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也有过“杞天之虑”8，以为将来中国的学生出身的女性，恐怕要失去哺乳的能力，家家须雇乳娘。但仅只攻击束胸ถ是无效的。第一，要改良社ุ会思想，对于乳房较为ฦ大方แ；第二，要改良衣装，将上衣系进裙里去。旗袍和中国的短衣，都不适于乳的解放，因为ฦ其时即胸部以下掀起，不便，也不好看的。
但现在的有力者，也有主张女子剪ຘ发的，可惜据地不坚。
我对于我自己，所知道的是这样的。我想，“孤桐先生”尚在，“现代派”该也未必忘了曾有人称我为ฦ“学匪”，“学棍”，“刀笔吏”的，而今忽假“鲁迅先生”以“大义”者，但为ฦ广告起见而已๐。
“派”呀，“首领”呀，这种谥法实在有些可怕。不远就又会有人来诮骂。甲道：看哪！鲁迅居然称为首领了。天下有这种首领的么？乙道：他就专爱虚荣。人家称他首领ๆ，他就满脸高兴。我亲眼看见的。
三，将这信在《语丝》上发表。
还有一层，我凡有东西发表，无论讲义แ，演说，是必须自己看过的。但那时太忙，有时不但稿子没有看，连印出了之ใ后也没有看。这回变成书了，我也今天才知道，而终于不明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里面是怎样的东西。现在我也不想拿什么เ费话来捣乱，但以我们多年的交情，希望你最好允许我实行下列ต三样——
“司”当是“藩司”“臬司”6之“司”，是官名；史者，姓也，英国人的。港报上所谓“政府”，“警司”之类，往往是指英国的而言，不看惯的很容易误解，不如上海称为“捕房”之ใ分明。
k陈国被控窃去芜湖街一百五十七号地下布裤一条，昨由史司判笞十二藤云。
革命虽然进行，但社会上旧人物还很多，决不能一时变成新人物，他们的脑中满藏着旧思想旧ງ东西；环境渐变，影响到他们自身的一切，于是回想旧ງ时的舒服，便对于旧社会眷念不已，恋恋不舍，因而讲出很古的话，陈旧的话，形成这样的文学。这种文学都是悲哀的调子，表示他心里不舒服，一方แ面看见新า的建设胜利ำ了，一方面看见旧的制度灭亡了，所以唱起挽歌来。但是怀旧ງ，唱挽歌，就表示ิ已๐经革命了，如果没有革命，旧人物正得势，是不会唱挽歌的。
二到เ了大革命的时代，文学没有了，没有声音了，因为大家受革命潮流的鼓荡，大家由á呼喊而转入行动，大家忙着革命，没有闲空谈文学了。还有一层，是那时民生凋敝，一心寻面包吃尚且来不及，那ว里有心思谈文学呢？守旧的人因为受革命潮流的打击，气得发昏，也不能再唱所谓他们底文学了。有人说：“文学是穷苦的时候做的”，其实未必，穷苦的时候必定没有文学作品的，我在北京时，一穷，就到处借钱，不写一个ฐ字，到薪俸发放时，才坐下来做文章。忙的时候也必定没有文学作品，挑担的人必要把担子放下，才能ม做文章；拉车的人也必要把车子放下，才能做文章。大革命时代忙得很，同时又穷得很，这一部ຖ分人和那ว一部ຖ分人斗争，非先行变换现代社会底状态不可，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思做文章；
三月二十四日夜——
以上的所谓“革命成功”，是指暂时的事而言；其实是“革命尚未成功”6的。革命无止境，倘使世上真有什么“止于至善”7๕，这人间世便同时变了凝固的东西了。不过，中ณ国经了许多战士的精神和血肉的培养，却的确长出了一点先前所没有的幸福的花果来，也还有逐渐生长的希望。倘若不像有，那是因为继续培养的人们少，而赏玩，攀折这花，摘食这果实的人们倒是太多的缘故。
必须要如罗素8所称赞的杭州ะ的轿夫一样，常是笑嘻嘻。
但我还要给自己้解释几句：我虽然对于“笑嘻嘻”仿佛有点微词，但我并非意在鼓吹“阶级斗ç争”，因为我知道我的这一篇，杭州ะ轿夫是不会看见的。况且“讨赤”诸君子，都不肯笑嘻嘻的去抬轿，足见以抬轿为ฦ苦境，也不独“乱党”为然。而况我的议论，其实也不过“可叹也夫”乎ๆ哉！
现在的书籍往往“激烈”，古人的书籍也不免有违碍之处。
那么，为中国“保存国粹”者，怎么办呢？我还不大明白。仅知道澳门是正在“征诗”，共收卷七千八百五十六本，经“江霞公太史孔殷
9评阅”，取录二百名。第一名的诗是：
南中ณ多乐日高会……良时厚意愿得常……
陵松万章发文彩……百年贵寿齐辉光……
