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哆嗦了一下,不错,我服刑三年是攒了一笔钱。那是—笔很小的款子,任何一个ฐ人听到เ那ว个数目都会不屑一顾,可他却记在心里!那是怎样的一笔钱啊!那是我的生活费,还有在监狱工厂劳动所得的奖金。
我将四处奔波,为了填饱自己的肚子;我也将睁着眼睛睡觉,因为猎人随时都会找到我的……
人·鬼·神
我错了。
也许,我在这个ฐ社会里的位置就应该是这样。没有人关心我,我也不用关心别人。平淡,枯燥,周而复始,象循环小数……
我应该奉劝那些想杀人的人,不要再干了。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不记得是谁向我说过,人有两重性,一是动物性,一是社ุ会性。我觉得我只有动物性。社会性是什么เ东西?扯淡!
7
在全聚德吃了半只烤鸭,然后乘4๒8路公共汽车到崇文门,下来之ใ后蹓蹓跶跶向南走,到เ天坛公园过夜去。
这是我流浪生活的第一夜。
有几个退休的老哥们儿在公园里的路灯下玩牌。
“有‘车’没有?”
“‘车’?他妈的驴车!还剩几张?”
“趴着俩三!你看着办!”
我俩手撑着膝盖,撅着屁股,挨个儿看了看他们手里的牌。
“小伙子,玩会儿?”
“别价,您来您来。”
其实我知道那老家伙根本没真想让我玩。他手里攥着“大猫儿”呢,满有“吃供”的希望,他会让我玩?人呀,有时候就是虚伪。
旁边还有两个下象棋的。其中ณ一位还剩ທ下老将儿、一个士和两个ฐ过河卒,另一位则除了老将之外还有一车一相。
“甭下了,谁也将不死谁。”
我不会下棋,纯粹是瞎插嘴。
“哎,哥们儿,别ี这么说呵。今儿赢不了他我不回家。”
干什么事都有认真的。
瞎扯淡。
绕过了七星石,躲过一对对儿搂着亲嘴儿的男女,我终于找到เ了一条空着的长椅。
把身子放倒了,什么东西在裤兜里硌了我一下。
是那50่0่0元钱。
天上看不见星星。我记得我小时候满天都是星星在闪烁,一条银河也清晰地斜挂在天上。那星空给了孩子们多少幻想,连我也不例外。我曾经爱好过天文,自己้做过望远镜,还借《天文爱好者》看。回想起来我自己้都好笑。现在天上没星星了,据说是因为空气污染。妈的,难怪我咳嗽ณ。
人也会污染。我小时候还喜欢天文呢,可现在我杀了人。
我一动不动地躺着。
没有一丝风,天闷热得厉害。
那ว尸体可能已经臭……
妈的!我在自己้腿上拧了一把。干嘛ใ总要想起他呢?不能想点别的吗?想点好事吧,我强迫自己,比如想想小时候,想想刚吃的烤鸭,想想佟秀那诱人的身子……
有人走过来了。我警觉地竖起了耳朵。是个老头儿,他拄着拐棍,走到我跟前:“能让我坐会儿吗?”
我不大情愿地坐起来。
“谢谢啦。”老头儿笑了,有点艰难地坐下,又冲我笑笑。
“怎么เ一个ฐ人?这公园里可都是一对对儿的。”
“您不也一个ฐ人?”我反唇相讥。
老头儿一扬眉毛,呵呵笑了:
“我是说年轻人呀。”
这老家伙真讨厌。我站起来要走。
“哎,你要没事就坐会儿。反正咱们俩都没人等着陪着。”
我想了想,又坐下了。反正也没事干。
“多大了?”
“二十八。”
“在哪儿工ื作?”
“装ณ卸工ื。”
“哦……挺累吧?”
“还行。”
“猜猜我是干什么的?”这老头儿真逗。
“您?……退休了吧?”
“当然喽。我可是并没闲着,干惯了,闲不住。”
受累的命。我在心里说。脸上陪着笑了笑。
“我过去拉过洋车,解放了又蹬三轮,后来又学了开汽车,真是步步高啊……”
我想说我什么都不信。可我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