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没有幕。舞台根本没有前幕，只有绛红绒布的后幕，台上放了一张桌子一张椅子，而舞台中间是一口黑漆的长方盒子，中国式的棺材。
白天天也蓝。进了公园，人少了，市嚣也轻了。他们准备爬景山。闵说，“登高可以看得很远。多少代皇帝在这儿安都，多少宝物埋藏在地底。”
千里万里来到这个神奇的中国，莫非就是为ฦ了相遇这个中ณ国女人？
火车从青岛直达北京。裘า利ำ安不用问在哪里下车。他穿着中国长袍，深蓝ณ绸面，驼绒里。他不在意这服装是否使自己样子很滑稽。不过天已冷，穿这样的衣服真是享受。他担心北京更冷，也把黑呢大衣带上，还有一顶黑礼帽。头等车厢十美元，他一天半的工ื资，像从巴黎去柏林那么舒服。正巧这火车是德文告示ิ，德式服务，使他格外惊奇。
闵的好学带动了整个班级，系主任夫人压阵，学生们都按他的要求预习。他每周让总务室打蜡纸油印一些作品，总务室连夜赶工，非常及时。按他的说法，普鲁斯特的小说将永垂不朽，那个ฐ爱尔兰人乔伊斯的《尤利西斯》只是玩弄小聪明，够不上大师水平。
人力车夫也许是自己图看稀罕，也许炫耀他的这个ฐ洋人顾客，尽钻空处，不一阵就靠近了花轿。这时裘利安看到了摇摇晃晃的镜子，自己้明显与周围人不一样，个子大，头姜ä黄，鼻子大，眼眶凹。看热闹的人不知在喊什么เ，肯定是嘲弄他的话，笑成一片。
护士吃惊地抬起身来，端详说话的这个人：他胸口绷带已๐经通红，还在快渗血，红殷殷地滴到担架旁้的地上。他却好像没有什么痛苦，说这些话时异常安宁。如此自我得意的遗言，很少从重伤垂死者嘴里听到，但不是没有可能的。战争正在进行，什么เ都可能。
艾克顿说，“还没喝酒，怎么就走？”
“喝酒？”
“对呀，来来，你一个人在北京冷清得很。中ณ国话：酒逢知己้千杯少。”艾克顿ู说。
程去厨房安排酒菜。
艾克顿说自己差ๆ不多已经是个ฐ中国人，他的眼角喜欢往上飘。他告诉裘า利安，北京有不少西方แ知识分子，还有你们剑桥的著名批评才子燕卜荪。不像其他城市的西方人，不是商人，就是牧师。艾克顿ู和他们一帮人昨日刚从离北京城不远的承德山庄回来，以前皇帝避暑的行宫，冬天打猎，那儿是好地方，古树参天，古寺庙森严，钟็声悠远。看来，这些英国人很适应北京，生活过得有滋有味，他们乐่不思英国。
不过，裘利安感觉，这个ฐ艾克顿ู虽然自夸成了中国人，但还是很寂寞，跟他此刻๑一样。
艾克顿ู带裘利安去另一间参观他收藏的中国古画古玩线装书。在院子里艾克顿停了下来，对裘利ำ安说：“北京是地球上最后一个天堂！当然，你说这是因为我的偏见，自我放逐。可是在道德主义的西方社会，除了你们布鲁姆斯勃里那一帮自由主ว义精英，谁能不顾ุ社会舆论，我行我素呢？”他长叹一口气，“日本人越逼越近，一个多月前，十二月份，在这里共产党学生闹了一场大规模示ิ威แ游行，以抗日为名，逼政府放弃对残余红军的追剿。青岛也闹了吧？”
裘า利安摸摸额头上已๐看不见的疤痕，没有做声。
“日本人，共产党，”艾克顿ู摇头，“天堂日子还能有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