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鱼篓子里。我爸小声说。
鱼呀。我爸说,他正在脸盆前洗脸,脖子被晒得通红。
她妈妈刘老师怎么啦?
姥姥,你咋这么缺眼力劲儿?一个人啥叫长得好看,看看她妈妈就明白了。
你买那ว根竹子花了一块五,连我妈和姥ณ姥ณ都知道,都说太贵了点。
这个ฐ没花钱,是在路上捡的。
我为他捡了便宜又乐,他却补充说,“可这个吹火筒也不知是谁扔在了路上,有一天清早我下班往家走,正好一脚踩在上面。它倒好,随便一轱轳,我来了个大跟斗。”这下,我更乐了,他可能怕我乐่得摔下凳子,于是告诉我,桌上那个破鱼线板也没花钱,是在河边捡的,即然到手了一根吹火筒,他就打算照着别人的破鱼线板当样子,给自己也做一个ฐ。看着桌上烂得只剩一小半的鱼线竹板,我能想出一块完好的鱼线板,却看不出他有那种本事。明白人一看便知,要想一刀一锯制作一个ฐ鱼线板,需要各种好刀具,起码一把木锉,一把小锯齿钢锯,而不是锯竹子那把大牙口的破锯子。我爸的手指被鱼钩尖刺钩了一下,他说:
你担心的那ว些东西,不好买,买不到,不然我早ຉ动手做鱼线板了。
你是不是没找着地方?
哪能呢,有人跟我说,那些东西国家不卖,要保密,属于禁卖品。
可能有的商店能买到,你还没找到เ。
我前一阵把整个成都反复找了二十遍,连郊外坟地都去了,根本没卖的。
说到这,他用牙咬了咬鱼线上的锡坠子,顾不上再说话。看来,桌上那个吹火筒,我爸拿出来不过是想显摆显摆,而不是真要动手制作一个新鱼线板。一会,他弄好了纸线板上的鱼线,叫我该睡觉了,但听见身后咚地一声响,忙回头看看家里那些人在干什么。我坐着没动,看着摔了个跟头的四弟怎样咧着嘴慢慢从地板上爬起来。地板上明明一点不滑,更没陷阱,这家伙偏偏总喜欢摔跤,连自己้的鞋带都系不好。我爸看了一眼四弟,但没顾上管,因为大哥二哥一上外屋的大床就折跟斗满床滚,吓得他睁大了两眼。等把两ä个想翻天的家伙镇住后,他把吹火筒放回厨房,洗完手又回来。但他没进自己该去的里屋,仍坐回饭桌边,一脸的心神不定。里屋那边,姥ณ姥正从我妈怀里接过五弟,放进大床边上四边有木栏的小人床里。姥ณ姥还要忙活一阵才会到外屋来睡觉,我换个地方坐到她的单人床边上,一是想离我爸远点,免得碍眼被他注意,二是想看看四弟上床后给我留多大的空地。要是留少了,我就跟姥ณ姥睡,免得到เ了半夜又被稀里胡涂挤到地上来。
你这小子,不想睡觉啦?我爸又叫我。
我说马上就睡,心里却想你还不是一样。
这样瞎耗时间,跟我比赛哪?过一会他再次催我。
我明白他说这话,等于在说我总爱跟他一起干这干那,并不真清楚我想干啥。直耗到姥姥从里屋出来,我爸趁机又溜了出去。他倒是一溜了之没人管,我却被姥ณ姥揪到水盆边上洗脸。脸盆放在凳子上,她举着开水瓶加热水,接着洗起来就没完,搓得我脑后头根疼。她叨叨说,“瞅瞅这脖子上的泥噢,快赶上车轴啦。”给我洗完后,她将就热水洗自己้的脸,又倒进另一个盆里洗脚。这下,她走不成路该上床了,我端着盆去了厨房,心想还要再耗些时候才行,呆在厨房没出来。不想这一耗,我妈出来了,在厨房门口一站就不离去。当我熬不住正想出去时,我爸放轻脚步回来,正好被我妈一把逮进了厨房。她小声问他:
跟你说过别ี再去,你又去了是不是?
不去怎么能ม知道那小子是不是还在使坏。
看见了?还是没改?
看见?谁看了?
你没看?
我每回只是在停车的树下听,你以为ฦ我半夜跑去看人家窗户?
那ว就好,听见啥了?
姥姥的,这回屋里没动静,害得我白等一阵,脚๐下尽是耗子。
应该改了吧,千万别再去了。
真要改了,怎么后来能听见一种声音,好像是刘老师被东西堵住嘴那种叫声?
你这人,是不是就喜欢听那种叫声啊?
我喜欢?你敢跟我说这种话?
那你干嘛一听就不回来?
我得听听要折腾多长时间。
知不知道咱家老三都学坏了?
放开我,不跟你啰嗦,老子又累又困该睡觉去了。
两人从暗处拉拉扯扯走出去,回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