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爻10
金乌大大地吃了惊。起先她以为羽是小孩说胡话，但是她很快明白了。羽说的是真的。难怪羽的父母从来不象关心绫和箫那样关心羽。羽的切用度，实际上都是由金乌负担的。金乌并没有觉得多么เ沉重，实际上，金乌很需要羽做伴，照金乌看来，羽比她的两ä个姐姐要可爱得多，金乌需要个永远的女伴。金乌说，人的生哪有不犯错的，所有的错误，都会被岁月抵消。“因为你太小不懂ฦ事，那不是罪恶，那ว是错误。”
父亲走出来对她说话父亲的冷淡让她觉得受不了,但是她不会向父亲解释,ไ她辈子都不会解释父亲在说什么เ父亲的话她句也没听进去她的态度使父亲更加气愤,父亲拂袖而去,忽然听见她在小声嘟噜了句什么父亲停下来:什么?她仰起脸,ไ看到她那双眼睛父亲的心就软了,那是双水样柔弱敏感易受伤害的眼睛,父亲的声调温和了:你说什么,羽?羽这时清晰地说:๘金乌漂亮吗?羽说这话的时候脸色惨白,好象准备着挨记狠狠的耳光父亲呆了下,ไ眼睛里立即充满了警惕:๘小孩子,问这些干嘛ใ?!
羽知道母亲说的大姐就是指大姑，大姑是个老女，样子很凶，羽从小就怕她。
羽在落地窗外清晰地看到小桃那ว曾经无比亲近的脸，那ว双美丽的眼睛。但是她没有进去，她停留แ了会儿，慢慢地走了。小桃走后直没有给她来信，后来，她终于知道小桃走的真正原因是她母亲为她在城里找了份工作，连电报也是假的，她的母亲梅花活得好好的。
落角1้
徐小斌
金乌居住的那ว座城市因为缺少了金乌而显得寥落。我从来没有想到还会回到这里。我在那座尘封的房子里转来转去，努力想寻找些什么，记忆些什么เ。但这种努力显然是徒劳的。我已经有了几世前生，我记不住了，幸好是记不住了。
我注意到床上有套蓝丝绸的睡衣睡裤。是那种极艳丽的碧蓝，那ว种蓝使我骤然想起我家门前那ว口清澈的湖。我曾经在个黄昏跳进湖水里。我跳湖的时候很平静，我只是想发现些什么。我跳进去了，我看见那个ฐ巨大的长满黑色羽毛的蚌慢慢张开了，有只温柔透明如蜗牛触髭般的女人的手轻轻把我拉了进去，我进去之后就感到了种清澈的暖意。在最初ม的黑暗过去之后她慢慢睁开眼，原来我坐进了条尘封的船，在周围漫无边际的水流里孤零零地驶去。有个驾船的人背对着我，我始终无法看清他的面孔。那ว条船很大，象座大房子。我个舱房个舱房地转过去，看见最大的那间舱房里有张大床，确切地说是张婚床，床上，个已๐经死去多年变成木乃依的妇人正在照镜子，地上散乱着各种生了锈的文物，还有巨大的盒子里散开了的珠宝，蛛网把切都尘封了，外面好象有枪林弹雨的声音。
我回忆起那ว个关于湖水的梦之后就觉得心里隐隐作痛。那个ฐ梦撕开了我记忆的角帷幕，那隐蔽多年的帷幕正在慢慢掀起。我无力面对过去的切。我躺在床上，换上了那套碧蓝的睡衣。我觉得自己正躺在蓝ณ色的湖水上，漂浮着，我看着日升月落，看着绚丽的黑夜与破碎的白昼，在自己的眼前循环不已๐。
我忘记了时间。但是时间并没有忘记我，时间在我躺在床上的时候，已经悄然过去了七天。第七天上，有人敲门。
