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知道是峨眉扇，而且是古扇。”
可是光眼睛瞎掉也无济于事，蔡小纹和颜耳令的欢声笑语一刻不停地传入苏釉的耳朵……
这一声大喊，把周围围观群众吓了一跳。窦二姑娘也吃了一惊。她横行街道这么多年，第一次碰上打岔的。
蔡小纹仔细听了周围好事人的讲解，自己还时不时地问几句，不多时就搞明白生了何事。这个小姑娘是本县窦县令的二女儿，窦二小姐。仗着自己้的爹是县令，平时在城里跋扈嚣张的很。今天不知哪来的兴致，看中ณ了这个小摊的陶罐，要摊主给她做个肖像陶。结果做好了她嫌不像，竟把摊子给砸了。
院子里没遮没挡不能再坐。不过蔡小纹没有回房，而是去客栈的大浴室打热水洗澡。一是洗去汗水雨珠，二是拖延一下时间，免得带着这种混乱的心情去面对还没睡的苏釉。可是当她磨蹭半天，擦着头推开房门时。一眼就看见苏釉侧卧在床上，撑头扶臀，分明还没睡。
“如果是师兄，你又当如何？”
苏夫人对苏釉这种年龄歧视的想法很不屑：“老马识途你懂什么啊。再说了，年轻英俊的戏子好找，年轻英俊的车夫我上哪给你摸去。你就凑活吧。”她走前几步对老车夫道：“老大爷，您今年高寿？”
眼看一切都收拾好了。苏夫人和蔡ກ师傅帮她两人拎了包裹，出了院子。一辆无篷的马拉板车，已经在院门口等着。
“铺子上接了一笔订单。需要用到极品泥。但是铺上的泥用完了……师兄的铺上如果有金泥的话，能不能借我一些？”
苏釉才没快吃，慢条斯理地舀了一个汤圆进嘴里嚼了咽下，对埋头吸溜酒糟的孟子印道：“师兄开铺了吗？”
”蔡小蚊子……你是笨蛋吗……你是和我有仇吗……你是上天派来玩我的吗……不是你扑倒我的吗？！”开始不痛，其实还是痛的。现在躺了一会，疼痛就开始从身体各处扩散开，但只是些微小许，苏釉还有力气喊。
于是在跑了七八圈之后，蔡小纹突然现，眼前就是苏釉的后背。前面无路，后转不行。情急下蔡小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我扑。
“我其实一直不理解翻脸比翻书还快这个比喻，为什么要比喻成翻书呢……嗯？”苏釉停下筷子，迷惑问道：“等等……怎么会一个人啊，我不是在吗？”
苏夫人听出苏釉的小哀怨，微微笑道：“今天去了陶会，散会就回来了。”
几十文钱，苏釉还真不在乎。这不又丢â了三文铜板给米酒铺，一木杯热米酒她一饮而尽。蔡小纹还沉浸ฤ在算数中没有及时阻拦。
“有酱牛肉啊！那来十文的！”
蔡ກ小纹一只手都沦陷了，还丝毫不在意，依旧ງ傻呵呵地看烟火。也不管刚才被爆竹吓成什么样了，好了伤疤忘了疼地笑道：“真美啊……啊，下雪了……”
除夕烟花开始登上夜幕。在天空上绽放出一朵朵巨大的火花。苏釉仰头看烟花，右手很羞涩地捏着小猪玉，不用低头看都能感到那胖嘟嘟็的手感。她正捏得开心，突然想起怕烟花爆竹的蔡ກ小纹来，连忙扭头看去。岂料蔡小纹不吓不躲，正背着手悠闲地抬头看呢，刚挂上脖子上的小玉狗还挂歪了，翘手翘脚地偏在衣领上。
可苏釉觉得自己更委屈。她苦心谋想，为蔡小纹敲开官陶大门。蔡小纹不仅不高兴，反而对她火。她又想弄死自己，再拍死这只蚊子了……
“我……我想给你个惊喜……你不是很想做官陶吗……”蔡小纹突如其来的质问让苏釉措手不及。她原以为ฦ，蔡小纹会高兴。
“诗？我不识字呢，从来不看那玩意。怎么，在这里搓背还要懂ฦ诗？”
