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行知大概是犹豫了几秒，最后还是在他背后开口道，“生病的话就休息两天，组会可以缺席，或者迟点过来。”
周维夏只好站在原地，跟叶行知一起和她说再见。他维持了一天的平静表情，忽然觉得没有多少再继续下去的心力，什么เ话也不想说，木然地握着耳机侧身准备继续往前走。
周维夏替他们叫了出租车，站在路沿上微笑着说路上小心。他的脸在路灯和街边各盏霓虹的照ั耀下显得格外无辜，叶行知盯着他，始终说不出任何一句话。
菜上齐了，三个人各怀心思地动筷吃饭。叶行知问完那句话就又是长久的沉默，弄得郑清川不太适应，他借口怕堵车，草草吃完饭，就押着叶行知说让他送自己้去机场。
叶行知愣了一秒，随即反应过来，失笑道，“色调是和梵高的那ว幅有点像。”
“嗯。”周维夏拿着叉子划ฐ拉了一下，忽然又露出讨要夸奖的可爱表情，眨眨眼道，“第一次吃的时候，我跟顾哥开玩笑，说这块蛋糕可以叫星月夜。”
叶行知正在机场，抬头扫一眼时间，下午三点半。他边笑边哄道，“我有一个ฐ朋友临时过来找我，待会儿一起吃饭？”
但这天周维夏却没有收到微信，他看了半节课手机，下课便打了一个ฐ电话过去，一本正经地说自己้肚子饿了。
“没有。”周维夏底气不足地否认，最后还是在他姐那种明显怀疑ທ的眼神里败下阵来，“只是有点好感……”
她作势要侧头过来看，发现周维夏早退到手机主界面了。打量自家小弟两ä眼，沈云漫促狭地问他，“怎么？谈恋爱啦？”
他话还没说完，已经走到了小会议室后门。周维夏跟在室友身后，动作很轻地挤进门，一眼便看见一桌之隔站着个ฐ穿白衬衫的人。
对方แ点点头，“你小子也来参加辩论赛啦。”说着又撞了一下他的肩，“不过也是，这比赛加分挺高的，能补补实践分。再说我们大二的又不是正式队员，还不是跟着大神划ฐ水……”
周维夏沉默片刻，把叉子放回碟子里，垂着眼睛低声说，“不是我的错吗？”
他的话很轻，也不像在问叶行知，更像是自言自语。但叶行知被却这句话堵得什么也说不出来了，偏偏周维夏又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睛里有一缕落地窗玻璃折射出的晦暗光芒。
叶行知明白周维夏在问别的什么เ，问得让他又一次陷入毫无办法的挣扎里。
事实上，周维夏从小就是这样。他一直是一群小孩中最懂事的那一个，拼命让自己更乖巧更听话，似乎这样才有勇气怯怯握着人的衣角，无措地问一句：
不是我的错，为什么不爱我？
叶行知没法直接和他讲明。这是他自己้造出的困局，不该轻飘飘把责任都推给周维夏和沈云漫的关系。他慢慢把手里那ว杯冰拿铁喝完，一字一顿ู道，“之ใ前是我没说清楚。”
他抬起头，不再刻意避开视线，尽力解释道，“我家情况很复杂……这个ฐ暑假开始，我就不常在学校了。”叶行知绞尽脑汁地想把理由说得可信一些，“毕业之后也会回去，所以……”
明明是俗套的托辞，周维夏依然很耐心地听着，一副毫无保留地相信他的样子。男孩伸手去拿叉子，轻轻切下一小块蛋糕，在光洁的盘子里拨弄了两下，大概猜到เ了叶行知没说完的话。
他没让叶行知为ฦ难，抿抿唇便开口道，“我知道了。”
坐在他对面的人微微一怔，手里的杯子一下没有握稳，撒了几滴咖啡出来。周维夏拿了两张纸巾递给他，补充道，“……没关系的。”
叶行知擦咖啡渍的手顿ู了顿，低着头没抬头看他。
周维夏把叉子放下，那ว么轻巧的一碰，半块还没吃完的蛋糕便软软地塌了下去。他站起身道，“学长，我先回家了。”
叶行知记得他以前动作温吞得要命，现在却很利ำ索。周维夏端起餐盘送回吧台，和服务生微笑道别，才推开门一步一步走出叶行知的视线。
周维夏第二天就开始正常参加辩论队的一切活动，两ä人交谈很少，彼此都在刻意回避，却硬要做出自然相处的架势来。
预决赛就在周末，指导老师中ณ午在微信群里宣布周六下午可以休息。这会儿叶行知人在画ฑ室，他把画笔放到一边，看见微信群里一条一条的“收到”，默默跟在最末的周维夏的下面回了一条。
不用回学校，反而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摘下围裙，叶行知去门口的小便利ำ店里买了一块三明治，边吃边打开手机刷็展馆的信息。
市内有家展馆在开印象派藏品联合特展，就快截止。吃完三明治，他和画室老师说了一声，赶最近的公交去看。
周六中ณ午，展馆里的人不太多，室内只有一点轻微的走动声。叶行知顺ิ着布展顺ิ序一幅一幅看过去，在转角的隔断墙壁处听到เ了格外熟悉的声音。
“莫里索给马奈做了六年的模特。”周维夏站在《漫步》和《露台上的女人》前，对着一个ฐ男人小声解释着，“但从她和马奈的弟弟结婚之后，马奈再也没有画过她。”
“是吗？”那个人戴着眼镜，斯ั斯文文地冲周维夏笑，“听起来像勃拉姆斯ั《悲伤的暗恋》那ว样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