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皱眉,然后又笑着揪揪小白白嫩的面皮。唔,还别说,这小子的皮肤还真不是普通的柔滑呢。
“再这样漂下去,就是再过八百年也到不了人间。”属于孩童幼稚的声音,属于孩童可爱的面容,却有不属于孩童的沉冷语调。我看着同乘๖浮槎上的白衣幼童,见他秀眉敛起,黑瞳中闪过一丝厌恶:“说了我不叫小白,我有名字!我叫溯垣!”
既然与黎泱的这一场情劫是命运中ณ的必然,这一场不死不休的爱恋,注定以这样的结局收场,那么再多的悲,再多的苦,又有何用?
幽都,六千年前,这里是我一切快乐的源泉。六千年后,景依然,人已๐非。
我闻言不为所动,心底却暗叹一声真是不巧,怎么偏偏碰上了这煞星!
此时我们正在碧幽宫的莲池里,百顷莲池碧叶遮天,满池菡萏开得正盛。我见着心喜,这百顷ั莲池是我去求黎泱开辟的,他那ว时虽不愿理我,对我的要求却是有求必应,虽则,我似乎极少向他提出要求。
曾想过千万种可能,幻想过他爱的人是谁,却独独没有想到这一种可能。
我听得心下感激。我素า来性子高傲又没大没小,在聆音宫时,慕歌神君很是为ฦ我头疼,也不大爱搭理我。唯一一次交好,便是在我三千岁生辰时送了我一架箜篌,说要我学一学箜篌,磨一磨性子。
此番๘见他颜容肃冷,双目凛凛间大有警惕之色,全然不同于平日玩闹。我心里也不由紧ู张起来,问道:“可是有什么เ魔物在作怪?”
小白秀眉皱成一团,显是感觉事情棘手。“不错。这一方海域里,必潜伏着一只能ม兴风作浪,呼风唤雨的妖魔。以我之ใ力,恐斗ç它不过。”
“你可能感知是何种怪物?”同小白相处日久,我发现这小孩儿虽出身成谜,一身神力却委实高强。他出生于白孤山上,仍是从巨石蛋中蹦出的天生异类,却身具金木水火土五灵。每每见其练习法术,种种术法可谓信手拈来,由不得我不为之轻叹。要知自天地初ม开六神创น世之后,天地万物分具五行之灵,一身能同具双灵已属难能可贵,而况同具五灵!昔日白孤山中,白剡也曾说过,身具五灵者万世难出其一,如今**โ宇内,想也仅有九重天上的那位尊主是此独例。
而小白虽天生神灵,可惜出生时短,年纪尚幼,许多高明的法力尚不能运用,否则何须惧它小小海妖?
我取过箜篌,漫不经心的开始弹奏起来。清越的琴音回荡在海面上,伴狂风而舞,共浪ฐ声而歌,在这危机重重的海域里犹如一线希望之光,竟是别ี有一番境界。
小白静静听着我的宁神曲,原本焦躁的心绪渐渐平静下来。他对于、大海的感知力很强,较于我能够更清晰的感到เ来自大海深处的恐惧,心神受到เ的侵蚀也更加严å重。待我弹到第三遍时,他的脸上渐渐有了血色,眉头不再紧ู紧蹙起。
忽然间一个巨浪打来,竹筏被推出数丈险些翻船。风声急急巨浪激涌,海ร天之间风云变色,眼看着一场风暴即将到来。
“相思,用定身法!”
我应了声,默念术法将自己้定在木筏上,与木筏连成一体。同时手上并不停顿,手指急弹,铮铮琴音化成银线缕缕,飞快的化作一个ฐ形似蚕蛹的银色光圈,将我和小白保护在内。
但见九天上风雷怒吼,海ร面上巨浪ฐ翻腾,其间更夹杂着暴雨狂风滚滚而来。而那银白色的蚕蛹在波涛骇浪ฐ中随起随伏,狂风巨浪ฐ竟然难以吞噬。
起起伏伏不知多久,前方แ一成不变的碧蓝色转成了土黄,小白眺目远望那方แ海岸,约有百余里之远,他大喜之余忙操控着木筏往海岸边驶去。
却在此时,猛然间一个浪头打来阻住他的去路!轰然一声巨响从海ร底发出,他抬首间,便见数十里外一条黑影从海底呼啸窜出!那ว黑影怪物始出,伴着九天风雷发出一声长吟,震得整个ฐ东海为之ใ一抖!
