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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理论狂人(2)

“从成都开往西安的238次列车,现在到达西安。到站时间九๡点十二分。”

“程老师,人家有意见——”

而程渊如,不管是在原先有着几十箱书๰的家庭里,还是在猪场里,还是在这孑然一身的新居里,她都一样尽她所能地干。至于她这么干得到เ了什么เ,或是她应该得到什么,她才没精力去想呢!嘿๹嘿。

家庭

“解放区的天,是明朗的天,解放区的人民好喜欢,民主政府爱人民呀……”国民党毁了我们中国,而立即着手建设新า中国。上海支援一些专家去沈阳工学院。这是刚解放的1949๗年底,很难以社会主义แ觉悟什么的去要求上海ร的知识分子。但是程渊如夫妇立即同意去东北。“啊呀,渊如!出了关外,就要把人民币换成东北币๥才能用。那简直是另外一个世界了。那边,还没有轻工业。搪瓷东西都没有!脸盆、牙膏、热水瓶都要从上海带去。吃的又是高粱!伲上海人哪里吃得消เ?”吃高粱面?没吃过。好吃不好吃总要自己吃过才知道。我就不信人家吃得消,我就吃不消เ。沈阳工学院采矿系需要地质教师?中国才二百名地质人员,那ว好,我改行搞地质!女的搞地质太苦?不,为什么女的就比男的差ๆ?小时候母亲连生四个女儿。我是老大,一直是受宠的。后来母亲生了个ฐ儿子。“渊如啊,你妈有了儿子了,这下可不会喜欢你了。”为什么เ有了儿子就不喜欢女儿了?小渊如才不信这一套呢!她果然照样受宠。20年代后期,上海街头、戏院演了一些女子剪ຘ短的文明戏,母亲在家中也带头剪了短短的。啊,小渊如的眼睛闪亮了:“我们女人和男人不是一样吗?”

“厂长同志,你们厂哪个部门最吃紧?”王运丰问。“铸造。不过铸造车间最脏ู、最累!”“我来主ว管铸造车间。”王运丰毫不怀疑当年他在德国铸造厂搬那七十斤重的砂箱时就预感到有一天会在中国的铸造车间里大显身手了。他和职工ื们改善了车间管理,稳定了产品质量。

但是,当她知道他回国的决心已不可动摇时,她赌气回到东柏林的娘家去了。这位柏林妻子和他竟是同样地把祖国看得高于一切。唉,人们往往津津乐道:一个共性如何使有人终成眷属。但人们可知道,往往同一个共性,又能ม使眷属终成无人?

我一愣。也对,今天,2008年8๖月8日,也是国庆,是检验改革开放三十周年的举国同庆。是走向建国六十周年的灿烂的一页。

五十岁以上的人,很多有一个沉重的过去。他们的聪明才智,被塞进深井再盖上盖子。他们就都有一个深爱改革开放的结。

成都市民为他们的全兴队鼓劲时,几万人大喊:雄起!这样的用词是球迷们的创น造,就有聪明人眼疾手快地为“雄起”这个词注册登记。又有聪明的厂家一掷千金地买下“雄起”这个商标,于是有了响亮的“雄起酒”。

那时我们经历了激澎湃的8๖0年代,经历了文化革大命借用上海明星周立波语,经历了解放初期充满希望也充满艰辛的岁月。1949年一个叫王成喜的河南孩子上小学了。他天天带一破篮,中午放学回家时,一路拾检柴火好帮妈妈做饭。他初中ณ时饿急了,妈叫他卸下门板去换胡萝卜。高中毕业前,成喜听说中央工艺美术学院招生。他从家乡去郑๳州ะ再去北京考试的话,来回路费要十二元,还要一元报名费。他割草晒干了卖。他捡破烂儿卖。他捡塑料布๧捡肉骨头捡碎玻璃卖。妈用榆树叶和着面做成够他吃一周的菜团子,成喜,带上。妈,你吃一个ฐ。

我走出西安站,看到เ一个高人一头的黑大汉,高举着一块“接陈”的牌子。这是我们的“联络暗号”。因为我不认识他,但又希望一到西安就能ม见到เ他。应该说一切都很顺利。凯撒大帝ຓ有句名:我来了,我看见了,我战胜了。现在我来了,我看见了,但是我失望了。

我觉得我看见了一个逃犯。

我的第一感觉是害怕。那张长脸好像从来也没洗干净过。他五十岁。可我觉得他大概从来也没有年轻过,他大概一生下来就这么เ老了。那莫测高深的三角眼,那阴沉的高鼻。鼻翼两ä旁้像刀刻石凿似的有两道深沟直通向嘴的两旁้。而嘴๨,直接地就像平放着的两把刀。

他的布鞋上打着皮革的补丁。我有几年没见到เ这样打着大补丁的鞋了。我也愈来愈少地见到他这样黄的眼白。或者压根儿就应该叫做眼黄。这补丁,这眼黄,立刻๑使我想起贫困、拮据、坚忍、过去,不过他穿着过去不穿的西装。但这西装质地之差ๆ,之软绵绵,之皱巴巴,都使人败胃。倒好像是仓促之ใ间从哪儿借来套在身上乔๒装打扮的。干脆那种油污的旧工ื作服倒能给人带来一种粗犷的美。

他的头所剩ທ无຀几地徒劳地盖在秃秃的头顶上。后来听他说这是染黑的,要不都白了。我想又何必染呢?这么几根头也值得染吗?

但他说这事儿的时候是自信的,很值得的样子,就如他自信他干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我3月份收到这个陌生人的第一封信的时候,就决定写完手头一篇报告文学后就去找他。我相信不会虚此西行。他给我的信,一开头就使我预感到我将要经受一种新的思想的撞击:“不管在文学作品中和宣传报道中树立多少光辉的改革者形象,都不会使无所作为ฦ和反对改革的领导变为果敢锐敏的改革者。改革者的形象只会鼓舞那些希望并赞成改革的人。然而具有彻底改革思想的人并不一定就会是改革家,原因在于他们无权左右局势。因此不在于号召占据领导地位的人成为改革者,而在于使改革者走上领导岗位。……改革成功的体制应能保证使最适合做领导工作的人走上领导工作岗位。”

但我对这个ฐ人毕竟一无所知。他真值得我采访吗?他和常规的好人形象相距太远。我身上揣着《人民文学》的旅差ๆ费。我要是虚了此行,《人民文学》固然不会追究经济责任,可是我也得讲究时间效益啊。

他接过我的旅行包:“这个ฐ包,我不用叮嘱你不要毁坏,不要丢â失,你自然会爱护的,因为你拥有这个包的所有权、使用权和支配权,你是这个包的主ว人。根本用不着对你进行主ว人翁思想的教育。我们三十多年来一直对国营企业职工ื进行主ว人翁思想教育这件事,恰恰证明了国营企业的职工还不是企业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