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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新学校的第一天上课就这么开始了。教室都是平房,高一级六个班一共两排教室,每排三间,大玻璃窗,前后两个ฐ门,青砖铺地,前面使一个青砖砌成的讲台。比邹้家川学校的教室宽敞明亮,也气派多了。早自习时间牛老师给全班学生分配了座位。林雨春个头小,坐在第一排靠窗户的座位,同桌是一个个头和他差不多的男生,叫李维。李维是他们那ว个公社考上一中重点班的唯一一个,很自负。座位分好后,李维拿出英语课本,翻来翻去的研究着。林雨春也打开英语课本,看到底是什么样的。课本是高一教材,应该是给初ม中学过英语的学生编的,里边一个汉字都没有。林雨春翻了一下,除了认识第一页的一幅马克思的图片以外什么เ都不认识,心里对英语有些害怕了。李维也是一幅心事重重的样子。

“以后同学们要学会玩这些器材,玩好了可以锻炼你的肌肉,让你更强壮。身体强壮了就不生病了。明白吗?”大家稀稀拉拉的说明白了。可是每个人心里都在想,那ว不得吃更多的粮食吗。

走过十字路口,拖拉机一直往南,出了县城。县一中就在县城边上的南山下。到了一个破烂的校门口,何爸说:“小子们,到了,下车吧。拖拉机是不准进去的。背上各自的行李进学校吧。”

又在柏油公路上跑了两个多小时,一路说说笑笑,也๣不觉得远。快中午时候他们到了县城。尽管那是一个很破烂的小县城,但是对于林雨春他们来说已经非常开眼界了。走到接近县城的山坡上,他们远远看去,县城比他们的镇子都要大几十倍,城中心还有几栋四五层的楼房。

这个学期里,林雨春学的轻松自如。更多的时间是在帮刘老师改作业,辅导别ี的学生。五月初来通知,县一中要在全县范围内选拔四十五个高一新า生,组成一个重点班。让各初中学校选拔一些尖子学生参加一中的统一考试。考试时间定于五月28日29日两天。考试科目除了语文和数理化之外,还要考政治。说来也可笑,在那ว个讲阶级斗争,讲政治的年代竟然没有一本正式的政治课本。当年的政治课主要是学社论、学毛主席语录、搞大批判等活动。郑主任兼任初二级的政治课,这时也慌了神,急忙去县一中打听政治考试的内容。最后得知考的是社会展简史。郑主任在县城里到处找有关资料,回来以后刻了钢板蜡纸,用破油印机印了给大家。林雨春看的书多,以前就看过许多历史方面的书籍,所以对于社会展简史基本上是轻车熟ງ路。而别的同学就难了,历史知识仅限于“评法反儒”过程中听来的一知半解的儒法斗ç争史。同学们整天背的头昏脑胀。最后学校选拔了林雨春、林雨桐、马金祥๷、杨爱菊、郭胜利,还有初二一班的五名学生去镇上的高中参加了又县一中ณ组织的选拔考试。林雨春他们是第一次参加这样正式的考试自然是有点紧张了。胡德荣老师给他们带队,一个劲的给学生鼓劲。两天的考试紧张但是平静的过去了,林雨春觉得试题很简单,他考的很轻松。每考完一门课后,和同学们议论试题时,林雨春总是讲的头头是道。别的同学有的高兴,有的叹气,几家欢乐几家愁。胡老师总是想方设法搞到试题,和学生们一起研究对答案,估计分数。最后林雨春的数理化几乎是全分,而雨桐的语文最好。政治考的内容果然全部是社会展简史。林雨春和他的同学们因为有了近一个月的恶补,答得都不错。而别的学校的学生好多都根本提前不知道政治考什么เ内容。胡老师๲对自己的这帮弟子非常满意,带着孩子们高高兴兴的回到了邹้家川学校。

十月份上级通知,七七年大学招生不再采取生产队、大队、公社三级推荐的方式,而是实行考试,任何一个政审合格的下乡๥或回乡知识青年和应届往届高中毕业生都可以自愿报名参加考试。各大学按考试成绩择优录取。由各省命题,全国统一在十二月三日进行考试。这个消息如一缕春风,吹进了所有下乡回乡๥知情的心里。林雨春的大姐林雨秋也๣报了名。离考试只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尽管这样紧ู张,还得照常参加队里的生产劳动。林雨秋翻出初中高中所有的课本,一有时间就扎在书๰中,没日没夜的复习功课。有时通宵看书不睡。林雨春看到大姐一天天的消เ瘦,也只是干着急无奈何。学校的民办教师刘琳琳,蔡四宝都报了名。蔡四宝二十三四岁,教林雨春他们化学,课上的很不错。相比林雨秋来说,他们有更多的时间和更好的条件复习功课。

课余时间邹家川学校初一二班的学生会争论谁会接毛主席的班问题。堂兄林雨桐和他的追随者认为ฦ,应该是王洪文接班,因为王是主ว席早就选好的接班人。而林雨春却认为ฦ,应该是华国锋,因为近两年,华国锋的地位在稳步上升,尤其是在总理去世后,实际上是华在主持国家的重大事务。着明摆着是主席觉得王还不够成熟,让华国锋接班他才放心。

“天禄,怎么能ม不吃饭呢。你的粮不够了,我还有啊。有这些洋芋和熟面,我看我们两个ฐ节省吃,过这一周没有问题的。”

“这怎么能行呢,你的口粮也不宽裕啊。”文天禄推辞着。

林雨春说:“我们省着吃,可以坚持完这个ฐ周。下周你从家里带来好吃的给我吃一点不就行了。”

文天禄这才端起碗和林雨春一起吃。“天禄,明天使九月十五日。新า华书店卖《数理化自学丛书》,你还记得我们和陈辉一起约定要买຀一套吗?上周回家我向我爸爸要了两元钱。”

文天禄说:“你要不提我差点忘了,我也要了两块钱。陈辉,你过来。你和家里要钱了吗?”

