主要靠杨春成参加集体劳动养活全家。由于人口多劳力少,拖欠生产队劳动款达七百三十元之多,是全生产队是有名的支户。

作者

作者从二○○六年二月五日开始动笔起草,到二○○八年十二月三十日初ม步定稿,共经历了两年多时间。为了弄清楚当时的社ุ会背景,在这部书的编写过程中,作者曾经走访了二十多位有亲身经历的有关人士,得到เ他们的大力支持,在这里,特向他们表示ิ深刻๑的谢意。

大约在晚上十点左ุ右,杨世俊和杨忠俊回到家里。杨春成和张能线看到他们两ä个累成那个样子,就赶紧ู扶他们到炕上去休息。随后杨春成就去收拾架子车,张能线赶紧去做饭,饭做好以后,杨世俊和杨忠俊怎么也不想吃,他们每人喝了一碗汤就睡觉了。

一九七五年三月十日下午,杨世俊的体力刚刚恢复,生产队长杨天文就来到家里,杨世俊给杨天文递了一根“宝成”牌香烟,然后划着了一根火柴,又给他点烟。杨天文一边吸烟,一边说:“听说你昨天去了黄龙,生意做得怎么样?”

杨世俊先是“嘿๹嘿”一笑,然后说,“我们卖了几个红薯,谈不上什么做生意。”

“那你们能卖多少钱?”杨天文又问。

杨世俊也不隐瞒,以实为实地告诉杨天文,说道:“昨天我们卖了九块钱,换了八十多斤玉米。”

“黄龙县那ว么远,你们跑得下来吗?”

“咳!别提了,受那样的艰难你是不知道……”说到这里,杨世俊只是摇头不说话。

杨天文说:“要是放给我,他谁就是把我打死,我也不会拉着架子车去黄龙县。”

杨世俊说:“嗳!那有啥法子,这日子没法过呀!”

坐了一会儿,杨天文又说:“住队干部张书记让我通知你,今天晚上到เ张大伯家去一下,他有重要事情要和你说。”

“张书记叫我有什么事情?”杨世俊不解地问。

杨天文说:“人家只是让我通知你,我也弄不清是什么事情,你去一下就清楚了。好,你们忙吧,我就走了。”杨世俊送走杨天文以后,怎么也想不出来公社ุ书记张生文叫他会有什么事情。

晚上,杨世俊走进张计林家的大门,来到张生文住的地方。看见张生文西边窑洞的灯亮着,当杨世俊走到เ院子中间时,就听见张生文在窑洞里边大声说:“我们应可要社ุ会主义的草,决不能要资本主义แ的苗。你们杨家洼大队这些走资本主ว义道路的歪风邪气也๣应该整一整了……”

杨世俊走到小门口,小门闭着,他就推开门走了进去。张生文和姬ภ福全坐在办公桌两边的椅子上,桌子上点着一盏罩子灯。其他大队干部都坐在炕沿上,不知道正在讨论着什么。他们看见杨世俊进来了,也๣就停止了讨论。

杨世俊马上意识到他们所说的话题๤与自己有关,于是也没有做声,沉默了一会儿,张生文说:“杨世俊,你昨天干什么去了?”

杨世俊说:“没有办法,卖了一些红薯。”

张生文问:“那你为什么不在当地卖,还要把红薯拉到เ黄龙去卖?”

杨世俊说:“当地红薯太多,不好卖,价钱๥也不好,黄龙卖得快,而且价格也๣高,我只得到เ黄龙去卖。”

“长途贩卖,你这是在钻๵社会主义的空子,搞投机倒把呢,你知道吗?他是资产阶级腐朽思想在农村的具体表现,应当进行批判ศ。”张生文的态度十分严å肃地说,“一个高中ณ毕业生,不好好地在农村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进行劳动锻炼,怎么搞起投机倒把来了?”