门是虚掩着的。有人推开虚掩着的门，悄悄走进来。我忽然感受到了股暖流正向她走近。是金乌！定是的！这个念头如同道神喻，下子穿透了我心中的黯淡，我的眼前突然明亮起来，我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猛然睁开眼：我的眼前不是金乌，而是个男人，个又瘦又老的男人。无论他的变化有多么大，我还是眼认出了他，他是陆尘，我的亲生父亲。
我揉着眼睛坐起来，这时我才感觉到自己十分衰弱，好象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这时我看见父亲的眼角里慢慢涌ไ上来的泪水。父亲在我的床边坐下了，慢慢抚摸着我的头发，我觉得心底的股潮水涌出，哽在喉咙里，我避开父亲的目光，我不能允许自己有任何温情的表示。我久已不习惯表示温情了，这时我觉得父亲的手在烫着我的头皮，撞击着我埋在最底层的渴望，但我知道那是个ฐ深渊，个永远填补不满的伤口。那是永远碰不得的伤啊！我真想把他的手推开去。
“长好了些”父亲的泪水终于流下来。“回家去吧，妈妈和外婆都很想你。”
我摇了摇头，不说话，我知道自己若开口，喉咙里那股滚烫的东西就要溢出来了。
“大姐结婚了，和姐夫两ä个起回来，都想见见你呢。家里只有你不在他们还给你带的照片，”父亲抖着手掏照片，递给我。
那是那ว个年代最普通的结婚照。我看见大姐绫和个陌生的男人肩并肩地坐在起，两个脑袋微微地靠拢着，都穿着军装ณ。照片背面写着：羽妹存念，姐，陆绫，哥，王中。那ว个王中的长相也和他的名字样普通。可是姐姐，她已๐经结婚了，那么เ就是说，结婚这个字眼对于我们姊妹已经不再遥远了，它象股黑色的潜流，正在从远方แ慢慢地袭来，不动声色。
我慢慢地站起身来。
“羽，你还没有叫我”
“爸。”我极其艰难地叫出这个字之后，忽然下子轻松了，两滴泪水很松驰地淌下来，我已๐经很久很久没有这种松驰的感觉了。
落角2
徐小斌
绫是跟着外婆玄溟长大的，从小就是玄溟的掌上明珠心头肉。因为若木不愿意喂奶，玄溟费了九牛二虎fuguodupro之力为她请了奶妈。绫的奶妈，是过去秦府老佣人彭妈的女儿。玄溟总觉得找过去的老关系要可靠些。但是世精明的玄溟却万万没有想到，血源有时也不那么เ可靠，老实的彭妈不定有个老实的女儿。
奶妈香芹的外貌还是说得过去的。典型的小家碧玉，颇有几分姿色。最让玄溟喜欢的，是她胸前那ว对晃来晃去的大r房，不用挤，只轻轻碰，便会有许多||乳|汁喷涌而出。
玄溟把家里最大的房间腾出来给了香芹和绫。瘦弱的绫很快被香芹的丰盛的||乳|汁喂得肥白，玄溟看在心里喜在心上，常单独煨了汤，给香芹喝。香芹也渐渐肥白起来，||乳|汁也越发丰盛。
那ว时若木已经生了箫，又请了梳儿来照顾，若木已๐经不把梳儿叫梳儿了，梳儿的年龄实在是大得不能ม再叫梳儿了，因此若木叫她田à姐，后来又随着绫叫田姨ถ。老姑娘梳儿依然象过去那ว样忠心耿耿，现在这样忠心耿耿的保姆实在是太难找了。为ฦ了让玄溟休息好，梳儿在过道里搭好了铺，自己้带着箫睡，夜起码要起来四五回：换尿布喂奶，有时箫撒了呓症，还要抱着来回走，嘴里定要哼《麻雀与小孩》的歌，那ว是部三十年代的歌剧，是若木小姐上中ณ学的时候常常哼唱的，田à姨记得很熟。
“小麻雀呀，小麻雀呀，
你的母亲，哪儿去啦，”
“我的母亲飞去打食，
还没回头，饿得真难受。”
“你是我的好朋友，我是你的小朋友，
