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锦擅厨艺，这事余家上下无人不知，但她会做的第一道菜，第一道点心是什么，却只有菱涓一个人知晓。
一面说一面走，脸上若有所思的神气像是在思索着，菱涓跟在她身后欲言又止，几次张了张嘴，最后还是忍住了不曾开口。
“是，老爷放心吧，一看见大姑娘进门，奴婢就吩咐下去了。”
“你去伺候老太太，是替爹爹尽孝，谁敢数你的不是？饿了吧，红玉？”
余天齐见女儿眼眶都气红了，这才想起跟她一个闺阁女孩子说这个确实不妥，忙拍了拍她的肩膀哄她：“是爹爹一时糊涂了，你别想那些有的没的，爹爹只得你一个ฐ最心疼的女儿，要说这续弦之事虽然轮不到晚辈过问，但爹爹还是不想委屈了你。”
“爹爹这样问话，实在叫女儿无地自容。女儿虽不成器，也知道女儿家什么当管，什么不当管。杜家的事全由老太太和爹爹做主ว，下午姨ถ娘才来问过，女儿想着她到เ底心里不痛快，那ว也罢了，怎么连爹爹也来同女儿说起这个？难道爹爹也觉得女儿是那种轻狂得不分轻重之人？”
念锦笑着迎了过去，郑妈却身子一偏不让她接，自己让一只三层食盒拿到桌上，又一层层打开，将几只致的小碟子摆了出来，全是念锦平素า最爱吃的小点心。
“怎么郑妈亲自端来了？也不叫个ฐ小丫头跟着，够沉的吧？”
菱涓๑冲着方晏南调皮地吐了吐舌头，方晏南站在离念锦两步远的地方，负手而立，看着着急跑开的小丫头只笑不语。念锦抬头看了他一眼，伸出手为他取下一枚沾在肩膀上的落叶，笑着在他眼前晃了晃。
“都不小的人了，还玩小时候的营生，要叫人看见了，准说我们越大越荒唐了呢。”
“要是不在这里等你，只怕你家那位姨ถ娘又有话说，何苦来，没得带累็了你……”
方แ晏南话说到一半，目光却像是定住了一样落在念锦的手上，念锦只觉得手上一紧，右手一截凝白的手腕已经被他牢牢握在掌中。
“这是怎么เ伤的？”
呃？
方晏南的声音极低，念锦却不知为何竟能听出丝缕隐隐的怒意，愣了片刻方明白过来，原来他问的是她右手中指上一条浅浅的划痕。
不由失笑，小心翼翼自他的束缚中抽出了手，念锦心下嘟็囔，这点小伤不痛不痒，你捏得我倒更疼呢。
抬起头想横他一眼，却见那ว人眸色如水，清冽之下却又浓雾弥漫深不见底。
顿时被他逼视得说不出话来，耳子也阵阵发烫，到เ底还是喃喃地答了他，是昨天不小心切到了手。
“你呀，才说你是个大姑娘了，却又让人觉得还是个孩子。头先吃饭的时候看着淑姨ถ娘的阵势，她日日都这么对你么？”
“恩，那ว是自然，她向来对我好，音姐姐和依绫还总为着这个跟我吃醋呢。”
少女毫无芥蒂的笑靥在月光下纯净无暇，焕发着令人沉醉的光亮，方晏南几乎在一瞬中失神，却又很快拧起了眉头。
“当真连晏哥哥也不信了么เ？小时候倒悄悄跟我说些知心话，现在反说这种鬼话，她那ว叫对你好？是你是傻子，还是当我是傻子呢？”
他心下五味杂陈，当初那个ฐ雪团似的小妹妹眉眼弯弯憨态可掬的样子依旧ງ还在心间，他是真心疼她，也真的把她放在心里，所以才会在京城费尽了心思说干了多少口水才为她换回了那盘棋。
因为ฦ他走时，她才刚刚ธ懂得执子，还整日家缠着他要他教她布阵，那时她心里不高兴了，就会黏着他要出去玩，而心情大好的时候，却大多安安静静地坐着，甩着两条腿笑嘻嘻地看着他。
那时她不过是个ฐ十岁大的孩子，他走时慌乱，来不及到เ里头去找她道别，便托了正好出来的樊音代他道别，可三四年过去了，念锦却从未给他写过只字片语，尽管他将他在京城的地址工工整整地写下来郑重地交给了樊音。
有段时间他几乎以为ฦ自己疯了，竟然时不时心里抽痛似的去想念一个没心没肺的小妹妹，可当他回了钱塘，当他再一次在余府见到他，他再也没有生出过这样的念头。
在老太太面前，念锦还是儿时的念锦，语笑嫣然，聪明伶俐，并有了和她的年龄一并成长起来的乖巧ู懂事。可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她变了，幼时的她偶尔会拉着他的袖子啜泣，喃喃自语叫着娘亲，可如今的她气度大方举止得宜，对那个ฐ她小时候曾经不经意间流露过厌恶神情的姨娘，也亲密无间起来。
不知怎地，面对这样一个事事周全得让人挑不出毛病的她，他心里越发觉得堵得慌。
神色复杂地看着伫立在他面前的念锦，她低垂着头，头顶ะ乌溜溜的黑发上挽着一支水光玲珑的紫玉簪子，原本静静依偎在肩头的长发自纤瘦的肩上滑到เ了身前，露出后面一截白皙光洁的脖子。
方晏南自知并非轻薄之ใ辈，却忽然有种伸手去触一下的冲动，怔怔地盯着瞅了半日，正好念锦抬起头来看他，四目相对，方แ晏南忍不住尴尬地吞了口口水，呛得自己连连咳嗽了起来。
“要说谁把谁当傻子，那念锦倒要问问晏哥哥，你不是说给我带了好东西么เ？这会子老太太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