陈辉说:“要了,我爸给了两块五,我一分都没有花。可是这周回不了家,我想用这钱买吃的呢。”

“我们先买书๰,吃的在想办法。要是错过了这次,还不知道什么เ时候才能买到这套书。”林雨春坚持。

文天禄和陈辉同意了先买书。决定第二天早ຉ上早早起床,去新华书๰店排队买书。

星期日຅的早上林雨春、文天禄、陈辉天一亮就起床。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去新华书店排队。雨下的不大,毛毛细雨。他们冒雨来到新华书店。屋檐下已经有四五个人在排队。有学生,也๣有两个成年人。不知道是为自己买还是给孩子买。那年头,经过十年动乱,耽误了好多人的学习。许多成年人也在自学数理化。八点钟新华书店开门了,书店的屋檐下已经排满了人。一开门大家都按次序进了书店。营业员说这套丛书很抢手,这次只进了有八十几套。林雨春觉得他们很幸运,他们排到เ了第六位,很快就买到เ了一套丛书。共花去四元五角钱,每人一元五角。这样还剩了点钱。陈辉还剩ທ一元钱,节约点,买学校大灶上五分一个的杂粮面蒸馍差不多一个周能坚持下来。他们三个ฐ各拿了一本,小心翼翼的揣在怀里。

回学校的路上,路过县体校,林雨春突然想起被县体校招去的邹家川ษ学校的同学李泰和马金莲。林雨春想反正今天不上课,倒不如去看看他们两ä个现在怎么样。他让文天禄和陈辉先回学校,自己้去体校找同学。

找到เ李泰的宿舍时,李泰还在睡觉。最近天下雨,他们不能训练,只好每天上上文化课。星期日就只有睡大觉了。李泰见了林雨春非常高兴,毕竟都是邹家川的同学。他到女生宿舍找来了马金莲,正好早餐时间到了,李泰从灶上打来馒头和大米稀饭,他们三个老同学边吃边聊。李泰说:“在体校没有别的,就是能吃饱饭。每月男ç生四十二斤,女生四十斤ภ粮,6o%的细粮,有白面,有大米。4o%的杂粮,也都是包谷面。每天的菜里几乎ๆ都有肉。平时的训练比在邹家川上学时每天跑的那ว些路多不了多少。比起以前在家现在真的是享清福了。”

马金莲说:“我每月的伙食几乎都吃不完,还能存一些粮票。”

林雨春羡慕的不得了。“想不到你们两个现在生活这么好,真实羡慕啊。”林雨春大概说了一些自己在一中的一些学习生活情况。

李泰说:“你学习那么好,将来一定比我们出息。我们练得这个将来不知道有什么用。我练了半年了,教练说进步很快,但是从来没有参加过比赛。不知将来能不能在大赛上拿到好名次。”

马金莲也说了一些她自己训练的事,说:“天气好的话,每天要训练七个小时,人家都说累,但我觉得比起在生产队干农活要轻松的多。”

三个老同学聊的高兴,时间就过的很快,转眼又到了中午。李泰和马金莲又从灶上打来午餐,一人一碗大米饭,又打了三样菜。果然每样菜里都有肉。林雨春吃的很香,以前很少吃过大米饭,肉菜也只能是逢年过节才吃几顿。马金莲看着林雨春的吃相,把菜里的大肥肉片全部挟到他的碗里,林雨春吃的满嘴流油。吃完米饭,把剩下的菜汤全部倒进碗里,又在碗里倒满了开水,稍微凉了一下,一气喝完。这才长出了一口气,说:“真是享福啊!这一顿可以顶我三天的口粮了。你们顿顿ู这样吃简直就是共产主义啊。”

马金莲说:“这不,星期日才有这么好的伙食啊。平时也就是馒头,面条,包谷面饼子。不过吃饱是没有问题的。”

林雨春说:“这周下雨,回不了家。我上周我妈给我准备了一些洋芋、熟面可以抵挡一周,可是我同学没有吃的了,只好每天只吃两个灶上的杂粮蒸馍。那杂粮蒸馍又黑又硬大灶上的狗都不愿吃。”

马金莲说:“我这儿还有些粮票,使我伙食中节约下来的。你拿上十斤,给我哥给五斤,剩下的你可以买些白面馒头。老吃那样的东西怎么有劲头学习啊。你是我们邹家川的骄傲,你可不能让我们失望啊。”

拿着马金莲给的十斤ภ粮票,林雨春告别了李泰和马金莲回到了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