杨世俊看到张生文开始上纲上线了,知道情况不妙,就解释道:“我这不是搞投机倒把,是为ฦ了换口饭吃的。”

张生文火了,将桌子拍得“啪”地一声响,然后站起来气冲冲地说:“换口饭吃的,你骗谁哩。伟大领袖毛主席教导我们:”红薯很好吃,我很爱吃红薯。‘你把红薯都卖了,还说要换口饭吃,除非哄三岁小娃去。“

杨世俊还是心平气和地解释道:“我家的红薯都烂了,要是不赶快将它处理掉,那是会烂完的呀!”

“算了,算了,你不用辩解了,我也不会听你的。”张生文有点不耐烦了,说道,“明天大队上要召开批判ศ会,我今天晚上叫你来的目的,是想给你说一声,明天准备让你上批判大会呢!”

杨世俊听说自己要上批判会,便说:“张书๰记,我没有搞投机倒把,也不是长途贩卖,你们弄错了。”

张生文说:“我搞了十几年路线教育,从来没有冤枉一个好人,也没有放过一个ฐ坏人。今天你竟然敢说我弄错了,简直是胡说八道。”

杨世俊强调说:“张书记,你今天真的弄错了。”

张生文怒气冲冲地说:“我说你这个ฐ人是怎么เ搞的,犯了错误还不愿意接受教育。我现在实话告诉你,你这样做只会在资本主ว义แ的泥潭里面越陷越深,绝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今天晚上我跟你不说了,你睡在床上好好想一想,明天准备上批判大会。”

杨世俊回到家里以后,左思右想不能把这件事告诉家里任何人,他想这件事坏就坏在自己้一个人身上,决不能ม连累家中ณ的其他人。他一进门就爬到เ炕上,衣服也๣没有脱,拉了一条被子便睡了。

杨春成看到杨世俊睡得特别早ຉ,就问:“杨世俊,你怎么啦?”

杨世俊没有吭声,张能线便说:“大概是昨天太累了,让他睡去吧。”

这一夜,杨世俊几乎ๆ没合眼,他想到召开批判大会的情景,怎么也睡不着。如果真的上了批判ศ大会,弄得满城风雨,人人皆知,毁了自己的前程不说,以后该怎样见人呀!

第二天,人们刚吃完早饭,“当当当……”急促的铃຃声响了起来,此时,杨世俊的心也跟着跳了起来。他知道这是要召开批判大会了,于是,就心惊胆战地跟随参加会的人群来到会场。

这次会议的地点是在杨家洼小学的院子里面。当时学校的大门开在东边,院子里面只有四个ฐ窑洞,统一是朝东边修的。最南边窑洞是一至三年级教室;南边第二个窑洞是四年级教室;第三个窑洞是老师住房;最北边的窑洞是五年级教室。十多米宽,二十多米长的院子里面挤满了人群。大会“主ว席台”设立在院子的正北边,中间放着一辆崭新的架子车。学校的学生坐在最前边,其他群众按五个生产队划ฐ分,坐了五列。杨世俊挤进人群,坐在本队社员的后面。

姬福全看见参加会的人都来的差不多了,走到“主席台”前宣布了几条大会纪律,接着大会就开始了。

主持大会的是杨家洼大队的民兵连长姬文斌,他走到“主席台”前๩,向群众行了一个举ะ手礼,然后宣布:“杨家洼大队批斗ç大会,现在开始。第一项,将罪犯王春来押进会场。”接着大会上就喊起了响亮的口号:

“打倒王春来!”

“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

“阶级斗争一抓就灵!”

“中国共产党万岁!”

