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夫人从苏釉手上接过壶，捧起细看，奇怪道：“这个造型……怎么说呢……嗯……这壶是做什么用的？”
“娘，师叔。我还有话要说。”
苏釉巴不得她们出去，挥手就把风铃放了行。蔡小纹放开苏釉都被抓热的手，小跑到เ灶上蒸笼前，揭开一个角，腾腾热气就窜了出来。
“哟，我的小蚊子！”经那ว一夜相拥，苏釉已私自把蔡小纹划入自己้的小腰包。蔡ກ小纹和小腰包里的金银铜板一样，成了苏釉绝不能让人染指的存在。现在见到穿着火红冬袍乐得一团喜庆的蔡小纹，苏釉得意忘形，心里的小九九便脱口而出。
“不要紧。”苏釉看了蔡小纹一眼，让风铃洗了干净面巾过来。“都没怎么肿，就是破了皮。流了血，看起来很吓人。睡一觉明天就好。万一明天还头晕……那怎么都得去看郎中了！”
蔡小纹插嘴道：“所以我才带她找你。你不是会点医嘛……”
苗秀丽偷着扯扯云旺旺的衣摆，低声说：“要她吗？看她又干又瘦，能干活吗……”
“家穷，父母不识字，这就是大名！”
蔡小纹扭捏起来，眼睛转来转去，看东看西，就是不看苏釉。“就是……那个嘛……那个那ว个……来红的时候用的……”
“嗯……”蔡小纹很认真地思考，很认真地回答：“放在铺子里用了？”
风铃抬头，惊讶道：“官陶不是你吗？”
“你要那ว个做什么？”
好在不远处就有一家澡堂。“桃花林大浴室”六个字也很有点岁月痕迹，应该是家老字号澡堂。两人褪了衣服，泡进专门给女客准备的池子里。池子里热气腾腾，苏釉的皮肤入水就微微红了。转头看去，皮肤白皙的侯种儿已经成小红人了。苏釉转回头，长吸一口气，舒服得难以言喻。池子里的人不多，水也很热，一切都很好。就是快到饭点了，她有点饿。她正想着等会吃点什么好，就听见身旁的侯种儿哼哼唧唧起来。
“楚辞里，我也喜欢屈原大夫的。不过比起离骚，我更喜欢九歌。离骚太过沉重，而九歌的浪漫情怀如清泉入心，正所谓……”侯种儿正侃侃而谈，突然觉得半边脸颊都湿润了。用手摸下一看，是泥浆。“……你个龟儿子！”侯种儿冲到街中心，指着马车远去的背影愤而骂之：“你没看到地下有水啊！跑得恁个快！也不怕惨死在马车里头！”
“……”苏釉盯着蔡小纹，吧嗒吧嗒眨了好几下眼睛，然后默然坐起，张开双掌在蔡ກ小纹贴身小衣上来回擦过……
“嗯……想让你睡好。给你洗了脸，还擦了脚。”
“烀肉？没有……”苏釉出生江夏，算是南方人。虽然搬来北方城镇玉峰已经十年，还真没吃过这北方年度大菜—烀肉。
苏釉还没见过烧猪肉烧得这么白，感到很奇怪：这该怎么吃？她好奇地捏筷夹起一片，看到蒜酱，猜想应该是沾着吃。于是她试探性把肉片滚上蒜酱，丢进嘴里。
面具揭起，露出一张白净的脸。蔡小纹看看她，又瞟瞟正在拍身上沙土的苏釉，又看看她，睁大的眼睛像泄气一样眯缝起来，心说：她是咋有这个ฐ自信叫自己玉峰第一俏的……
月光下蔡ກ小纹额头晶亮，左ุ拳右掌摆好架势护住苏釉。苏釉坐在地上，见攻来的人一个二个ฐ被蔡ກ小纹踢翻推倒，身旁้再无人来犯，于是格外心安。她再抬头看蔡ກ小纹，长振振满目英气，拳脚在她看来也是九品优胜这类级别……一时看得恍惚。在安心之感和蔡小纹打斗ç英姿双重蛊惑下，苏釉心中竟闪出求嫁的念头。好在，只是一闪而过……