我家有许多小青豆，
我家有许多小虫肉，
你要吃吃喝喝和我同走。
我的小麻雀，”
“我的好朋友，”
“走吧走吧走吧走吧走！”
而香芹则是另种风格。
香芹是绝不起夜的。个很好的理由就是起夜会影响奶水的分泌。玄溟为了自己外孙女不受亏，就只好自己起夜，颠着双小脚๐给绫换尿布，而白天，还要给外孙女煮肉泥，给若木和香芹煨汤。汤必是不样的，给香芹要煨萝卜鲫鱼汤，发奶；给若木的则是莲子老鸭汤，或者乌鸡炖黄芪，补气补血。玄溟在做这切的时候总是兴致勃勃，双小脚满屋飞跑，两粒菱形绿玉变成了两道绿光，片刻๑不停地流动。
香芹的生活则简单多了：吃饭──喂奶──吃饭，还有桩连玄溟也瞒了过去的事情，就是：男人。
但香芹却瞒不过绫。
绫虽是难产的孩子，头部还被接生的比利时大夫夹破，却早慧。五岁时候已经略知人事了。绫从很小的时候就爱自己。她常常在洗澡的时候个部位个部ຖ位地照自己，不放过任何个隐秘的所在。在她小时候的梦境里常常出现个中年女人，那ว女人眉目清秀皮肤白晰嘴巴涂得血红，穿件米色丝绸褂子。细细想那女人就是她们美丽的母亲。是的她从小就对中年女人深感兴趣无限倾慕。她始终认为ฦ女人只有到了中ณ年才能活得汁繁叶茂活得肆无忌惮，因此窥视奶妈比照自己้是她童年时的又秘密。卫生间上面的那扇天窗正通她的卧室。奶妈香芹做梦也不会想到个五岁的女孩能够攀上那么高的柜子，隔着水汽朦胧的玻璃，窥视。
奶妈香芹的捰体早已๐稔熟于心。却仍然每次使绫惊诧。每当香芹的两ä只手绕到身后去解胸罩，金乌便感到有种巨大的兴奋逼近喉咙，她知道紧接着便会有两只硕大的r房活灵鲜鲜地弹跳出来，||乳|晕宽大而鲜ຒ艳，就象是贴上去的什么花朵。绫见到เ它们就有种晕眩的感觉。她不知道是所有女人都会这样，还是奶妈独独如此。
有个晚上，她在水汽朦胧中看见了另个ฐ人。那ว无疑是个ฐ男人。香芹榕树长髯般的头发遮挡着他的脸。他的双手如枯澹的树枝般从后面绕过来紧紧捏着香芹的r房，绫觉得那r房在他的手掌里如同两只可以捏扁的水果，他把它们捏得那么狠，就好象那不是人的肉体而是什么物质似的。绫看见那r房由白变红变得鲜艳夺目就好象有鲜红的汁液马上就要喷射出来飞溅出来似的。绫惊叫了声就仰倒在自己的小床上，在她仰倒前的刹那ว她分明看清了那个男人的脸，那是个陌生的男ç人，但是样子象电å影里的流氓或者恶棍。
绫的惊叫淹没在水喷头巨大的哗哗声中。绫在发了分钟็呆之后，把房门反插上，飞快地脱光自己的衣服犹如鸟儿褪掉自己的羽毛，然后穿上件母亲年轻时穿的旗袍，那件旗袍是软缎毛阁的，滚银色灯果边，碧青底子起淡藕色大花，花朵律用银色镶嵌，铁ກ划银勾，有种意义不明的质感。镜子里穿旗袍的绫下子觉得自己成了梦中那个美丽的中年女人，她没有忘记把两块手绢塞在胸前。
我们当然记得羽童年时常常在幻想中出现的女人，她和绫的梦中女人样成为种意义不明的象征，如果我们肯费心去了解下，那么就会有个ฐ十分令人惊奇的发现：在许多女童的幻想中，都有着个美丽或者特别的成年女人，她是她们的母亲的原始心象，也是她们切欲望的缘起。是她们的同性唤起了她们最初的欲望，但她们很难接受这个事实。