……

随着呼喊声,两个青年人抓住王春来的胳ฑ膊,将他从五年级教室押到会场中间的架子车前๩面。王春来头上戴着一顶ะ一米多高的尖帽子,是用白纸糊的,从上到เ下写着“打倒走资派”的字样;胸前挂着一个ฐ约二公分厚、六十公分见方的木牌子,上面写着“盗窃犯,王春来”六个大字。

王春来有五十岁左右,中等个儿偏低,上身穿着黑色的大襟棉袄,缠着一条白腰带;下身穿着黑灰色的大裆棉裤;脚๐上穿着一双黑色的中ณ式圆口布๧鞋,一双用白布做的棉袜子用白色的腿带绑在棉裤下面,浑身上下都是用棉布做的。他自始至终低着头,脸色苍白,还不时地用双手提起那笨重的木牌子,将脖ๆ子扭动一下。不难看出,王春来的脖子被铁ກ丝勒得那个ฐ滋味是难以忍受的。下面坐着很多观众,他也不敢正视一眼。

杨世俊在开始时还是提心吊胆的,这时才知道今天的批斗大会不是为自己้开的,而是为ฦ王春来开的,他的心情才慢慢地平静下来。听见右边坐的一位老人说:“当时大队上有一条规定,生产队不再保留架子车,凡是买了架子车的户,生产队就付给一百斤指市斤小麦作为ฦ补贴。王春来家里人口多劳力少,哪里有钱买架子车呀!为了得到这一百斤补贴粮,他就想了一个坏主意,偷了一棵洋槐树,做了一付架子车辕。这回倒霉了,没有得到เ补贴粮,还上了批斗大会。”

大会在继续进行着。各队代表言结束后,张生文坐在主席台前作总结报告,他是这样说的:“广大社员同志们:今天,是我们进驻杨家洼大队以来召开的第一次群众大会。有人说:”我们来时不召开群众大会,召开第一次会议就开的是批斗ç大会。‘的确,这都是你们逼出来的吗,有什么办法,我也๣不愿意这么做啊!“

这时,张生文将王春来瞥了一眼,又接着说:“现在,站在我们面前的王春来,在我们刚来杨家洼大队的时候,就精心设计了一起‘盗窃案’,他想看我们能不能破这个案子,给我们一个‘下马威’,可他根本没有想到我们今天就把这个案子给破了。我们也要来一个‘杀鸡给猴子看’,看你王春来还能ม耍什么花招?”

张生文说着说着,就从椅子上面起来站在地上,用拳头将桌子猛击了一下,大声喊道:“据我所知,你们杨家洼大队还存在着各种资本主义แ思潮:比如说你们中间有的人不务正业,搞投机倒把比谁都跑得快,他们拉上架子车到黄龙去卖红薯,再苦再累็也๣能干。我说你们如果把这些劲都用在农业生产上,咱们杨家洼大队早ຉ就富了。”

张生文整理了一下披在身上的列宁棉袄,重新坐在椅子上说:“历史的经验告诉我们,社ุ会总是在不断地向前展的。过去一些人对‘点灯不用油,犁地不用牛’就是想不通。现在农业上有了拖拉机,‘犁地不用牛’已๐经实现了;至于‘点灯不用油’吗,我国的城市已经用上了电灯,在不远的将来我们农村也要实现。集体化道路已经都走了将近二十年了,而我们中间有的人至现在还存在着一种单干思想,在他们中间还流传着下面一段顺口溜:说什么‘三十亩地一头牛,老婆娃娃热炕头。睡热炕,盖被子,吃糜子馍就柿子,一顿ู咥上几箅子’。这些人都是想开历史的倒车,和我们今天的大好形势格格不入,必须ี坚决批判……”

张生文的讲话结束后,大会的最后一项议程是游行。锣鼓队走在游行队伍的最前边;王春来头上戴着高帽子,前面挂着木牌子,后面拉着架子车,紧跟在锣鼓队的后面,由á民兵连长姬ภ文斌监视着。后面跟着参加大会的学生和群众,张生文和大队干部走在游行队伍的最后边。

杨世俊跟在学生的后面,在他右边的贫协代表杨广志向后看了一下距离五十米以外的张生文,说起了当地群众为他编写的打油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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