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里，他有很多次都在大型会议的会场或某些工作场合遇见过蒋曼琳，匆匆一瞥，甚至不是每次都能互相看见对方。偶尔有点空闲，点头打个招呼都已经算是完备的礼节，至于交流，从未有过。但这并不等于听不到和对方แ有关的消息——从人事厅到省政府，“酒量好”、“能ม力强”、“背景了得”通常就是蒋曼琳的三大标签。也恰好这三个标签就是一个女人在官场行走的通行证，所以提起蒋曼琳，在圈子里也算是颇็有名气。
管桐耐心地听顾小影用长达十分钟的时间声情并茂地叙述了许莘的悲惨遭遇，尽管中间几次被许莘暴力打断，但顾小影还是顽强地坚持把故事讲完。管桐就那么听着，不怎么说话，偶尔捧场一样“呵呵”地笑两声。直到เ顾小影开始抱怨说“老公我想你了，你怎么还不回家”的时候，管桐才清楚地感觉到有笑容浮ด上嘴角，而一股暖流，瞬间在胸膛间流淌。
“孟旭？”许莘愣一下。听见这句话，刚走过来的顾小影也愣了。
段斐本来酝酿着准备像祥林嫂一样泄的哀怨情绪顷刻间就被她妹打岔打去了一半，顿了会才哭笑不得地说：“你俩在逛街？”
不过她倒是早知道她老公的思维从来都是这么循规蹈矩，也是这时候突然想起早晨的“小队长”标志，便晃晃脑袋回条短信：“老公，我们失败了。”
拿出来看看，是管桐的短信：“干吗呢？”
“所以才反复告诉你们，生孩子是个系统工ื程！有热情是好事，但是你不可能生出孩子来就扔在一边不管吧，你得陪她长大吧？不管是物质上的保障、教育孩子的精力、陪孩子长大的耐心，还是你自己对于很多人生问题的思考，都要足够成熟的时候，才能真的有充足的悉心、充足的阅历、充足的乐观一路引导孩子往前走，”段斐à笑一笑，一边走一边说，“现在你正好有这样一段时间来做这个ฐ心理准备和物质准备，有什么不好？”
顾ุ小影正在吃一块小排骨，果然就被这句话顺利地噎ດ住了……
“想，我可想你了，”管桐终于说出这句话，一边紧紧把顾小影搂进怀里，补充，“天天想。”
向来含蓄的管桐被这一连串热情的开场白弄得很温暖，但又觉得很想笑，想了半天才说了一句话：“你这身衣服挺漂亮的嘛。”
要是换在平时，段斐即便记不清自己长水痘时的样子，但触类旁通地想想，应该就能想到เ这是水痘。可当时深更半夜的，一个独身的女人带着个孩子，想保持冷静也很难。
到这时她们已๐经知道了，有时候，有些事，仿若雷区，不能碰触。
“四十平米四十多万！还‘只要’？”顾小影尖叫，“许莘你个暴户！你到底赚了多少钱啊？我去年买的那ว套三十三万的二手房还贷款十八万呢！五年之内我每个ฐ月要还银行三千三！”
“等等，等等，说清楚，”顾小影一听见“钱”这个ฐ字就眼珠子亮，恢复了一贯的精气神儿追着问，“你一个少儿出版社的能赚多少钱？你给我如实交代，要真是拿了很多钱，可别ี指望请我吃顿饭就打掉我！”
“呃……忘了……”江岳阳迷迷糊糊，“儿科吧？”
嗯，不是妇科？顾小影略微失望一小下，但很快振奋了——没关系嘛ใ，儿科和妇科完全是连在一起的嘛，没有妈妈哪来的孩子，肯定都是相通的啦！就算不通，也认识不少熟人的嘛ใ！
思及此，顾小影马上布置任务：“你能帮我跟他打个ฐ招呼不？我要去看病！”
“看病？”江岳阳吓醒了，“你哪里病了？”
“内分泌，”顾小影轻描淡写，“调节一下嘛，滋阴养颜。”
“你有病啊顾小影？”江岳阳很气愤——调节内分泌至于这么兴师动众吗？
“对啊，我就是要去看病啊！”顾小影点点头，也不管江岳阳看得见还是看不见，“你抓紧ู帮我联系啊，我让莘莘下午陪我去，一点半我们就到了啊！”
“哎哎你别急，”江岳阳真是服了这种行动力，“等我打完电话约个ฐ时间，人家医院也不是给咱家开的，你别想起一出是一出。”
“ok！”顾ุ小影答应，迅挂断电话。江岳阳还没等说话就听见听筒里传来忙音，真是欲哭无泪，恨不得跪下来喊顾小影一声“”……
不得不说，江岳阳的工作效率还真是高——下午四点半，当顾ุ小影和许莘准时出现在江岳阳的师弟杜屹北医生所在的儿科门口时，刚ธ打听一声，一个医生就从几个ฐ哇哇大哭的孩子中ณ间抬起头，举ะ一下手：“我在这里！”
因为他戴着口罩，看不清具体长什么样子，只能看见眼睛笑笑的，略打量顾小影和许莘一下，然后指指门外说：“稍等一会儿。”
顾小影和许莘点点头，也不坐下，还是站在门口，一左一右扒着门框看杜屹北笑眯眯地按小孩子的肚子，他一边按一边哄孩子：“不哭了，乖，咱不打针。叔叔这里是不用打针的。你不哭，不哭叔叔给糖吃……”
顾小影叹为ฦ观止，扭头对许莘说：“我觉得当儿科医生比当小学老师还要有耐心。”
许莘赞同地点点头，又同情地看看顾ุ小影：“姊妹儿，你看看这里的鬼哭狼嚎，难道还想生孩子吗？”
顾小影正色道：“那ว当然！小孩子带来的乐趣是无穷的！”
“那我没看出来，”许莘摇摇头，“我只看见了小孩子带来的麻烦是无穷的。”
“那是你还没长大，”顾小影看看正瞪眼的许莘，“甭瞪我，我说的是实话。你看你原来还不想谈恋爱呢，现在都想找个男ç人结婚了，这就说明你在成长。我跟你打赌，你用不了多久就会特别想要个ฐ小孩子，你就会从心底里喜欢孩子，你看见别人的孩子都恨不得能冲上去摸一摸、亲一口，你做都想马上有个自己้的孩子。”
看着顾小影那一脸幸福的憧憬，许莘哆嗦一下，摸摸胳膊摇摇头：“太难以想象了，实在是太难以想象了。”
两人正在领的工夫，屋里看诊的小孩子和家长也逐渐散去。杜屹北终于舒口气，从桌前站起来，拿下口罩，笑着招呼门口的两ä尊门神：“进来吧！”
许莘一回头，看见杜屹北的刹那，“呀”地叫了一声。顾小影好奇地看看许莘，再看看杜屹北，正好听见许莘说：“是你？”
杜屹北似乎永远是笑眯眯的样子：“你认识我？”
“是啊，有一天晚上，我和我姐带着她女儿来看水痘，不是你接诊的吗？”许莘很高兴，一脸看见熟人的亲切感，“你还担心我外甥女将来破相了嫁不出去，给开了止痒的中药……”
“哦，”杜屹北点点头，一笑就露出两ä个酒窝，“怪不得我看你也有点眼熟，你是江岳阳的同事？”
“她才是江老师的同事，”许莘把顾小影拖到身边，顾ุ小影还沉浸在“有缘千里来相会”的感慨中持续地八卦着，听见许莘指着自己้做补充介绍，“江老师本来是我俩的辅导员，毕业后她留校了，我没留。”
“噢。”杜屹北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