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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如诗

舅舅的爱情故事有点儿野蛮,不管野蛮不野蛮吧,我还是坚持把它讲下去。

外爷爷很快招来专吃保媒拉纤饭的马翠芝。这个ฐ女人铁嘴๨钢牙铜舌头,能说的鱼๠上树,猴下水,方圆百里名气很大,配成功的比例非常之ใ高。如果放到现在,她开一家“红娘”婚介所什么的,一定会货源不断ษ,财源滚滚。听说是张家的尕子要说媒,心里一阵窃喜。这门亲事没得跑,看来又一笔媒金攥到手了。

晚上掌灯时分,媒人马翠芝到张家回话。

马翠芝情绪很低落,进了张家的门,随之带进来一脸的官司。舅舅看她的脸色,就知道这个亲提得不顺利,先做了一番๘安抚工ื作,对马翠芝说,亲事提成没提成都没关系,啥事也不能打保票就一定能ม成。心尽到就成了,礼ึ金是一点儿也不会少的。马翠芝放下心来,对舅舅说:

“不是俺不尽力,是那女子有了下家了哩。”

舅舅说:“已经迎娶了么?”

马翠芝说:“那ว倒还没有。订下的是娃ใ娃ใ亲呢。”

外奶奶说:“那不就毕下了么เ。订下了亲,就是婆家的人了。”

舅舅说:“咋能这么เ说呢?现在提倡新生活哩。订下了亲,没有过门,怎么เ就成了婆家的人了?还在娘家嘛。对订下的亲不满意,寻下合适的,还可以退婚的么。”

外爷爷说:“什么混账话!泼出去的水咋收回?订下的亲咋能反悔呐。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呢。咱可不能干那亏良心的事呢。”

舅舅不屑地说:“好我的爹吔,这水还没有泼出去呢,还在孙家的盆盆里装ณ着。你这思想过时了。你没读过书不怪你呢。现在讲究新生活哩,你不知道啥叫个ฐ新生活,咋样追求新生活哩。”

外爷爷被舅舅噎得直翻白眼,撅着山羊胡子生闷气去了。外奶奶有私心,只要儿子婚事能ม成,管她订亲没订亲呢,也不言语。

舅舅问马翠芝:“那对婆姨汉子有没有松动?那女子又是个啥意思?”

马翠芝说:“那老两ä口子,可犟得很呢。我把你家的情况说给他们,你猜他爹说啥哩?甭说张家的尕子是公家人,就是皇家公子也不行哩。他再日຅能是他自己้的,和我们孙家没有关系。我家女子已经许下人家了,就不能亏这号良心!”

“那女子呢?”

“提亲时躲在屋里没出来。我被那对婆姨ถ汉子臊出门时,她跟出来送我。对我说,她不喜欢她爹给她订下的那门亲。连那人长得是个啥样都没见过,往后咋在一起过日子哩。我说,张家的那尕子细柳长条地长得好看着呢,又在银川ษ上过洋学堂,是咱县上最大的文化人儿。现时在县上吃公家饭,跟上他你这辈子就等着享福吧。”

“那她咋说呢?”

马翠芝笑了,笑得意味深长:“人家一个ฐ闺女家家的,你让人家咋说呢。她红着个脸,低下头说:‘姨妈,你看你说的是个ฐ啥话么!’”

笑容已经爬满了舅舅的脸,他取出一块光洋放在炕桌上,对马翠芝说:“好了,下面的事就不用你管了。辛苦你了,这点跑腿钱你拿去!”

马翠芝说:“这咋好意思呢。事也没有说成,咋能要你的钱呢?”嘴๨里推辞着,那块光洋已经紧紧地攥在她的手心里。

几天后的一个夜晚,天似被浓墨泼过,伸手不见五指。五个壮汉骑着高头大马。疾驰在乡间的土道上,直奔孙家桥孙子义家。孙家人早已๐睡下,屋子里黑乎乎一片。五位壮汉两个守在门口,其他三位踩着马背,轻盈地悄无声息地跃过墙头。一个个身手敏捷,非常专业。一位细高挑汉子直接摸进了孙家女子的闺房,用毛巾捂住姑娘๤的嘴,将她拦腰抱起。姑娘要叫,嘴已经被死死堵住。只见那ว个汉子黑衣黑裤,脸也被一块黑布๧蒙住,只露出一双挺秀气的眼睛。那ว汉子也不管女子如何挣扎,像夹麻袋一样把她夹在腋下,然后一分钟也不敢耽搁,出门上马。另两位汉子摸进了孙子义แ老两口子的房间。两口子听到动静睁开眼时,两把乌黑的枪管已经盯在了他们的脑แ门盖上,低声喝道:“甭言传,吭一声就打死你!”老两口吓得只有浑身筛糠的份儿,哪里还敢出声?一直等到เ将女子劫持出去,耳听马蹄声渐行渐远,方才将枪管从老两口子的脑门盖上挪开,撤离。

一路上,那女子不停地挣扎、扑腾,双手到เ处乱抓,把汉子按着她的手被抓得鲜血淋漓。汉子任那女子抓,一只手按住女子的细腰,一只手抓紧马缰绳,两脚狠踢马腹,没命的往前๩疾驰。四名汉子前两个ฐ后两个的护卫着他。等到孙子义找来人,燃起火把追赶时,五位汉子早ຉ已无຀影无຀踪了。

聪明的读者可能早就看出来了,劫持那女子的,就是我舅舅,被劫持的,就是我的舅妈。我这么写,纯属故弄玄虚。我自以为ฦ这么写挺有戏剧性,其实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儿。

舅舅把女子扔到炕上,解开自己脸上的黑色手巾๢,然后才取下堵在女子嘴巴里的毛巾。那女子一路上已经折腾得精疲力尽了,一副任打任刮的悲壮表情。及至看到舅舅站在炕前,吃惊得嘴巴也合不拢了。接着,连喊的欲望也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