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区的村子都比较分散，没多少户人，跨度却不小。王怀在散步间又6续听说了关于大房家的事情，才知道昨夜大房的父亲确实出了事。
没了心情，王怀突然间对周围的景色也失去了兴趣，只得转身朝学校走去。回到学校，已经是中ณ午时分，教室里空无一人。所幸他出来前带上了母亲给烙的饼，于是就着山泉水吃了一张，基本解决肚子的难受，然后在村里转悠。
实际上整个学校就两名教师，一个是孙校长本人，另外一个ฐ是本地的山民，念过几年高小，生产队地理位置偏僻，一般公办教师都不愿意来，即使来了也呆不长，因此生产队将他请来做了民办教师，按天记工分，平常也可以从集体提留中挪出一点来给他，总算比在生产队里干活要强一些。
因为当过兵，所以一直遗留下一个整洁的癖好，常年都穿着一套刷็白的蓝咔叽中山装ณ，肩膀和肘关节部位已๐经补了好几个补丁，颜色不一，层叠在一起，厚厚的，让整个肘关节很是别扭，旁人看上去，还以为ฦ有几分总理的样子。
“这往年给你们家换粮的就是大房家，他父亲你也见过，每次都是他亲自把粮食送过来，再帮你捆上车的。”
“啊！”
王怀一下子就想起那ว个壮实的男人，宽厚的肩膀，胳ฑ臂粗粗的，黝黑的面孔，脸上总是带着一丝微笑。
“就是他啊？怎么这么不幸。”
一种伤及己身的疼痛感涌上心头。
王怀还是第一次感受到与己้相关的人去世，爷爷奶奶在很早前就没了，那时候王怀还在襁褓之中ณ，根本没什么概ฐ念。
“该不会换不成粮吧？”
他突然感到一阵恐慌，换粮历来都是固定的，一家对一家，大房家突然遇到เ这样的事情，要是换不成粮食，那就意味着全家在未来的一年里该挨饿了，王怀最怕看见母亲为ฦ了下一顿吃什么而焦虑的神情。
“我再想想办法。”
校长自己也没什么底气，毕竟事出意外，总不能ม把别人家换粮的搭子挤掉吧，那ว样的事情他还做不出来。
说起来王怀家每年都多换一些粮食，还全靠了大房，因为ฦ大房是孙校长教出来的第一个中ณ学生，也是整个队里唯一一个考上中ณ学的人。大房父亲觉得脸上很有光，出于感谢他，才答应这样做的，在那ว个年代，粮食就意味着生命，谁愿意把自己的粮食多换给别ี人呢？其实孙校长自己้知道，大房能ม够考上中ณ学，并不全是他的功劳，实际上大房本人相当聪明，由á于家庭压力大，只有父亲一个重劳力，所以他自小就比别人懂事，家里的几个弟弟妹妹都靠他来照看，包括洗衣做饭什么的，也正因为ฦ如此，他学习起来才比别ี人更刻苦，为ฦ了能ม够考上中学，他常常是在弟弟妹妹们睡下之后，偷偷跑到孙校长这里来“借光”看书，一看就是深夜。
“这以后恐怕他就该辍学了吧！”
孙校长长叹一声，显得非常无奈。
“他每天都是天不亮起床，先给家里把饭做好，再带上一点，一边上学去，一边吃点填肚子。”
中学在山下，王怀是知道的。
“这么เ说他每天来回都要走近七、八十里山路？”
他觉得不可思议，自己一年也就走这么一次，都感觉有些吃不消เ，更何况每日都这样，怕不是一天至少有五、六个小时在路上。想想当初ม自己读书时候的情况，他感到很是惭愧，尽管功课还算不错，可学校就在家对门，自己้有时候还要迟到เ。
“是啊，所以这两三年来，人都瘦了几圈。”
孙校长的眼睛里已๐经满是泪花。
“可惜了，多好的一个ฐ孩子，为了弥补父亲的过失，他今天已经主动承担起了给队里割牛草的任务。”
王怀突然想起那个在教室角落里偷听的男孩，难道说他就是大房？难道说当时他的眼睛里正饱寒着无奈和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