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青说：“是老黑挑油出的后门，一直到渡口都是他挑。到了渡口，就由他姐夫的弟弟挑了。”
一行人都吐舌：“幸好你还才来，要不我们还以为是你干的！说得活神活现，就像看到了似的！”接着有人说：“不对啊，老黑没有挑油嘛ใ。船老板不是看见挑油的后生了，他不认得，他莫还不认得老黑？”
姐姐、姐夫和挑油来的后生都隐在家里不敢出来，就像不知情似的。队长和安梓青领了几个人，跨步走到เ后生家里，当地有看热闹的人也跟了过来。狗迎出来狂吠，见人多，只是四下里乱跳，并不敢真正地扑上前。
坟地里的一阵躁动引来了队长和德成，也惊动了当地的人，他们一见了都吐舌头。一户人家一个月才分三四斤油，一年顶多也才三、五十斤ภ油，这一担菜油就一百多斤，谁家里拿得出？
一过河，这里就算是邻县的地界ศ了，两县就以这条河为界。虽然离队里只有十多里路，由于区划不同，两边的人平时没有什么เ往来，路上的人基本上都是陌生人，难怪船老板说不认识这个过河来的后生。永福垸是一个只有四个大队的小垸子，而这边是大路，来来往往的人就多了。大体来说，过这个ฐ渡口的，都是以永福垸的人居多，因为ฦ这个垸里的人出入，靠的就是这条河上的几个横渡口，外面人过渡的，只是一些去垸里走亲访友或者做买卖的。
过了河，大家一个个ฐ争相跳下船头，一边低头寻油踪，一边翻上堤去。
知青是有知识的人，又是新า来乍到，与任何人都没有利害关系，队长便征求他们的意见。
五个ฐ知青也来了，他们是找队长要求安排上工ื的，来到队屋里，没想到เ正碰上这样一次社员的自集会，便也加入进来，察看现场，推测思考。
这一下把所有的知青们都问住了。按理他们才丢下书本，知识还是热的，可是他们只是被灌输了一些现成的结论，自己้动脑筋的时候很少，稍一遇了疑问，便就答不上来。就说这磷化氢的燃点吧，本来不应该是一个复杂的问题，可是他们谁也答不上来。
鸡公马上问道：“磷化氢的燃点是多少？莫不只有三十多度？这夜里的气温顶ะ多只有三十多度嘛。”
这个知青点点头，道：“我叫安梓青，以后就请叫我的名字吧。这位中秋大哥说的是啊，破瓜原来是古人的说法，一个瓜字分开，就是二八，是指十六岁啊。”
中秋也不想欺人太甚，便抽身出来，道：“破瓜，你看看，一个瓜破成两半，不就是二八？一个瓜字分成两ä半，也是两ä个八呀？破瓜之龄，是指一十六岁。”他又征求先前点头知青的样子：“小知青哥，你说是不是？”
邓四儿的能ม吃队里人早就知道，但是真正成为笑谈，还是他做了这回新客之ใ后的事情。他的个子并不高大，窄脸尖腮，不过身上的肌肉还是很结实，一担可以挑起三百斤ภ，是队里的正劳力。双抢时都是分配做最重的活——送谷，也就是将刚从打稻机上脱下来的谷往队屋禾场上送。刚ธ脱粒的谷子是湿的，很重，挑在箩筐里，还一边往下滴水。在干处的路上还好，最难的是将搁在水田里的满满一担湿谷挑上肩，直起身来，双腿陷在泥里，一步一步地挑上岸来。一天到晚地这般下来，没有强健的体质，是难以胜任的。可是一整个双抢，邓ฑ四儿都是做这份活，两只肩膀都压烂了，也没有人顶替。因为能ม做这份活的人都在做，不能做这份活的人也没法上来顶替。
这个小媳妇撑一把红色的洋伞，挎个竹篮，竹篮子上盖一条毛巾，正低了头急急地赶路。上午的夏阳和红色的伞布，映得她的脸蛋通红。鸡公朝她喊：“小大姐，赶路赶得辛苦，来坐船啊，带你一程。”
河道一边是滩，一边是堤。堤沿着河走，河伴着堤行。河上行船，堤上走人。这样一来，船上的人和堤上的人实际上是相伴而行。堤上的行人中ณ，匆匆赶路的挑夫不是他们戏弄的对象；拖家带口、男ç女相伴的一家子，他们也不敢戏弄；清秀年小的姑娘不会和陌生人搭腔，再说调弄未婚姑娘也太缺德，他们开不了口。而形单影只的小媳妇往往就是他们最好的下饭菜了，这时却正好有一个。
“……”
“是年老的还是年轻的？”
“我到เ供销社给队里买农药的时候，刚ธ好遇到了我姐夫。姐夫回去以后，就叫他弟弟晚上来了。”
“为什么不要你姐夫来？”
“他经常在我们这边走，面熟啊。”
“你还说不是有心要偷，你看你预ไ谋了一整天，费尽心机，算得蛮周到เ的嘛！”队长又再次提高了声调：“凡是做坏事的人，算得越精，把自己้估得越高，跌下来越惨，摔得越重，你承不承认？”
老黑的头埋得越低了：“是，是，队长说的是。”
队长审，女知青小徐做笔录，老黑在交待材料上按了手指头印画ฑ押之后，全队的人便都散了。油追了回来，这让全队的男ç女老少大惊之ใ后又一阵大喜，在议论声中，人们都归了自己的屋。
3
德成没等审完就回去了，一到屋门口，脚步就不自觉地沉重起来。
天气依然闷热，吃过晚饭，德成便躺在竹床上乘凉。家里只一张竹床，幺妹随后也来了，小心翼翼地在竹床边躺了下来。
德成不理她，遇了有蚊子，便用扇子狠狠地拍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