这是从香港报上照抄下来的，一连三圈，也原本如此，我想大概ฐ是密圈之意。这诗大约还有一种“格”，如“嵌字格”10之类，但我是外行，只好不谈。所给我益处的，是我居然从此悟出了将来的“国粹”，当以诗词骈文为正宗。史学等等，恐怕未必发达。即要研究，也必先由老师宿儒，先加一番改定工夫。唯独诗词骈文，可以少有流弊。故骈文入神的饶汉祥11一死，日本人也不禁为ฦ之慨叹，而“狂徒”又须挨骂了。
日本人拜服骈文于北京，“金制军”“整理国故”于香港，其爱护中国，恐其沦亡，可谓至矣。然而裁厘加税1้2，大家都不赞成者何哉？盖厘金乃国粹，而关税非国粹也。“可叹也夫”！
今是中秋，璧月澄澈，叹气既完，还不想睡。重吟“征诗”，莫名其妙，稿有余纸，因录“江霞公太史”评语，俾读者咸知好处，但圈点是我僭加的——
“以谢启为题，寥寥二十八字。既用古诗十九首中字，复嵌全限内字。首二句是赋，三句是兴，末句是兴而比。步骤井然，举重若轻，绝不吃力。虚室生白，吉祥止止。洵属巧中生巧，难上加难。至其胎息之高古，意义之纯粹，格调之ใ老苍，非寝馈汉魏古诗有年，未易臻斯ั境界。”
九月十一日，广州——
1้本篇最初发表于一九二七年十月八日《语丝》周刊第一五二期。
2“中国元气太损”一九二七年夏天，上海公共租界ศ的英国当局，嗾使一部分买办洋奴用所谓“上海ร保安会”的名义，散发维护帝国主ว义利益的反动传单与图画ฑ，有一张图画上画ฑ一个ฐ学生高高站着大叫“打倒帝ຓ国主ว义แ！”他下面的一群听众，包括绅士、学者、商人、流氓，都表示反对，其中ณ有一个ฐ工人张嘴喊着：“中ณ国元气太损，再用不着破坏了！”
3๑高长虹在《1้92๐5๓北京出版界形势指掌图》中有这样谩骂作者的话：“鲁迅去年不过四十五岁，……如自谓老人，是精神的堕落！”
下文“身心交病”、“新า时代的青年”，也是引自高长虹的文章。
4清代康熙、雍正、乾ດ隆等朝，厉行民族压迫政策，曾不断大兴文字狱，企图用严å刑峻法来消除汉族人民的反抗和民族思想。如康熙ກ二年1้663庄廷鑨《明书》之ใ狱；康熙ກ五十年1้71้1戴名世《南山集》之ใ狱；雍正十年1732吕留良、曾静之狱；乾ດ隆二十年17๕55胡中藻《坚磨生诗钞》之狱；乾隆四十三年177๕8徐述夔《一柱楼诗》之狱等，是其中最著名的几次大狱。
5《茅亭客话》宋代黄休复著；《琳琅秘室丛书》，清代胡珽校刊。参看《华盖集·这个与那个》第一节及其注6๔、7。
6《鸡肋编》清代胡珽《琳琅秘室丛书》中收有此书，系以影元钞本校文澜阁本；这里是指夏敬观据琳琅秘室本校印的本子，一九二○年七月出版。文澜阁，收藏清代乾隆年间所纂修的“四库全书”的七阁之一，在杭州西湖孤山附近，建于乾隆四十九年1784๒。
7๕“循规蹈矩”之道一九二七年七月上海公共租界“工部ຖ局”下令增加房捐，受到人民的反抗。租界当局御用的“上海保安会”便散发题为ฦ《循规蹈矩》的传单，说“循规蹈矩”“是千古治家治国的至理名言；否则，处处演出越轨的举动，就要家不家，国不国了。”
威胁群众不得为此事“罢工辍业”。
8罗素bຘ．russell，1872—1970่英国哲学家。一九二○年来我国讲学，曾至西湖游览。他“称赞”杭州轿夫“常是笑嘻嘻”的话，见所著《中ณ国问题》一书，其中说几个ฐ中国轿夫在休息时，“谈着笑着，好像一点忧虑都没有似的。”
9江霞公太史即江孔殷，字少泉，号霞公，广东南海人。清末翰林，故称太史。他当时是广东军阀李福林的幕僚，经常在广州、港澳等地以遗老姿ู态搞复古活动。
10“嵌字格”过去做旧ງ诗或对联的人，将几个特定的字如人名地名或成语，依次分别用在各句中ณ相同的位置上，叫做“嵌字格”。
11饶汉祥湖北广济人，民国初年曾任黎元洪的秘书长。他作的通电宣言，都是骈文滥调。他于一九二七年七月去世，同月二十九日《顺天时报》日本记者著文哀悼，其中ณ有这样的句子：“饶之文章为今日一般白话文学家所蔑视，实则ท词章本属国粹，饶已运化入神，何物狂徒，鄙弃国粹，有识者于饶之死不能不叹天之降眚于斯文也。”
12๐裁厘加税厘即厘金，是起于清代咸丰年间的一种地方แ货物通过税。一九二五年十月段祺瑞政府邀请英、美、日本等国，在北京召开所谓“关税特别会议”，会上曾讨论中国裁撤厘金和增加进口税等问题。各国代表大都以裁撤厘金为承认中国关税自主的条件，反对中国在裁é厘以前提高进口货物的税率。他们所以在会议上提出裁厘，意在抵制中国增加关税的要求，因为他们明知当时的中国政府根本是不可能裁撤厘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