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屹之抚了抚朝服衣摆：“反正顺路，同行一下又何妨。”他靠近些看了看她的脸色：“伤好些没有？”
相府车舆驶离，苻玄走过来道：“郡王似乎很高兴啊？”
这时沐白托着封信走了进来：“公子，宁州送来的急报。”
桓廷已经踩地船甲板咚咚作响，谢殊又催促：“再不动作就杀你全家！”
谢殊讪笑了一下：“那他不会也好男风吧？”
谢殊抽了一下嘴角，实在是端着丞相架子不好发飙，不然若以她的脾ຆ气，对这种无病呻吟的人只想揪着一顿狠摇。
谢殊又看过去，那击筑的男子已๐经停下，怔怔地看着她，似有话说。
“姓王的到了！”陆熙奂看到那浩浩荡荡的府衙军，气闷地掼了马鞭。
“啊？”沐白好想哭，公子您长了这样一张脸居然不知道博风流，你你你……你对得起谁！
据说那小妾私通的人本就是他谢铭光。
“荒唐！”大晋最重门第，皇帝ຓ也不例外，一看完就雷霆震怒地将折子掼到了地上，“好个任人唯亲的谢相！这个ฐ谢殊不过是个身上流着庶民血统的私生子，居然不声不响做了侍中ณ！如今还想一步登天做丞相？哼，朕看那ว老东西是铁齿铜牙，咬着朝权死不松嘴！眼里还有没有朕这个皇帝了？”
谢铭贺瞪着她的背影，睚眦欲裂。
第二日早朝，皇帝发现朝臣里少了好几人，就觉得气氛不太对。
谢子元出列ต上奏，将谢铭贺、谢铭章的罪证交了上去，要替谢殊翻案：“丞相是蒙冤含屈，还请陛下予以昭雪啊。”
桓培圣附议：“请陛下还丞相公道。”
皇帝总算知道哪里不对了，又开始揉额头。
卫屹之道：“好在此事水落石出了，徐州军营的军饷既然是被司徒大人所贪，那就拿他资产来抵，否则我大晋军心不稳，岂不是坏了大事？”
徐州与秦国交界，听到军心不稳这种话皇帝还是挺紧张的，立即就道：“谢铭贺等人是该严办。至于谢相……除去军饷的事，其余的事也足够问罪了吧？”
谢冉出列道：“回陛下，那日微臣是被谢铭贺等人逼迫才作了伪证陷害丞相，其实丞相一片忠心可对日月啊。”
谢殊自己胳膊上先起了层鸡皮疙瘩。
只要不是压倒性的支持，皇帝觉得自己้都还能再挣扎挣扎：“那就等查证之后确定丞相是清白的再说吧。”
谢殊终于在多日沉默后又在朝堂上开了口：“谢陛下恩典，此案得以澄清，谢子元、谢运等人居功至伟，所以微臣请奏，谢铭贺、谢铭章等人的官职，就论功由á这几人替补。”
朝堂上寂静无声，一群与寒门无异的远亲用武力制住了近亲爬上位，这种手段有些让人心寒。各家都决定以后打起精神防范着点。
皇帝沉默了许久，再三权衡利弊，觉得这群人要想真正把位子坐稳还需要一段时间，未必不是好事，这才点了点头：“准奏，着吏部ຖ安排吧。”说完再不想看到谢殊，吩咐祥公公喊退朝，要去袁贵妃那ว里找安慰。
谢殊出了殿门，刚走到宫道上，有个宦官小跑着过来向她行礼ึ：“奴婢是九殿下跟前的随侍，这是殿下命御医给丞相配的药，说是赏给丞相的。”
谢殊干笑两ä声：“多谢殿下厚爱。”到เ底傲脾气，明明是赔礼说是赏赐。
宦官又道：“殿下说药里有东西，请丞相细看。”
谢殊出宫后登上车舆，打开纸包，原来里面有个小纸条，她一看到เ上面写的是什么就乐了。
司马霆居然让她离卫屹之远点，免得坏了他贤王的名声。
“他贤？”谢殊将纸条撕成了渣渣。
沐白这时道：“武陵王先前走时说要请您去长干里喝酒，公子去不去？”
“也好，先去道个谢吧。”谢殊说完又微微叹息：“不过这次的事借了他不少力，可不是一杯酒就能还清的啊。”
卫屹之ใ的手边放着一架古琴，谢殊进来时，他正低头拨弦。酒家后院如同天井，冬日暖阳从银杏树光秃的枝干间落下来，正照着他半边侧脸，神清骨秀，君子端方。
谢殊在他身旁้坐下：“怎么เ想起来抚琴了？”
“是你父亲作的曲子。”卫屹之ใ看了她一眼，手下却没停：“用心听听看，听出什么了没有？”
谢殊听了一会儿：“挺婉转。”
卫屹之笑了起来：“算是有点长进。”他将曲谱拿过来，翻给她看，“我发现了件趣事，你一定要看看。”
“什么？”
“这里，每首曲子最后都有日期，有一首是恨别离，是元和五年所作，还有一首叫贺新生，是元和六年所作，我记得你就是元和六年出生的吧？”
谢殊点点头。
卫屹之叹息：“我觉得这曲谱就是你父亲作给你和你母亲的，他并不是个ฐ一心向道的人。”
谢殊扯了扯嘴角：“大约是巧合吧。”
卫屹之摇头：“许多曲子都寄托了相思，中间还有许多哀叹愁苦之作，期间正是荆州饥荒时。依我看，你的父亲是个ฐ很重情的人，也许只是你不了解吧。”
谢殊沉默。
多年过去，想起那一次见面，只记得院子里有浓重的丹药味。
婢女通秉过，她却没进门，隔着一层竹帘看着卧在榻上的人影，想着离世的母亲，张不开口唤一声父亲。
榻上的人忽而侧过身看了她一眼，但她还没看清他长什么样子，他就又翻过了身去。
“走吧。”这是他唯一说的话。
她是没有了解过这个父亲，因为母亲的缘故，也不想了解他，但如今再回想，似乎那句话里还有着重重的叹惋。
“唉，早知道我就不给你曲谱了，你现在连我的家事也挖掘起来了。”
卫屹之含笑睨她一眼：“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嘛。”
谢殊哼了一声，分明是他在打自己้的主意，九皇子却偏偏担心他坏了名声，毫无天理。
琴声悠悠，她饮了口水酒，心情渐渐安宁，再看卫屹之，心里又生出了些感激。
至少此时此刻，他摒除了其他，只把她当成谢殊看待。
谢铭贺的事临ภ了还有波折。他果然老奸巨เ猾，那放在醉马阁的证据居然是假的。
谢子元正要靠这个ฐ将谢铭章收押，没想到เ事情忽然有了变化，赶紧ู去与谢殊商量。
“果然精明，一早就防着被我们利ำ用呢。”
谢子元问：“那要下官继续逼问谢铭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