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君走到龙小翠家门口的时候，远远地看见姨ถ娘在台阶上向这边小路上望着。看见李明君来了，她小跑过来，李明君欣喜的喊了她一声。姨娘并不像往日那般自在，她朝后望了一眼，确信无人以后，她才低声说：“不好了。你来‘回准’，小翠父母现在又不同意了。说她还小，叫她出去打两年工再说。”
“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李明君想到เ这里，心里释然了。
“什么事？”实际上，李明君早就知道她要说的事。
“明君，我有话要和你说。”姑姑连忙叫住他。
今天有雾，雾气缭绕在丛山峻岭间，天色渐渐暗淡了下去。在山顶ะ隐约可看到龙小翠的家。山谷已经发暗，有几盏灯亮了起来，传来几声狗吠鸡鸣声。龙小翠已经不能再走了，李明君就背着她下山。山路崎岖不平，她伏在李明君单薄的背上，双手交迭在李明君的胸前，身子左右摇摆。忽然她觉得自己的手背上滴下两行滚烫的泪珠，她再也控制ๆ不住自己，鼻子一酸，泪水像断线的珠子滚落下来。
这时李明君走近了她，眼巴巴๒地望着她，又不敢靠近。她幽怨地看了他一眼，看他可怜的模样，心一软，将手递给他。山路陡仄难行，李明君揽着龙小翠的腰，连拉带拽，走一程，歇一程。这样嗑嗑碰碰，差ๆ不多花了两个ฐ多钟，才爬上山顶。
“不歇的。”
“你今晚在不在你姨娘这里歇？”
好了，不说这些烦人的事了，亲爱的，你叫我帮你迭的纸花我已๐经迭好了。那是我花了很大的心血迭成的。你可以问问我弟弟，一有空我就坐在桌前迭。我母亲总是训我，我并没有灰心。因为ฦ我知道你喜欢，我受点气，又算得了什么เ呢？
听到เ这话，我羞死了。我现在都不敢和你见面，免得他们讲闲话。我也清楚他的想法，他是想要我做他的儿媳妇的。他有一个儿子叫龙友国，就是经常到เ你们学校去的那ว个人。他仗着父亲是村长，总是横行霸道。有次我在山漕漯里采猪草，他从那里经过，竟对我动手动脚。幸好有人经过，我才摆脱他。后来他扬言说，我已๐是他的人，谁敢打我的主意，谁就“吃不了兜着走”。虽然这是吓唬话，我还是很害怕。
“嘿嘿！”龙有财咧开没牙的嘴笑道，“你叫龙金玉，也没见你从家里带一两ä金和玉过来。”
“这么说，干脆ะ连饭也不吃了？龙有财，名字倒取得好，实际上穷得没屁放。”
不待李明君答话，她又埋怨起龙小翠来：“下次再不敢来了。”
“怎么，不欢迎？哎哟！这路好难走，脚都走痛了。”
“看看你们，都成什么样？上课时，坐要挺胸，手要反背在后。原来老师都没教你们吗？”
“我是新来的老师，姓李……”下面传来一阵“哧哧”的笑声，李明君定睛一看，只见后排一个剪ຘ着平头，脸圆圆的小男孩，双肘支在桌上，用又脏ู又黑的手捂着嘴笑。李明君有点恼火，再看看其它的学生，大多都把手支在桌上。
李明君是九二年秋天辍学回家的。那时他正在县一中读高二。辍学的主要原因是家里太穷，学费较高。家里实在没有能力供他三兄弟一起读书──家里为给他们读书，已经六年没有杀过年猪。他读第四册的那个学期，因为欠米，没交够学费，一个ฐ学期被断断ษ续续停了十一次餐。每次去向班主ว任求情，都使他抬不起头来。为ฦ了尊严，也为ฦ了两ä个弟弟能多读点书，他忍痛离开了学校。九三年那届高考，平时排在他名次后面的几个ฐ同学都考上了大学。这件事深深刺痛了他。他想，自己不能如愿考上大学，不就是因为太贫穷的缘故吗？因此，他发誓要凭自己的本事挣很多钱。他做过苦力，做过小生意，还曾到南方去打过工。可事不遂意，一直到九五年他还是两手空空，一无所成。在残酷的现实生活中ณ，他的满腔热情和希望都冷淡了下来。他不得不遵照父亲的意思，进本村小学做了一名代课老师，领着一月一百多块的微薄薪水。
转正？天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何日？李明君知道这是很渺茫的事。现在有那ว么多的民办老师都没转正，何况他们这些没几年教龄的代课老师呢？如今生源日少，教师素า质要求更高，说不定等一两年村小都要撤呢？那些领导和长辈都喜欢说“锻炼”，他难道锻炼得还不够吗？
“你说好点，要不要得？”姨ถ爹看见李明君的脸变得煞白，连忙制ๆ止她。
“本来就是的。”姨娘瞪了姨爹一眼，又自顾说道：“听说那个人给五千块现金给她家的，她父母就应承了。”
“姨娘，你是怎么เ知道的。”李明君不甘心地问道。他多么เ希望这仅是一个传闻而已。
“哎呀！你还不知道？你表姐和她小姐姐离开没多远，发生什么เ事，我们会不知道？难怪那ว一天下去，她们不和我们一起走。”
“原来是这样。”李明君绝望了，心刺痛着。“怪不得她母亲不让我去找她。”
“你去过她家里？难怪不是。”姨娘顿了一下。“她肯定不会让你去的。他们现在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被那ว个ฐ小混混给骗了。”
“啊，这又是怎么一回事？”李明君惊讶得瞪大了眼睛。
“那ว个人身上根本没有钱，他只是街上的一个小混混。当晚小翠和他睡在一起后，他就没有付钱的意思了。小翠的母亲着急了，去敲那个人的门，小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