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二人,眼睑垂了垂,道:“我……要走了。”
扶绪下意识看了一眼他住的屋子,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出去的。
这些日子她很难见到杨戬,有她闭关躲着他的原因,也有他真正开始忙了的原因。他每日早出晚归,不知在忙些什么。
她的身体在以非同寻常的速度好转,不出三日,她便敢随心所欲地抻懒腰了。而青婷放在她桌子上的药草,也被她用仙力封存住,在出来后原原本本地还给了青婷。
扶绪心里一软,吸了吸鼻子,摇头道:“娘娘对我很好,天尊也对我很好。”想了想,补充一句,“所有人都很尊敬凤君。”
“是女娲对你不好吗?”母亲轻柔地试净她脸上的泪珠,促狭地眨眨眼,“若她敢对你不好,我便每日每夜去她的梦里折磨她。”
“原来是你啊。”扶绪的手缓缓地摩擦着鞭柄,视线上下打量他。
神思回到她身体里时,男人唇角还是带着笑意。他笑起来当真是漂亮到เ极致,即便是带着三分嗜血、三分杀意、三分癫狂,也仍旧摄人心魄。
等他再灰溜溜地爬起来时,慢半拍的大脑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眼前这怕是个大人物。
话音未落,小老头顿觉一阵不属于肥璭的热意当头罩下来,他慌乱且迅速地从土里爬出来,打了个滚,避开了一团直取他面门的火球。
遮住月亮的云层终于被风缓缓吹开一角,黯淡的月光洒下来,照亮了女人的脸。女人的眼睛通红,在她咧唇笑开时,嘴里蓦然闪过一道寒光,细看竟是有一口利如刃的尖牙。
女人诡异地勾起唇角。
她了然地点头,转过身走向殿前丹ล墀,在碧霞目瞪口呆的注视下,拍拍屁股坐下。
碧霞惊诧地拉她:“凤君快快起来,这成什么样子呀!”
扶绪握住她的手,用了个巧劲儿,拉得她一踉跄,也坐在了她身旁。扶绪浑不在意地摆摆手,“我在这里长大,谁没见过我哭天嚎地的熊样,这有什么打紧。”她随口问道,“不知娘娘在与何人议事啊?”
闻言碧霞脸色却不好了,她转过头,避开扶绪的视线:“一只妖,想必你是不认识的。”
眼下扶绪听见“妖”这个字就胸口疼……
她肝儿颤地问:“娘娘与妖议事,莫非又是因了那纣王?”
碧霞却纠结地摇摇头,一贯笑意盈盈的脸居然漫上嫌恶:“那ว妖,是个疯子,不提也罢。”
“疯子?莫不是在说我。”突然从身后传来冷冷的男ç声,二人皆是惊得一哆嗦,碧霞面色倏变。
扶绪惊得手心里出了一层冷汗。
这男人是什么เ时候出现在她们身后的?出现多久?她居然半点没察觉。
而且……他的声音,莫名熟ງ悉。
扶绪扭过头,入眼的是一双黑色的靴子,不染半点尘埃。她太阳穴一跳,视线顺ิ着他的腿缓缓上移。在见到那袭熟ງ悉的银灰色衣袍与腰间悬着的古剑时,嘴角不由á得抽了抽。
聿潜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在她视线对上他的时,危险地眯起眼睛。
就在扶绪以为他下一息便会拔出那把古剑,一剑将她劈成两截时,他突然笑了。
“真巧啊。”他笑着对扶绪打招呼,眼里却无半点笑意,“又见到你了。”
她猜,他话里的意思就是:你命可真大,居然还没死!
然扶绪未及回应,碧霞先闪到了他身前,以雌兽护孩子的架势,把扶绪完完全全地挡在身后。碧霞侧头问:“扶绪,你见过他?”
“见过。”聿潜一抬手,轻轻松松拨开了碧霞,替扶绪回答。
“而且相处很是愉快,我甚欢喜她。”顿了顿,他道,“想必凤君也是吧。”
扶绪诚实地摇了摇头:“我不觉得愉快。”
碧霞被拨到一旁้,顺手扶住朱瑾树,冷叱道:“妖蛟,这是娲皇宫,你面前的是娘娘养女。你要做什么之前,须得想想后果!”
聿潜挑了挑眉,失笑道:“我要做什么?我能做什么?不过是与老朋友叙叙旧而已,仙侍何必如此紧张呢?”他眼风一转,倏地凌厉起来,“不过,方才仙侍评价我是疯子,我觉得很是贴切。”
他右手微微握紧,扶绪便觉得有一股无形的压力如网一般兜头罩下来,将她完完全全束缚在里头,身体不受控制ๆ地被拉向他。
聿潜抬手搂住她的腰,将她带向怀里:“若不做点疯的事,便愧对‘疯’字了。”
“你……”扶绪发觉自己使不上半点仙力,不由得惊惧起来。
她话音未落,他已抱着她掠出数丈远。
眼看着要下第九重天,她心宛如坠入冰窖。
完了,这次真的要死在他手上了。
在北冥海那ว一架,恍如昨日,她的后背仍旧隐隐作痛。
聿潜低声笑着,她害怕地闭紧眼睛。
突然,他的脚步滞住,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闷哼。随即仿佛有人踢了他膝盖一般,他猛地跪下,咳出一口血。
“孽障!”威严å的声音震彻第九重天,不断回响的孽障二字夹带着尊神之怒,一波一波朝聿潜砸来。
他咬紧牙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