绫最初欲望的爆发是在奶妈香芹生育之后。那已๐经是几年之后的事了，绫已经上小学六年级，香芹也已经离开陆家好几年了。但是每逢寒署假，香芹都要把绫接到เ乡下去住些日子。那个炎热的夏天在金银花盛开的时节提前来到。正在午睡的绫被种痛苦的呻吟声弄醒，绫看见香芹仰躺在竹席上，裸着两只硕||乳|在昏睡，旁้边是个耗子似的瘦小婴儿，香芹不时用双手揉着r房，那表情十分痛苦。香芹没有睁眼就说好孩子是你来了，你快帮嫫挤挤嫫都快疼死了。绫激动地匍伏下去用汗湿的双手压住她早已十分熟悉的双||乳|，她碰到||乳|头的时候身上有个地方狂烈地抖动了下，她用了那么大力气，以至香芹下子瞪大了眼睛，四只眼睛在瞬间遥遥相对表情凝固，香芹的眼睛很快就退缩开了，她心惊肉跳，那瞬间她发现那ว女孩的眼睛里有种邪ิ恶和残忍。
香芹的r房在突如其来的压力下如口袖珍的喷泉迸射出细小而汹涌ไ的||乳|汁，那||乳|汁因为太浓而呈现出种粘稠的黄|色，黄|色的激流喷射了许久ื许久才变成白色，最后变成无色。变成无色之ใ后香芹痛苦的表情才得到缓解。事情过了很久，香芹还在跟从供销社回来的丈夫絮叨着：这次多亏了那孩子，不然我要得||乳|腺炎了。但是香芹说过这话之ใ后便是个激灵，突然有双眼睛在黑暗里出现，那ว眼睛虽然是个孩子的，却有种成|人式的邪恶与残忍。
在学校里绫绝对是个ฐ好学生好孩子。是少先队干部。她喜欢站在队旗下发号施令。但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她觉得切都离她很远。只有种下流的欲念在攫紧ู她，她不知道她要的是什么เ，常常有种莫名其妙的焦渴的感觉，甚至从骨缝里发痒。骨缝里发痒的这种感觉直持续到结婚之ใ后，新婚之夜，她这种从小就有的毛病突然好了，好了半年，后来又完了，每当她结识个新的男ç人并且跟他上床以后，她的这种毛病就会忽然痊愈。这毛病伴随了她四十几年最后在她年满五十的那任丈夫上台之后，她再没有犯过这毛病。
自从14岁的那天起，她下流的欲念便成为具象。她狂热地喜欢香芹身上那股汗||乳|交融的酸臭味，那是股象是沤过很久的发溲的味儿，那是种下流的味道。她狂热地喜欢她抓住香芹双||乳|的时候，香芹脸上那ว种痛苦而又迷狂的表情。那ว种表情加深了她的征服欲。连绫自己也奇怪自己内心有种男人式的征服欲和占有欲，还有贪婪，无止境的贪婪。
香芹本来就对绫很好，从那天起越发好了。为了感谢绫，香芹连夜缝了几套衣裳，但是绫完全不屑顾，绫对于成年女人的装束完全没有兴趣，她只接受了奶妈的个ฐ发卡，那是40่年代的产品，是竹制的，宽而大。呈大蝴蝶的造型。蝴蝶的翅膀是镂空的，雕得很精致。
许久ื之后绫才知道，这个发卡是在若干年前，外婆玄溟赏给香芹的母亲彭妈的。如今又物归原主ว了。
落角3
徐小斌
许多年后，羽亲耳听到เ二姐箫对邻๑家姑娘亚丹说，你要是能ม把绫给写透了，就能得诺贝尔文学奖。亚丹是个作家。在我们以后的故事里，会详细讲到她。
绫的确是个ฐ奇怪的人。自小便有千奇百怪凡人想不到เ的主意，遇事极有急智，总能成功地把祸水他引，而使自己安然无恙。陆尘常叹：“要是绫把她的聪明用到正路上就好了。”三个女儿里，唯有绫天才地创造性地全面地继承捍卫和发展了母亲若木的切，只是容貌上虽然也算是上乘，总不及母亲端严秀丽有贵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