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们这是要去哪啊？”端起茶水抿了一口，并没有与旁人分享的意思。宁妃三个月的身孕，谁敢给她吃东西。
“起来吧。”红月将剩下一半的菊花酥放到一边，目光直接落在众女中最为清淡的那道身影上：“宁妃有孕，就别站着了，快坐下。”
红月点点头，作势起床。铃儿赶紧上来扶，待伺候洗漱穿戴好之后，小心翼翼地看着她：“娘娘，紫幽已经在后院跪了半夜，没穿衣服……”说她没穿衣服，当真是一根带子都没有，现在凤栖宫所有的宫婢太监麽麽侍卫都聚往后院瞧热闹，对她身上那些青青紫紫ใ指指点点。
动了动手脚๐，已经冷得僵硬而全无知觉，她叹了口气，移榻上，替自己盖好被子，重新睡下。
红月常往千秋阁走动，与陶夭甚熟，当年又与他有恩，所以陶夭每有新作，便第一时间拿给红月品评。这本也是宫中皆知的，只是无人知晓，陶夭除了诗词歌赋，还有写野史的兴趣。
那书中写，平帝在位时有一兄弟，封晋王，军功赫赫，极有威望。晋王爱慕一名叫尚婉梨的女子，痴迷之情溢于言表。平帝ຓ十分好奇，没想一见之下也十分倾心，强行纳入宫中为妃，荣宠无限，不过因为黎妃背景单薄，一直不曾封后，却生下皇长子，正是轩辕北。
然而延平十年，平帝暴毙，皇后萧罗病倒，宫中乱作一团，往日妒恨黎妃的嫔妃趁机逼迫她为平帝殉葬。晋王怒冲冠，欲入宫劫人，然亲王非诏而入视同谋反，他一不做二不休，索性起兵，挂上了反旗，史称“晋王之乱”。
晋王本就武将出身，骁勇善战，他的谋反军一路锐不可当，节节逼近，险些攻下了皇城瀛都。
当时息封贤为骠骑大将军阵前献计，将晋王心爱的黎妃剥光了衣衫投到军营中，命人骑火马以长矛追逐之，追到เ这一女子的军士可直接在阵前凌辱。
一时间军营里沸反盈天。那ว些军士们一听就是这女子引起的战乱灾祸，加上又都是来自乡野，几时见过这么一个ฐ娇滴滴的柔弱美人儿，还可以任君采撷，那ว时，几乎所有想象不到令人指的酷刑落到了那个柔弱女子的身上。
晋王不能再忍受自己心爱的女子受此屈辱，不顾部下劝阻，一力闯关，最终死在万箭齐的阵中ณ。
晋王死后，反军无帅，一盘散沙，息封贤平乱有功，后被封为ฦ护国公，也曾一度权倾朝野，而那名曾趁乱逼迫黎妃殉葬的嫔妃，正是息贵妃息挽玉。
铃儿用袖子抹下额上的汗珠，她进宫也有段时日，知道宫里人对黎妃之死一向讳莫如深，只说是病逝，并按她生前遗愿安葬在家乡，所以尸并未放在皇陵中。若然陶夭书中所写都是真的，她也未免死的太惨、太冤、太难看，更是妖女、祸水，当今陛下有这样一位母亲，只会是他和江祈的污点。
铃儿这才明白为ฦ何皇上始终不给自己生母追封太后，不知为何竟觉得手里的书卷异常烫手，推开寝殿的大门，见皇后已经睡醒，正在镜前梳妆，便将三本书双手奉上，没觉得自己两指在隐隐抖。
红月看了她一会儿，将书接过，一边翻着，铃儿见她鬓间有些细碎的丝，便转到身后为她整理。
“陶先生写的书可好看？”前方皇后突然凉凉地问，不由手一抖，扯断了指间一根黑。
扑通跪倒，额头贴地，全身瑟瑟抖：“请娘娘赎罪！”
“……起来吧，瞧你那ว窝囊样。”红月还感着头皮上传来轻微刺๐痛，意外地没有任何火气：“陶夭不仅文采风流，且聪慧无双、思路严谨，除了诗词歌赋，唯爱直笔修史，不过条件所限不能出宫引证，只好撰写些宫闱秘传寥解苦闷。”书页ษ哗啦哗啦翻着，停到中ณ间一页ษ，正写着“真中传”，真中便是晋王的名字。“晋王之ใ乱过去还不到二十年，宫中ณ有稍微有些资格的嬷嬷太监都清楚来龙去脉，大家心知肚明，不过是因着皇上才无人敢传……也就是你吧，还为这种事吓得要死。”
铃儿心知皇后大概不会罚自己，仍把头压的低低的：“奴婢不懂……”
“……下去吧。”红月径自将碎理顺，从铜镜中看见铃儿迈出殿外，轻叹：“不懂也好……”
那么เ无知的样子，她有多羡慕。
三本书，第一本是诗集，第二本是《千秋阁随笔》，第三本书名《坊间记》，是本市井小说，署名也是“千秋子”，这很奇怪。
于是捡起来翻看，书不厚，排字稀疏，只是短短的几个故事，浅显易懂，通篇阅读下来，红月只领悟到一个意思。
陶夭知道什么呢。
轻轻揉眉，她决定还是亲自往千秋阁去一次。
推开厚重的漆红木门，纸张油墨的香味就扑面而来，入眼是成排成排的木质书架，满满都是书，灰尘落了白蒙蒙的一层，足有半寸厚。
陶夭说，这叫沉淀。
一路华衫拖曳，转过成排书架，来到千秋阁最深最阴暗的角落，一个ฐ藏蓝的瘦弱身影正在那里埋头苦写着什么，桌上点了一只全红的蜡烛，这是陶夭独有的癖好。
“你这是什么意思？”将那本《坊间记》往桌上一丢，扬起灰尘阵阵，正在苦写的人抬起头，露出一张清秀白净的脸。
陶夭顿ู了顿，并未起身跪拜，咧嘴一笑：“陶夭的意思，正是皇后娘娘所想的意思。”
“哦？”红月挑眉，陶夭虽是个阉人，却有倾世之才，自己亦从未将他当做奴才。入宫这几年，表面上是她对他多有照顾，实际上自己走的也步步惊心。轩辕北的暗算、嫔妃的争斗ç、父亲的冷落、太后的刁难，也亏得有陶夭出谋划策，她才能坐稳这皇后的位子。
尽管，坐的这样惊险与羞耻。
“娘娘请坐。”指了指一边的小凳，蜡烛昏暗的光线使他过分清秀的五官越温和阴柔，眉宇间的睿智不减。
红月坐下，用袖子扇了扇四周漂浮的灰尘。“说吧，你有什么想法。”
桃夭将她上下打量了一遍：“桃夭只是觉得娘娘过于冲动，想让娘娘仔细斟ต酌，忍一时之气，能ม退则退，海阔天空。”
“怎么说？”
十分细白的手翻开书面，关节处有着厚厚的茧子，指骨因为长期执笔而严重变形，陶夭阴柔的嗓音在幽深阴暗的阁楼中回荡：“譬如陛下伤了娘娘的心，娘娘就联合瑞王，计划ฐ逼宫篡位，这一步，很欠妥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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