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副随意自然的样子,让景笙也不再拘束,席地坐到宁小姐身边,笑道:“那些都是虚的,谁家的夫子不会说,字迹工整,注意篇幅和格式,扣题切题,再加上用些典雅词藻,典故引言,莫走什么奇巧拐门,一路稳稳当当写下去,只要不是文采太过不堪,多少都能中第,难就难在你什么都知道却未必能写出来。”
景笙回过神,见宁小姐痞气地一撩袍子坐在地上,一副待听说书的模样。
不求技艺音节,只求愉悦。
景笙将琴谱译成简谱,翻墙到城外竹林找了一截较细长的竹节,用刀细细削平,清空中央,又用凿子钻了几个孔,打磨平整,闲来无事照着谱子吹了玩。
奇的是,不知是因为相貌,还是动作,常人十分无礼ึ的举动,这两人做来自然而大方,显得十分率直亲切。
大凡小姐在公子面前进食多少会注意度量,吃上两口就会攀谈些别ี的,不论是否聊得来总营造出宾主ว尽欢的场面,这两人倒似是根本不曾想过,菜一上来,便真就吃了起来,动作也并不粗鲁,反倒十分优雅,可是桌台上的饭菜就像消เ失了一般,迅减少。
多少人在翰林院一辈子抄书看书做学问终老。
对古人而言,科举自然是当官财光宗耀祖的不二法门,可是,说起来每三年一次科举,从乡试到会试,光是三甲â就能有百来号人,更别ี提举人之流,其中又只有一甲头三名和少数庶吉士能入主翰林院。而这些人中,真正能混到เ实权机关的有多少?能ม出人头地的又有多少?
男子女子看对眼了,回头找父母提了亲,再娶过门,也就算那么เ回事了。
说起来是赏花会,其实也算是变相的相亲会吧。
岭儿忙疑惑出声:“小姐,你不出去买书了?”
景笙这才露出满意笑容,接过掂量了一下,笑着向里屋走去。
这厢只见景笙笑得更欢了:“多谢岭儿夸奖。”
岭儿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又是叹气道:“小姐,你真是越祸ຖ害了。”
景笙没料é到平日自诩甚高的景清竟然还是个ฐ情种,啼笑皆非间也暗自庆幸对方แ不会再来找麻烦。
正巧临山书院近日又进了一批新书,景笙翻墙翻得也格外勤快。
不知真是巧合还是缘分,出来三次倒有两回遇上那ว个宁小姐,对方似乎自来熟的很,看见就径直拽了她沿着夜市从巷头吃到巷๕尾,吃完后拍拍屁股又带着她直奔定国将军府。
本来景笙觉得在女尊世界随便私闯男子的府邸怎么เ也有些不妥,不想看见宁岚攀着后墙,沈墨在墙内指导的场景后,景笙觉得女尊世界的一般定律放在沈墨身上基本可以作废。
一来生二来熟,等景笙都能带着岭儿身手利ำ落矫健的攀墙而过之ใ后,三人已๐经习惯每旬都会聚上两ä三回。
沈雁在前线戍边,沈墨的父亲也早ຉ几年去世,沈墨又是独子,诺大的定国将军府说来其实只有寥寥几个ฐ人,三人在空阔的府院内闲聊逗趣,也读书习字,也划拳猜酒,怡然自得。
这样的快活日子过久了,这会才想起那位冰冰冷冷的世子,景笙倒真想现在就收拾包袱离开。
祭祖就够麻烦的了,没想还要应付位大少爷。
回想起君若亦看她时那ว正眼不留一个ฐ的神情,景笙叹了口气,果然这安稳日子是过不长的。
景府的祖坟距帝都四十来里路,修在一座深山林园中,原本只是一座小冢园,到了景玉程这一代,由于出了位做到丞相的状元便大肆翻修、拓展,景玉程还在世时曾带景笙去祭过几回,不得不说,确实是个很气魄的墓地,又是山水又是墓形,倒比景府还讲究。
浩浩荡荡几马车的人和物,难得老夫君考虑到景笙特地拨了辆马车给她,看着别人鼓鼓囊囊几箱几袋的装,景笙瞅瞅岭儿挎着的小包,忍不住笑了。
“小姐,还笑,让你多带些,你偏要带这么多……”
景笙抬抬岭儿的包袱,笑:“没事,咱们穷,别跟她们见识。”
岭儿:“……”
正说着,四声此起彼伏的马蹄声奔腾而来,随着一声轻喝,马嘶吼一声,当即便停下。
景笙一侧头,一辆四驾的马车正停在景府门口。
或许说马车也有些不妥,因为ฦ它实在不是景笙所熟悉的那种三四个平米,棕木顶黑布帘ຈ,两边开着四本书大的小窗口,它更像是……移动的房间,目测至少也二十个平米,鎏金的顶上镶着诺大的明珠,三扇琉璃窗边有一条足够两人行走的走廊,雕梁画栋很是意趣,前面飘扬着深红色藤蔓纹路的帷帘,随风漾起时红杉木的门板隐约可见。
仅仅看外面,景笙已能猜出里面该是有多么奢华,也自然猜得出里面坐的是谁。
马车边走下一位侍童,快跑到老夫君身前,说了几句,老夫君皱着眉点了点头,这辆马车便也加入了景府的祭祖队伍。
带着这样的车一路,引来的就不仅仅是视线了,清明时节祭祖的家族不少,但几乎都是素色抑或深黑的打扮,像君若亦马车这样招摇的倒数头一号。
老夫君似乎也意识到君若亦的这辆马车实在是个烫手山芋,催着车队快行进,该是晃悠悠过去的路程,颠簸得东倒西歪。
才不过半日,已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