蔡小纹接过小猪壶，惊奇道：“是吗？我从没注意。”她给自己也倒了一杯，高兴道：“果然是啊！这倒是方便……嗯？茶水咋也流不出了？”
“看我干啥，帮忙端碗啊。”
“什么乱七八糟的……”风铃知道苏釉这是随口胡诌了，明白她心里的忧愁要比这个ฐ深得多。弯腰把她抱起，扶上榻：“你醉了，歇息吧。”
“那便从了她嘛！”
噗……因为蔡ກ小纹听到这句话后的表情已经出了苏釉的想象能力。她只好从臆想中ณ跳出，随手拿起竹刀给陶壶修边，忍不住微微一笑：谁要真收了小蚊子做干女儿，一定很幸福吧……
“叫我苏釉。”
蔡师傅和汤圆都已熟睡。蔡小纹蹑手蹑脚地从厨房打了热水，回到自己卧房，把水倒进木盆，褪了鞋袜，把脚伸进盆里。水冒着滚滚热气，烫的蔡小纹肩膀一激灵。
“哎呀，小纹起来起来！”苏夫人倾身把小纹拉起，拽到เ自己身边，扯了自己的布手帕给她擦汗：“你看这满头大汗的，把闺女累的。”与对蔡师傅的态度截然不同，苏夫人对蔡小纹是自内心的疼爱。
台下叫好声猛起。蔡小纹抬左ุ手向上拍在扇尾，铁扇腾空而起。右手松开又凌空握住扇柄。身体顺ิ势向后仰去，以左ุ掌单手撑地，倒立翻转，落地后又是展扇空旋……
蔡小纹心想我所料不虚，继续装不知道：“做什么饭要用上泥巴？”
“师姐……呃，做啥？！”
蔡师傅放下小猪壶，低头凑着酒杯抿了一口，眯缝着眼砸了砸嘴，这才回答道：“宜兴那边，紫ใ砂已经卖得很好了。如果我没看错，陶器的未来将是紫砂的天下。以后，紫砂甚至能和瓷器一争高低。紫砂难道不比黑釉漂亮吗？小巧的紫砂壶难道不比高足杯实用吗？”
“造型向来不是关键。”蔡师傅说到陶器便一脸严肃：“那是大师们给你留面子。你的小猪壶色泽，陶质，肯定都比不上苏釉的。”
“她就极力劝我做。说过完年休息也好啊，咬咬牙把这件事做完是很有好处的。但我还是坚持要歇歇。然后她就……”
“然后就怎样？！”苏釉一副兴奋又好奇的嘴脸。她心想如果那人哭了，就是因为侯种儿不领情而委屈。如果是转身跑开，就是因为侯种儿不听劝而生气。甚至有可能打了侯种儿一巴掌，那大概ฐ就是那人脾气暴躁。总不外乎就是这几种情况。
“她就把我丢水池子里了。”
“……”这种情况……苏釉无话可说，心里打哆嗦：丢进水池……太凶残了……还是我家小蚊子好！“来，来，小猴子，喝酒，喝酒。”
于是不再谈烦心事。在年关喝酒不用拘谨。苏釉和侯种儿都敞开了吃喝。渐渐地，两人皆脸颊通红。等到风铃给她们上最后一道菜时，两个人都是醉态毕现。
侯种儿坐在石凳子上前后晃脚๐。看着风铃走过来，她捏起筷子敲击酒杯，大笑着呼唤：“妹儿，过来给姐姐抱抱！”
苏釉满脸通红，傻乐着帮腔：“给姐姐抱抱！”笑完，她趴倒在石桌上，用滚烫的脸去贴冰凉的桌面，右手直接从领口伸进衣服里，捏住那个小猪玉佩，嘴里喃喃自语：“师姐我有钱……师姐我养你……给师姐抱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