小白看得真切,抚着被震得有些痛的胸口,喃喃嘟็囔着:“怎么是这家伙?唔……功力还不错,那ว可真是麻烦了……”
“小白,你在说些什么,我听不清啊……”
小白转头看着我,脸色古怪,眉宇郁๗结,似乎不知该怎么说。半晌才终于长叹一声:“你还是自己看吧。”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见那海ร天之ใ间矫夭腾跃的黑色怪兽。那黑兽虽腾跃得飞快,却还是能叫人一眼看出它的龙身。我暗道这怪兽竟是上古龙族,恐不易对付。再见那ว龙兽身长数丈,细长有足,马首蛇尾,无角有鳞,遍身漆黑,赫然竟是龙族中向以残暴著称的蛟龙!
霎时间,冷汗划ฐ出了我的额角。
小白见我这一副窝囊的样子,登时把我狠狠唾弃了。
我撇着嘴角,心里暗想这可不能怪我。白剡给我讲述诸多上古神兽时,曾对我警而告之,若有一日遇到那ว些神兽们,决计不可上前硬拼。除非有了足以伏住他们的法力,否则就是被打落了牙齿也给我和血吞!白剡ຉ平日虽是不正经,讲那些事时却是一脸肃然,想也不可能在这等危及性命的事上骗我。况且上古神兽脾气尤其暴躁莫测,蛟龙更是闻名遐迩的凶兽,我乍一见之ใ岂有不怕之理?
“哼,理由á真烂,真真是一个ฐ胆小鬼!”
面对小白如此唾弃不屑,若在平时我定是要奋起身来反抗一番的,可一想到头顶上的蛟龙,还是缩缩脑袋,算了吧。
“什么人?”小白忽然叱喝一声,双手结印弹指击向海ร面,“出来!”
海ร面上逐渐凝成一个漩涡,我这才发现竹筏竟一直停在原地不动。一惊之余转头看向漩涡处,就见一股白烟从海ร底升腾而出,瞬乎之间化作人形幻影,竟是一个刚死不久的人魂。
那魂魄见了我们,端端正正行了一礼ึ,才道:“轩辕痕拜见两位仙人。痕非有意阻道,只因那蛟龙作恶良多且生性暴虐,痕担心两位恐不是它对手,方才一阻。”
“哼,这么เ说你阻道还是为ฦ了我们?”小白冷冷一笑,漆黑的双眸泛出的冷光如剑。“人类果是多奸诈之ใ徒!”
那人低头,沉着嗓音道:“两位不是凡身肉眼,想来痕也是瞒不过,倒是痕自以为是了。不错,痕半途阻道确实有自身的原因。”
我见他行事彬彬有礼,倒不是奸恶之ใ徒,便随意道:“你且说来听听。”
他于是道:“两位有所不知,我乃ี东荒轩辕族人。我轩辕一族世代居于东荒,铸器练剑,以剑入道,自成一派,古来成仙入道者亦是不少。我祖辈流传下的世代遗训,命我轩辕族人铸器练剑之余尚要替天行道救助贫苦……”
听着他娓娓道来,我和小白约莫了解了事情的大概。
原来这蛟龙在东海之滨作恶,三年来,那厮时不时在东海兴风作浪,一时兴致上来就水淹数城,搞得东海ร三年内颗粒无收,无数百姓被它淹死,因它饿死,整个东海地界天、怒人怨,百姓无奈只好请轩辕族人下山降蛟。轩辕族人本着做个和事老的心思劝诫蛟龙,偏生那厮实是自私可恶之辈,不但不听劝诫还大胆放言要让轩辕族人好看,轩辕族人哪里忍得下,于是一来二往,仇怨就这样结下了。
不得不说蛟龙还是有几分本事的,轩辕族人与之相斗数月,非但不曾从它手里讨了什么好去,还一个个ฐ被搞得灰头土脸。据轩辕痕说,蛟龙不但凶恶还是狡猾之辈,它知在陆地上对上轩辕族没有胜算,放了狠话后就潜进东海当起缩头乌龟,引轩辕族人到海底决战。到了它的地盘,可想而知轩辕族人定会吃不少暗亏。
“哦……”我瞧着轩辕痕单薄得像是随时要灰飞烟灭的魂魄,了然一笑:“原来你如今这般模样均是蛟龙所赐,也无怪乎你怀恨于它了。可这与你阻我们去路有何相关?”
“我之所以不愿重入轮回,是想看到有朝一日那ว蛟龙的结局。否则我岂能甘心。”轩辕痕显然是很愤怒,然而他的面容却又十分平静,那ว平静的面容配上不显丝毫语气起伏的声音,就变成了一种极为ฦ古怪的情景。他面目僵冷,似是极度的控制极度的压抑,却连怎样的表达他的愤怒都无法做到。好似他此刻的存在只为ฦ蛟龙。蛟龙不死,他誓不入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