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在地下最担心的不是自己，而是正太，可怜的是这个ฐ孩子。”
“应该没事。”叶萧想起在九楼电å影院的通道里，从废墟底下挖出的那只温热的手。
蓝牙耳机里响起张国荣的粤语歌声。隔着奔流不止的冰冷雨水，城市的霓虹灯光一片模糊。司机是个五十岁的中年人，侧面看有张冷峻阴鸷的脸，正目不转睛对着瀑布般雨水后的挡风玻璃。周旋调低《倩女幽魂》的音量，仰望路边那ว栋古典主义แ风格的大楼，花岗岩外墙上闪烁着“未来梦大厦”几个ฐ字。
雷声震震，豪雨倾盆。
当我再次睁开眼睛，看到เ车里有一个ฐ男人，居然是杨兵。
他跳下车跟我说了些愚蠢的话，可我什么เ都没有回答他。他把我拉上了副驾驶座。这真是一辆好车啊，不知道他怎么打开的。我一辈子都没摸过这样的车。他一边开车一边摸着我的胸。但是，我没有力气砍断他的手，我的鼻子又酸了起来，因为ฦ我想到เ了你——周旋。
我的眼泪在飞。
杨兵很快开进了地下三层。我转头看着他的脸，果然是很兴奋的样子，他的手还在摸着我的胸，我很想让他去死。
跟我一起死吧！
我悄悄地把钻戒放到口袋里，在他把车加到เ飞快的时候，我用力转动方向盘。
哈哈！他一定很意外也很恐惧，但他反应不过来了，方向盘被我转了一大圈，车子彻底失去了控制，向旁边飞了出去。
一阵剧烈的震动，整个ฐ挡风玻璃全都碎了，安全气囊重重地压在我脸上，浑身的骨头似乎ๆ都断了。
坟墓恢复了安静，而我仿佛躺进了棺材……不知过了多久，我醒了。
我并没有被撞死，也没有想象中的粉身碎骨，我的身下一片冰凉，头顶亮着一盏昏暗的灯。奇怪，我怎么没有在车里，而是躺在地下车库的地上？难道我已经死了，灵魂飘到เ了地上？或者很快又要坠入地狱？可是，我清楚地感觉浑身痛楚，还有额头与肩膀在流血，这些都提醒我，自己还活着。
我为什么เ还活着？
不但没有死，我还能艰难地站起来，摇摇晃晃走几步。眼前就是那辆大汽车。没错，刚才就在这个地方，我用力转动方向盘，让车飞一般撞上旁边的汽车。那辆可怜的红色轿车，已被撞成了两ä截。大车也撞得惨不忍睹，副驾驶车门扭曲成一团，完全脱落了下来。杨兵还在驾驶座上，安全气囊压着他的脑袋，方向盘嵌进了他的胸口，鲜血溅满整个ฐ座位。我身上那ว些干涸ຈ的鲜血，恐怕大半都是他的。
他死了。
幸好我的体形像小孩，要是跟杨兵一样大必死无疑。不过，我仔细看了看地上严重变形的车门，觉它并不是自己掉下来的，而是被人用工ื具拆下来的。不错，我在地上现了扳手与螺丝刀——否则我现在还被困在车里。
有人救了我？
肯定不是车里的死人，难道是底下的那些僵尸？
我并不感激那个ฐ人，反而仰头出孩子般的尖叫：“为什么เ让我活下来？”
反正除了下面一层的死人，没人听得到เ我的声音。
我怔怔地走上楼ä梯，穿过卡尔福市，到了底楼中ณ庭。身上还在流血，脸也被玻璃划伤——无论怎样伪装ณ自己้，都会被他们现的。我已无处可逃，你一定会认为ฦ是我杀了杨兵，而我又该如何解释，你才会相信其实我是想自杀呢？
可是，我是想要杀了杨兵，而我也确实杀了他。
在世界末日的第三天晚上，我不再是原来的我了，我变成了一只恶鬼。
没错，我就是一只恶鬼。从父母把我生在那个ฐ穷得鸟不拉屎的地方开始，从我十三岁那年再没有长大过开始，从我初中没有读完就离开了学校开始，从我走进这座城市受人白眼被人欺负开始，我就成了一只恶鬼。
其实，不管有没有世界ศ末日，我都是一只恶鬼。
大概是凌晨了吧，我走进底楼的哈根达斯ั店。我听到均匀的鼾声，来自五个ฐ伤员，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因为ฦ骨折等重伤无法动弹，只能集中在底楼ä休息。有个中ณ年男ç人伤口炎化脓，散着刺๐鼻的臭味，再过几天伤口就要生蛆了，要救他，唯一的办法就是截肢。可是地下没有医生，没有必需的药物，更没有任何医疗工ื具，就算有人敢砍掉他的大腿，他肯定也会很快失血而死。这个ฐ可怜的人一直都在呻吟，就像在忍受满清十大酷刑。他每天都想要自杀，乞求周围的人们给他一瓶安眠药，或者直接割开他的手腕也行。周旋像个牧师一样安慰他，希望他珍视生命不要放弃希望——我觉得你真像个单纯的孩子，大概ฐ这也是我喜欢你的地方แ吧，到了他妈的世界末日，你还要想有什么希望？
现在，我就站在这个男人的面前，痛苦让他彻夜难眠，睁着双眼看着昏暗中的我。他紧紧ู抓住我的手，出凄惨的哀求：“杀了我……不要再让我受罪了……求求你……积点阴德……杀了我……”
我静静地看着他，微弱的光线里，我看到เ他的眼角含着泪水，这个ฐ四十多岁的男ç人，竟然这么เ懦弱。
如果他不去死，那么我就应该去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