李阿俏拽着抹布默默退开，心里可是很难过。书到用时方恨少啊。宋自开国以来就重文修，如今没有文化连澡堂搓背都甚感艰难。李阿俏原以为自己在桃花林大浴室里是除两个领班外最有文化的，没想到新来的这个ฐ小猴子这么有文化，平常休息时就老是看一些自己看不懂的书，还会作诗，简直比她还有文化。本来自己凭着娴熟的技术和习武的力气，是最受欢迎的搓澡工。可是现在搓背一姐的位置眼看就要被小猴子夺去了。她感到压力很大。
蔡小纹不知道苏釉默默地给自己下了定义แ。她收回目光，微笑看着烤暖的双手，摇了摇头。看到苏釉就高兴这种事她能说吗！
“那啥，我去城南买护手膏，顺道来看看你。”苏家陶铺可不在城南，怎么都说不上是顺道。
“要买吃食，城南是全城最便宜的。夜市很多摊子都给的多，东西也算好。能ม吃的饱，饭食不苦，花钱也少，很划ฐ算。”李阿俏耐心又热情地为侯种儿介绍哪家摊子的饼大，哪个摊子的饭多，哪家做的油渣油厚汤肥，哪家炒菜瘦肉多肥肉少，哪家的炸酱特别香……“东头，东头第一摊的豆腐做的特别好！我最爱吃豆腐了。你也该多吃。豆腐似肉，越吃膘越厚！嘿嘿，这好像是说养猪哦……不过人也一样！吃豆腐对身体好！对了，还有南边那家……”
“哎……都不易。吃完了这碗我也要去澡堂捏脚了。”李阿俏低头叹气，神色很有点疲倦。但她抬头看侯种儿时，又恢复了笑脸：“你一般在哪买吃食？这里的夜市吗？”
“对了，”风铃又拿起一个包子，突然想起蔡ກ小纹有望入官陶之事，便对汤圆说了。“要是真能入官陶，小纹会很高兴吧。”
“可惜啊，就算我两看清，也帮不上她们忙。”
“不不不，”苏釉平端饺子，连连摇头：“我身体不好我知道，不用捏了！”
“……为啥子你捏啥子穴道我都疼啊！”
“作图呢？我好久没看你晚上做正事了。”风铃凑到苏釉身后，伸头看去：“这是个……什么？”
要说苏釉失魂落魄，蔡小纹也没好到哪里去。看着一桌少素多荤的三个ฐ凉菜五个热菜，她连动筷子的心思都没有。蔡师傅倒是对这桌丰富的晚饭很是满意，胃口大开地喝酒吃菜。“纹啊，你能掐会算啊？咋就知道我要早回来，做这么多菜。太多了……吃不了的。”他不知道这才不是为他准备的，而是苏釉一餐的饭量……
苏釉知这该是结尾了，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切道：“唱完了就洗洗睡吧……”她话音还未落，这边蔡ກ小纹已开始唱第二……
苏釉终于听明白了这歌是一个故事。讲的是一国之君为了家国天下不得不和爱人分开的悲伤故事。她突然明白，蔡ກ小纹的忧伤神情不是因为忧伤的心情，而是她代入了这个故事。她刚想到这里。蔡小纹伸手轻抚她的脸颊๐，动情地唱道：“若前世写下姻缘结局注定是分别，那ว为何今生还要与你相见。抽刀断水水更流情又怎能不再连绵。永别离，归途落天涯哪边……”
感叹之后，蔡小纹自睡去不提。两人没睡多久，天便大亮。蔡小纹起床练功。苏釉扒拉完蔡小纹煮ุ好的香菇鸡汤面，没时间和她蹉跎便急急赶去店铺。又是一天忙碌，直到黄昏时分，苏釉才处理好所有的事情，关店打烊。她没有回去蔡家，而是一乘๖马车去了城南。
蔡小纹笑笑，帮她盖好歪了一半的棉被，伸手整理自己้换下的衣服。收拾腰带时，她摸到了一个突起之物。扯出一看，原来是先前帮苏釉扯下的玉坠。蔡小纹捏着玉坠凑灯一看，是只小玉狗，墨绿通透，活泼可爱。蔡小纹心想：师姐比我大一岁啊，属狗的。我帮她系上吧。
“小蚊子？”苏釉迷惑地看向蔡小纹，看到了很不自然的表情。
