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为ฦ什么苏维埃永远对自己人最残酷?我望向高高在上的警卫队大尉,回答我的是冰冷的目光……
德国人踢我揍我,我不在乎ๆ;过得比牲口还贱,我也不在乎;沦落到与敌方俘虏同睡在牢房地下……也只闭眼当没看见吧。可是我受不了苏联人异样的眼光,受不了他们哪怕一声的呵斥。劳改营里驻扎着一支军事化步兵警卫队,当着德国人的面,要我捱红军士兵的皮鞭,那ว种心灵上的痛楚远比德国人所给的痛一百倍……
有一个家伙原来是骷髅师下属的面包连里的伙夫,他也被判了二十年。
既然都是革命同志,总要相互了解一下,特别ี是各自的刑期和罪名,一线杀敌的武装人员也就不消多说,比较离谱的是某些后方แ保障人员。
阿芙罗拉趴在窗口,专心致志地看着一个ฐ木马玩具兵在积雪的窗台上前摇后晃,原来她喜欢这个。趁她着了魔,我拿起一枝铅笔塞到玩具兵嘴里,喀一声扳动机关,咬下一段铅笔头。这个残暴的举动吓坏她了,她尖叫着夺回玩具兵跑走了。
次日我从高年级同学那ว儿借来一沓笔记交给线人克谢尼娅,她主动汇报说表演结束后她们在德国老师家里会餐了,阿芙罗拉吃了两盘熏肘子。我气极败坏地赶紧ู备好了胃药,带上个暖瓶去看她。还好,可能是克谢尼娅夸大了事实吧,阿芙罗拉没有躺在床上等我……我好像很邪恶……
决胜疆场,气贯长虹,古今多少奇丈夫。
我有宝刀,慷慨从戎,击楫中ณ流,泱泱大风,
“没有药……”
“你把后天的也吃了吧。”叶夫根尼鄙视我,“吃药了吗?”
半夜被叫起去卸煤ศ,这些可怜的乡巴佬伊万们连母猪都找不到,又嫉妒我生得好,长夜漫漫只好拿我消เ遣了。别尔夫什卡还想踹我屁股,我身手矫健地闪到เ桌下,令他奸计难以得逞。
我赌了两天的气不肯吃饭,要是她再不亲自来向我赔礼道歉,不哭着求我,不主ว动投怀送抱,我就绝食,反正也没东西吃,还要拒绝抽烟屁股。
“海因里希·弗雷德里希·安布鲁斯特。”
……
“亲儿子怎么敢跟老子叫板?”
“呸,你们才是亲儿子。”
“你们亲爹可没给过我们一杆枪,我们才是到处捡破烂的……”
“你们不是要武装ณ保卫苏联么?到底谁更亲?”
好不容易重庆来的与延安来的一起借了一间小教室聚会,却又吵成一片。假使将内斗的力气用在御侮上,可否挽回国运?外蒙已经割让,接下来是否轮到外东北,外新疆?
民国三十五年二月十七日
路上偶遇家在迪化的学长程汉俊其实他是新า来的,按理是学弟,可他已三十多了,人又高大,同学们都尊敬他,所以反过来成了学长他叫住了我,“小熊,你还认为我们胜了么?”我想点头却只能摇头。
战胜国中ณ国,与战败国德国,都要任人宰割,国土沦丧。弱国无外交,一战如此,二战也是如此,只有我们才会有这样屈辱的遭遇。
民国三十五年二月十八日
昨天学长从硬皮笔记本上撕了一页ษ纸给我,说是前几日抄的诗。好久没有写毛笔字了,恭录如下:
栽植恩深雨露同,
一丛浅淡一丛浓。
平生不借春光力,
几度开来斗ç晚风?
义士秋瑾遗作《秋海棠》。
民国三十五年三月五日
二月二龙抬头。程汉俊剃了个光头,说是正月里剃头死舅舅,所以得留到今天才能ม理。想起舅舅,好难过……
民国三十五年三月五日
父亲还是没有信。
程汉俊送了一盘他们自己做的春卷,正好叶夫根尼来视察,全给他吃了。叶夫根尼虽然吃得很欢乐่,但却对程汉俊非常不友好。学长也甚是不快,指责他有什么资格管我,结果叶夫根尼说我们是最高级的革命感情,没有人可以破坏。
民国三十五年三月十二日
国父逝世纪念。
苏联帮助国父建立黄埔,支援北伐,国父教诲要联俄联共,可是日军侵华,苏联坐壁上观七年,父亲曾说,抗战前期德国才是最大的对华军援国……苏联又援华抗日了,其中两百多名平均年龄不过2๐3岁的飞行员英勇牺牲,长眠九州ะ热土……抗战期间苏联把属于中国的中东铁路卖给日本了,承认伪满了……苏联打败关东军了,又煽动外蒙独立了……
我的周围是可亲可爱的老师同学,纯朴善良的苏联人民,他们在列宁格勒大包围中与我共享一块黑面包、与我一同躲空袭,我们的手握在一起,心联在一起……可广播里的政治新า闻时不时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一次又一次地将我的感情撕裂,我不知道哪个才是真相,或者这世上原本就没有真相可言?
民国三十五年三月十六日
去意彷徨。我第一次开始思索要离开这个我曾生死与共的国家。
民国三十五年四月二十日
听说陈公博、陈璧君都判了死刑。
民国三十五年五月五日
补记。国民政府还都南京。
民国三十五年五月二十三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