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知道了。近来听说郝摇旗手下的人们过不了这样的苦日子，也讨厌军纪太严，背后有些怨言，没想到他们竟敢哗变！”
一群青年将领正要向外走，李过大踏步进来了。他住的村子离这里有几里远。下午他也在刘宗敏那里议事，晚饭前因事先回去，这时他以为闯王已经回老营，匆匆地骑马赶来。刘体纯正要向他禀报郝摇旗的事，他用手势阻止了刘体纯，说：
他提起来半月前牺牲的那ว一位得意门生，心中ณ猛一酸，下边的话就和着热泪咽下去了。正在这当儿，一位青年将领匆匆走来，顾不得先向闯王招呼，望着医生说：
“闯王，如今挂彩的人太多，医生少啊。杜家寨留แ了一个，刚ธ才又受伤一个，徒弟们只剩一个ฐ人啦，怎么เ能忙得过来？再说，有些伤重的，我不亲自动手也不行哪！可惜我教出来那个好徒弟……”
高夫人看见自成对她使了一个眼色。她赶快向院中ณ说道：“你们把他暂且看起来，等明日五更动身时再用他的脑袋祭旗。”
陌生人回头望着闯王，回答说：“事到如今，我还有屁话可说？我奉曹帅之命前来下书，书已๐下到เ，死而无憾。不过请闯王万不要误了大事。曹帅明日要从东边进攻潼关哩！”随即他一扭头向外走去，对弟兄们说：“走，砍头去吧。讲义气的，请把活做干净点儿，免得我多受罪。”
1崇祯十一年——即公元1้63๑8年。本书内所有的年月日都依照中国的传统习惯，使用皇帝ຓ年号和阴历。
崇祯十一年1十月初三日晚上，约摸一更天气，北京城里已经静街，显得特别ี的阴森和凄凉。重要的街道口都站着兵丁，盘查偶尔过往的行人。家家户户的大门外都挂着红色的或白色的纸灯笼，灯光昏暗，在房檐下摇摇摆摆。在微弱的灯光下，可以看见各街口的墙壁上贴着大张的、用木版印刷的戒严布告。在又窄又长的街道和胡同里，时常有更夫提着小灯笼，敲着破铜锣或梆子，瑟缩的影子出现一下，又向黑暗中ณ消เ逝；那ว缓慢的、无精打采的锣声或梆子声也在风声里逐渐远去——
“没有完？我听说你们是全军覆没，还没有完？”
“只要自成在，就不会完。”
献忠在医生的脸上看一眼，在他的肩上重重地拍了一下，说：“对，对。”哈哈地大笑起来，随后又带着深情地叹口气，说：
“干亲家，你说这，我算放心啦！”他吩咐快摆酒，然后转回头来向医生问：“听说自成来了，我心中ณ很高兴。自从你们在潼关大战以后，俺老张派人去打探你们下落，总是不得实信儿。有人说自成阵亡啦，咱不信，可是心上也不能不放块石头，如今，这块石头挪开啦。伙计，你们带多少人来？”
“五十来个。”
“将领中都是谁跟着来了？”
“都没来。闯王只叫双喜和张鼐跟来。”
献忠摸着胡子，含笑地沉吟说：“两个ฐ小猴子……这两ä三年都长高了吧？”
“不但长高了，武艺上也都很有长迸啦。”
“当然，强将手下无弱兵，你不说我也知道。”献忠又大笑起来，“捷轩、玉峰怎么样？”他接着问。
“玉峰还好。捷轩挂了彩，已๐经治好了。”
“一功呢？”
“也挂了彩，如今好啦。”
“只要几位老弟兄都很好，我老张就放心啦。李嫂子听说还没有下落，是吧？”
“还是没有下落。”
“嗨，真是！要是万一李嫂子有三长两短，真是可惜！她真不愧是闯王高如岳的侄女儿，是自成的好帮手。咱们旧日十三家七十二营里，妇女上千上万，像李嫂子这样能干、受人尊敬的人尖子实在少有。”
尚炯不由á得叹了口气，摇摇头，说：“如今大家尽管都盼望着她能ม够平安回来，当着自成的面总是说些宽心话，可是背后都害怕她回不来了。都说，纵然分了兵，她如果不是在突围时太照ั顾老营的眷属和彩号，一定会冲出来。要是她万一有个好歹，也是为大家而死，死得轰轰烈烈。”
“分兵是个办法，可是为什么让她同大股精锐离开呢？她应该跟自成一道突围才是，自成也真是，让自己的老婆独当一面！”
尚炯见献忠并不急着询问自成在城外什么地方แ等候，如何去迎接，安置何处住下等等，心中生了狐疑：莫非他不愿意同闯王见面？医生正要拿话来试探一下，徐以显来了。
徐以显也在察院里参加酒宴。席散后，他被一个从前相识的、现在是林铭球亲信幕僚的方举ะ人留下，谈了几句私话。方แ举人因为他是献忠的军师，特意把林大人这次来谷城的本意告诉了他，嘱咐他帮助献忠查听李自成的下落，将自成捉到，建立大功。徐以显从察院出来，匆匆来献忠公馆，要同献忠谈这件事，听说自成已到谷城城外，尚炯正在后边花厅中ณ同献忠谈话，他就直接来到เ花厅里，弄明情况。李自成不早不迟，恰在这时候来到谷城，这消เ息使他高兴而又吃惊。高兴的是：神使鬼差ๆ，李自成自己来投到献忠手里。吃惊的是：李自成真有胆量，竟敢穿越几百里官军辖区前来会见与他早已不和的朋友。他决意要向献忠进言，趁此千载难逢之机，秘密地除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