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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折 衰兰送客咸阳道 天若有情天亦老

菲烟掀开罗帷,一见床上空空如也,不由叹了口气,放下药碗,转身去北窗下寻他。每天这时候,她必来看他,他必去等她。

宗之听而不闻,只望着窗外。他全身上下唯一有生命力的地方แ就只剩下一对眼睛,系着他一生所爱、一生所困。庭院里,怡然踏雪而来,绛唇珠袖,肤光胜雪。看到เ她,就像嗅到一杯盛满青春欢乐的酒,不须ี浅酌,就已๐带醉。

水面缭绕着柔曼的轻烟。湖水深处,有白云漂流在蓝天,有红花摇曳在青山,让人不分天上人间。湖边的石椅上,坐着个素衣少女,双手捧着一卷书看得津津有味。她看着看着,忽然笑出声来,把书抛开,&ุ1dquo;哈,胡说八道。

眼看她转身而去,隐入一片朦胧的柔红,青城才醒过来,只是贸然追上她固然不妥,出声呼唤吓着她更加不妥,他不假思索ิ,回手一掌击在一株辛夷树上。怡然听见动静,漫不经心地转过头来&he11ip;&he1้1ip;๙她虽不知道后世&ุ1dquo;落花人独立的句子,然而此时此刻๑,她眼中心中正是这样的意境、这样的情怀。

&1dquo;阿家真美啊!

怡然睁大眼睛,&1dquo;๙灵珰,你说的什么话啊!

怡然也是奇女子,身为天潢贵胄的公主,却有着热烈和躁动不安的灵魂。文中很下了笔墨来描写她的美,呵,绛唇珠袖,肌肤如玉的阿九,连小名也是轻俏灵动的,不想因嫁入豪门牺牲自己้的个性和爱好,索性做了女冠,更妙的是青城居然亦步亦趋地做了道士,令人绝倒。

青城:怡然,你要离开,为了崔宗之吗?那一度皎若玉树临风前的翩翩贵公子。我最恐惧的,不是你会将心给他,而是濒临ภ死亡的宗之会毁灭你所有爱人的能ม力,我等待了你这么เ多年,难道只是一场虚空?也๣罢,成全你任性的要求,即使我会心痛如裂。

怡然哭得咽喉灼热,心痛欲裂ฐ,喘不过气来。思念的痛楚没有因为时间而转淡,而是在成倍数地增长。

阿隼哭着求道:&1้dquo;๙姑姑,求你别哭了。

泪眼朦胧中,依稀见到เ当年的宗之。怡然紧拉着他的手,一声一声叫得荡气回肠,&ุ1dquo;哥哥,哥哥,哥哥&ุhe11้ip;&ุhe11้ip;她已经说不出别的话来。

&1dquo;我是阿隼!

她虚脱๳地枕着他手臂,清醒了些。&1dquo;๙好了,哥哥,阿隼长得跟你当年一般大了,我算完成你的托付了吧?我现在可以来陪你了,和你安安静静地睡在这里。她声音轻柔,脸上的兴奋和渴慕却让阿隼不寒而栗。对于宗之的思念,已๐经到เ了极限;生存的无聊无趣无意义แ,也已经到了极限。

&1dquo;不!姑姑,我不准你死!

远处,李白和妻子宗夫人看着这一幕,不自禁地为他们难过。宗夫人眼圈红红地,&1dquo;公主ว和崔五都是至情至性的人。他们的感情,恐怕是不能被世人理解的吧。宗夫人是个ฐ虔诚的道教徒,与怡然交往颇深,了解她和宗之ใ的情事。

&ุ1dquo;你一定要劝公主离开,她已经在这里守了四年了,如果再不走,她也๣许真会&ุhe11้ip;&he11ip;李白打了个ฐ寒噤。

李白走到怡然跟前,解下背上的包袱,&1dquo;公主,这是上次对你说过的,宗之ใ的琴。

怡然双手接过来,想着它曾放在他膝上,被他的手抚过,不由á心痛神驰。她慢慢解开来,试着拨动琴弦。那ว断断ษ续续不成调的《幽兰》让人听着就觉鼻酸。&1dquo;๙哥哥,我还是弹不好,怎么办啊?她眼中根本就没有其他人,只想着当年他教她弹琴时的情景,这话她当年也๣问过,只是他已经无法再回答她了。她的眼泪又冲出了眼眶,湿了琴弦,湿了琴旁的诗笺。泪水化开了墨迹,像那些已๐被人忘却而她仍记忆真切的往事。

诗是李白写的,《忆崔郎๰中宗之游南阳遗吾孔子琴抚之潸然感旧》:昔在南阳城,惟餐独山蕨。忆与崔宗之,白水弄素月。

时过菊潭上,纵酒无休歇。泛此黄金花,颓๙然清歌。

一朝摧玉树,生死殊飘忽。留我孔子琴,琴存人已๐没。

谁传《广陵散》,但哭邙山骨。泉户何时明?长归狐兔窟。

大唐天宝十四载公元7๕55年十二月

天宝十四载十一月初九,安禄山于范阳今北京起兵,安史之乱爆。叛军一路南下,势如破竹,大唐守军血沃千里,却不堪胡骑一击。十二月初二,叛军渡黄河。十二月初五,破陈留แ今开封。十二月初ม八,取荥阳今郑州。十二月十二日,洛阳沦陷。短短一个ฐ月的时间,胡族铁骑便踏破了中原的繁华梦。&ุ1dquo;๙霓裳一曲千峰上,舞破中原始下来,那气象万千的黄金时代从此一去不回头。

洛阳东郊枫林山庄。

怡然看着密使送来的信,一双手簌簌抖。&ุ1dquo;叛军已经攻破荥阳了!阿隼,你马上收拾行李回长安,一刻也耽误不得了。

&ุ1dquo;๙姑姑走,我就走。

&1dquo;别跟我谈条件,我说什么就是什么。她握紧ู拳头,&1dquo;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