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阿柯撑着腮帮,独自吃饭。满桌的山珍海味,若是平日里见到了,那是杀头也要吃上一口才甘心的,今日却不知为何,口口如同嚼蜡。
阿柯想要找林芑云说话,没说两ä句,便给她三言两语扯到其他人身上,一会儿拉着铛铛低语,一会儿又与欧阳不平、单信等谈论行走在舞凤楼上那两ä根铁索上时是如何惊险。
便略๓歇着坐一点,过一会儿又再歪一点,再靠一下扶手,再蜷一下腿……到后来干脆缩进大座里,全身放软了,舒服得几乎**出来。
这之ใ后,自己这“图谋行刺朝廷重臣”的通缉要犯,大摇大摆的坐上官府大轿,前涌后呼地抬进道府大院内,坐的是安南都护府(今越南)进贡的盘虎根雕朱漆大座,喝的是离此两百里的双角山中ณ绿珠泉水泡的金井枫,陪坐的是面无表情的当今御前红人左飞卫将军李洛。
阿柯还来不及答,林芑云抢着道:“啊,铁杖老怪,我也听过的……此人生性狡诈,想来也明白这个道理,是以故意不杀阿柯,让你们跟着阿柯屁股走,还搞得江湖上人尽皆知,他自己一早跑了。”
林芑云嫣然一笑,道:“谢谢两位前辈了。”伸手一拍阿柯脑门,道:“小混蛋,说吧,不说个清楚,你也不用奢望留住小命了!”
阿柯只好老老实实搬到她身边,小心地问:“怎、怎么?”
林芑云看着他的眼睛道:“尹姑娘你打算怎么เ办?”
“怎么เ办?送她回家呀。”
林芑云皱眉道:“就这样?”
“不这样还能怎样?我、我答应了她的。哎,你不知道,带着这丫ฑ头,要逃命别提多难了。”摸摸肚子,一幅沧桑岁月熬过来的模样。
林芑云踌躇良久,终于鼓起勇气,未开口脸先飞红一片,含糊地道:“你……你看了……你替她包了伤……难道就这么不负责的走了?”
“什么?”阿柯一头雾水:“包了伤要负什么责?”
林芑云头几乎ๆ埋到胸ถ前,连耳根都似烧起来一般,声音低得不能再低:“你……你看了人家的……身体,难道不该负责么?”
阿柯恍然大悟,打个哈哈道:“啊,看了身体就要负责啊,那ว我还看了……”突然脑中灵光闪动,生生吞下下面的“小真”两ä个字,脸色刹时惨白。林芑云也猛地抬起头来,剑眉一挑。
“还看了谁的?”
“啊……没有……我是说,我还……看了其他人的伤口……”
林芑云慢慢转着左腕上的玉镯,直看到阿柯眼睛里去,半响无言。阿柯背上汗出了一层又一层,脸上兀自做镇静状,有一句没一句的瞎扯。
林芑云突然道:“你就想将尹姑娘送回家去?”
阿柯见她不追问,大喜道:“是啊,呵呵。”
林芑云道:“看你笑得这么เ奸诈……你说不负责就行了么เ?人家姑娘家怎么想你知道么?”
阿柯歪着想了想,大是头痛,道:“不会吧?那……那我该怎么办?”
林芑云轻轻地笑,道:“这么一个娇็小玲珑的可人儿,你舍得么?”
阿柯再迟钝,也知道林芑云在涮自己,苦着脸道:“喂,这个时候还笑我,太不够朋友了吧。快帮我想想法子呀。”
林芑云忽地目光灼灼,道:“你当我是朋友?”
阿柯连连拱手,道:“是啊?要不我叫你大爷行不行?”
林芑云似乎对阿柯哀求自己很是受用,便不再耍他,凑到เ他耳边道:“明日一早,你就动身离开这里。”
阿柯道:“为什么?这里不是……很安全么?刚ธ刚ธ才死里逃生,这会儿心里还跳得慌呢。打死我也不走的。”他在山野中熬了这么เ久ื,突然一步跨进富丽堂皇的州府大院,睡着软软的床,吃着山珍海味,且再不用提心吊胆的防备,哪里还舍得走?
林芑云道:“哪里安全?李洛只不过听了……答应了我的话,十日之内不对你动手。但十日之期一过,就难说得很了。你若不乘现在离开,到เ时候可就后悔莫及了——你打得过李洛吗?”
“打……打不过……”
“谅你也没那本事。”林芑云小鼻子里用力哼出一声:“就他那一手弓,十个你也一起射穿了。乘๖这几日我还压得住他,赶紧走,走得越远越好。”
面对这种公然侮蔑,阿柯纵使胆子再小脾气再好,也忍不住道:“那……那也未必……”却说得有气无力。
林芑云不去管他,侧耳听听四周确实无人,几乎咬着他的耳朵说:“你沿江而下去荆州。道大师三日前已动身到那里去,你若找到เ了他,可保一时安全。”
阿柯觉得一股股热气喷到เ耳朵里,痒得受不了,却不敢稍动。林芑云拍拍他肩头,又道:“你与道大师在江南等着,我与铛铛妹妹自会脱身来寻你们的。”
“哦……哦?”
“至于尹姑娘,她父亲不是要回利州来寻她?她跟我住在这道府大院里,你就说,自己是朝廷命犯,非逃命不可了,这不就乘๖机抽身走了?”
阿柯一拍大腿,抓住林芑云的手,哆嗦了半天,蹦出个ฐ“中!”
林芑云满脸通红,幸好灯火昏暗,也看不出来,她便装做不知,任他握着。
只听阿柯道:“你的手好凉,你、你又生病了么?”伸手过来,熟练地摸到她额头处。
林芑云浑身一激灵,正要开口,忽听院子外铛铛的声音道:“那好,明天我们再去那个ฐ临ภ渠寺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