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回来跟我说：“你父亲这次有点儿反常，跟我说你老弟怎么เ不懂事，说说就掉眼泪。你老弟也是，晚上你父亲陪他值班，他干脆就不起来。等早上你父亲下班了，他还整个占一张床。你父亲就佝偻半个身子，也盖不着被。一说他，他还跟你父亲顶嘴。唉，你父亲看那个工ื地全是草，他脚背让蚊子咬的全是血！”
不久，姑妈家的清彬表哥在大庆给小弟找了份值夜班的临时工。父亲带着小弟去了，可小弟却不敢晚上值班。父亲说：“他表哥好不容易给找的活，这活儿又不累，工资也不少，老儿子不干我干吧。”妈知道父亲是想耳根子清净一点儿，就同意了。把小弟带了回来。父亲就留แ在那个ฐ繁华的城市里打更了。
父亲上学时功课很好，经常遭到老师的表扬。尤其是数学，还多次在校里县里得过奖。谁知正在考高中ณ那年，文革开始了，父亲无奈辍学。家里两ä个ฐ哥哥一个弟弟早已休学务农、娶妻生子了。（当时农村结婚早ຉ）。父亲仍和爷爷奶奶住在一起。
（四）
有个女孩名叫suuny，大学里我曾追她但追赶不上。我一直很想知道她的消息但却怕她不想看到我的字迹。她寄来的卡上一字不写。卡上原本却有一支美丽ษ的羽毛和这样一段话：“期待有你的消息\哪怕只是支言片语的问候\我都会高兴大半天\ຒ希望你仍然记得我。”啊！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尘剑是当时我们公认的诗人，他瘦得一直让朋友们担心。他感情强烈却很少外露。他在我毕业时喝得和我一样如泥，他用力抓着我的手用力又用力，却一句话也说不出。他居然也寄来了卡令我已经感动，他在卡上寥寥几个ฐ字却险些让我泪湿：“朋友啊朋友\你可曾想起了我\想起你\我的心开始变得脆弱……”
有一个ฐ孩子站在川上说逝者如斯夫，站在山上说一览天下小，抬头说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低头说知之为知之ใ不知为不知。他的话很好听象一抑扬顿挫合仄押韵的歌子，被你哼唱着哼唱了几千年在你拉纤的时候没有停过。
你怜爱地看着他们成长，感到เ肩头的纤绳重了，于是你用力一拉。一只小船。一只小船。一只小船。夏。商。周。孩子们跳上船玩耍，他们嬉戏他们打闹他们不听话天下为家。
七步成诗，八步赶蟾。德容兼备，文武双全！
无灾无病，有福有钱。半岁会跑，满月能ม言。
听说小花园更漂亮了，可那是情侣们的世界，一个人，不好去。撇开朋友们跑进录像厅呆坐一个下午，完全不知是谁演绎着什么故事，不知是回味还是告别ี，心里再一次对自己้说：毕业了，就别ี再回来！
躺倒在东哲的床上说：“对不起，凤占鸦巢ิ了。”东哲对我吹胡子瞪眼，然后到别的宿舍找空铺打游击。第二天一早ຉ床头又有一瓶牛奶热在杯中ณ了。
喂，你说，什么牌子的染剂๘最好？
“冷暖哪可休，回头多少个秋？寻遍了却偏失去，未盼却在手。”有诸多好友，一生何求？
媚子高中ณ毕业只身从东北到深圳。她来信说：“既然出来闯，就不要抱着混的态度，不要有风花雪月的情怀，也不要压力太大，让别ี人看着羡慕你的乐观、勤恳、机智等等。”我不知道人在江湖是不是真的身不由己；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得象她那样坚强。但求无愧我心。
（十）
出灵那天，按老家的规矩，孝子要在灵车前面拦着灵车，以示对死去亲人的挽留。
灵车缓缓起步了。
我退三步，跪下，磕一个头；退三步，跪下，磕一个头；退三步，跪下，磕一个头。
父亲，儿子为你送行了。儿不孝，没能让你活着看到我的大学录取通知书。
父亲，儿子为你送行了。你放心走吧，我会孝敬我妈，照顾我弟。
父亲，儿子为你送行了。你抬头看，天门刚刚开启啊！
父亲，儿子为你送行了。没买上一瓶好酒，甚至也没买上几个感鸭蛋，父亲委曲你了啊……
父亲父亲父亲，我用多少声呼唤才能把你从土里唤醒啊？
父亲，我考上了，真的，考上了。
《及第》
从马上支起身子
杨柳依旧
十八年前的啼声里
老父照例
埋了一坛酒
打街上行过
前呼后拥
都称是看着我长大的
辨我额上他们识得的痣
说着天上星宿
在坟头跪倒
三拜九叩
泥土新湿
土里父亲老泪纵横
四面青山家徒四壁
桌上尘积半尺
月下雪落千山
想起你说
骑父作马
望子成龙
父亲父亲你这只河蚌
我成了珍珠却
垂在别人的粉颈
如今你好不好爬出来
看我一眼
这身行头好不好看
帽上宫花鲜不鲜艳
可这劳什子甲壳下
仍是你拍过打过
搓洗过的软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