“那你还要和我睡一个被子筒。”
“哦！衣服你放一边凳子上就好。饭正巧好了，吃饭吧。”蔡小纹抬腿把房门踢合，赶忙放下瓷盆，抬手掐耳朵：“好烫！”
果然蔡小纹撅嘴而笑，继续向前走，看见汤圆冻在院子里的各种猪肉，心说道：知道你吃不多。我偏要多做几个菜，让你吃不完好生惭愧！报报那天的仇，哼！
咕嘟……苏釉暗暗咽下口水，装出一点不动心的样子笑道：“真好啊。公子办完公事就可回家过年，享天伦之乐。”她又端起茶盏，饮茶压下饿感。早饭吃的不多，又快到เ正午，她有些饿了。
苏釉点头，以为周公子是担心她这边的陶器：“公子放心，你办完瓷器的事再回玉峰拿货便可。我不会误了交陶的日子。”
苏釉一边擦鼻子，一边风卷残云地吃完烤鱼烤饼，然后忧愁地看着转盘陶泥，虚弱无力地道：“染了风寒还要做陶器……人生真是惆怅……我是不是也该收个徒弟了……这样还能帮我打打下手……呃，干脆ะ收小蚊子做干女儿吧！”
苏釉躬身行礼：“娘和师叔的教诲，苏釉铭记在心。大窑里在赶烧一批贵重细陶，我放心不下，想去看看。先行告退，请娘和师叔见谅。”
苏夫人略略一想，点头道：“不说也好。但是我们要告诉你们，哪里做的不好。你们不必说哪个壶是谁做的。这两只壶外形都普通正经，几乎不能体现你们个人技艺特点，所以我们并不清楚你们谁做了方壶谁做了圆壶。我们只说哪只壶更胜一筹。这两只壶，总体都还不错，但都有重大缺陷。方壶，壶盖方形，转四边有一边壶盖和壶身不能严丝吻合。圆壶，以壶嘴为界，右边色泽明显深于左边。方壶，缺在塑形。圆壶，缺在烧制。”
你也待我最好……苏釉眼圈真的泛泪了，连忙扭过脸拭去：除你之外，再不会有人像你这样待我。
“师姐，我想睡一会……”草药的药效作，疼痛夹着困乏，蔡ກ小纹有些支持不住。她闭目睡去。苏釉慢慢转过脸来，看泛过来的火光在蔡小纹的脸上朦胧跳动。脸色苍白的蔡小纹，好像是另一个人。不，是同一个ฐ人，镀着别样的釉色。她团解了，长散下，少了几分平日的可爱，但平添了秀美和几分成熟。苏釉被这样的蔡小纹拨动了隐藏至深的心弦。凝视她失了血色的双唇，苏釉低头，慢慢靠近，慢慢靠近……终在两唇就要重合之际停下。蔡ກ小纹似乎很痛苦，在睡梦中还皱了下眉。苏釉闭上眼睛，幽幽叹气，冲动立退：不能趁她之ใ危。要吻也等她伤好以后堂堂正正地吻。
如此想定，苏釉正要退开，唇上突然一软！
“唔！”这个吻来势凶猛，苏釉被推倒在地。唇被放开，苏釉逃命似地呼气：“呼……小纹？！”
“师姐……”蔡小纹不给苏釉再多说的机会，又一次吻住她。这一次，不再是停留แ唇上的浅吻，而是抵开唇齿，带着真挚的笨嘴拙舌，差ๆ点弄疼苏釉的舌尖。
“唔……呼……呼……小纹！”苏釉用尽力气，推开带伤在身，忽耍流氓的蔡小纹。吻到这个程度，根本就不是一句我们是师姐妹啊有什么เ关系啊可以敷衍的。事已至此，苏釉只有一个问题。她简直是带着哭腔喊出来的：“蔡小纹，你愿意养我吗？！”
师姐我有钱，师姐我养你。但你愿意养我吗？你若愿意，师姐就嫁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说了有推倒吧！
比起颜姑娘一行人，感觉柚子小蚊子真丝。但比起柚子小蚊子，又觉得颜姑娘真可怜……
师姐师姐，有高人说你有劫数你还不信……打预防针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