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颗。还在肉里。”
“阿芙罗拉，你喜欢上了哪个？你亲他们了吗？”
“好小子，竟敢瞒着我们把翻译小姐给搞到手了。你是个冰块儿，哑巴，她怎么会喜欢你，你这个爱情大骗子！”大家抢走阿芙罗拉送我的包裹，里面是一盒烟，众人马上分了，吞云吐雾，“作为对你背叛兄弟们的惩罚，你一根也抽不到เ。”
车上好几个海因茨纷纷从车后探出头去：“翻译小姐，你要哪个海因茨？”“亲爱的……在柏林等着我吧。”他们猛吹口哨。
这时，阿芙罗拉按住刀，一句话打断ษ了我的恶行，“能ม给他马上做手术吗？”她眼巴๒巴地望着我，还真的指望我当救人奠使？我回敬她，“不打麻药。我们药不多，不能ม浪ฐ费。”
阿芙罗拉姓熊，这个音我发不出来，而且她说如果要叫成熊娃ใ的话会很可怕，所以大家就自动忽略๓了她的姓，直接称她达瓦里希阿芙罗拉阿芙罗拉同志。
此时，没人记得我是女人，也没人记得他们是人。大家都是禽兽。
接收战俘的第一天，人不像人鬼不像鬼黑压压一群的德军官兵，大冷天儿地穿着夏季单薄的破衣烂衫，失魂落魄、歪歪倒倒涌到空地上。他们一个个目光空洞地应着到，旁้边的苏联士兵稍不满意便是一枪托砸下去，鲜血迸流，甚至飞溅到我的ushanka帽子上。
亲爱的妈妈：
这里下雪了，俄国的冬天真是太冷了，妈妈能给我准备点过冬的衣服吗？如果可以，帮我的战友也做几件吧。我们已经转移到了涅瓦河畔的一所临时集中ณ营，总算不用睡在露天了，大家都很高兴。我们接受了消毒和清洗，虱子们肯定都活不下去啦！
我的枪伤治好了，嵌在肉里的几块弹片终于取出来了，真不敢相信集中营里的军医有这样的水平，我还以为ฦ他们只会给牲口看病哩。后来得知他居然没毕业，这感觉，真是太复杂了……
翻译小姐是中ณ国人，说的德语却带着俄国口音，挺搞笑的，如果有时间，真想好好教教她。军医给我做手术时，她本来想帮忙的，但她实在认不清那些器械，军医脾ຆ气挺坏的，大声骂她了。她就跟我领，我的隐私全告诉她了……她穿着绿军装ณ的样子真可爱，比我之前见过的俄国女兵好多了。那些娘们儿长得五大三粗不说，还竟然混在男人堆里战斗ç，她们偷袭，烧军火库，有些狙击手非常狠毒，干掉我们不少兄弟。当我们抓到俘虏时，要是男的也好说了，面对这些女的可怎么เ办呢？又下不去手，又想着刚才如果知道与自己交战的是女人，肯定会军心动摇，即使打败了她们也很沮丧。决不能让女人上前线，这是欧洲人的底线，是所有男人应该恪守的承诺，但俄国人是没有底线的，我很难说这是对还是错，毕竟他们赢了。
刚来的时候，肚子实在太饿了，我跟翻译小姐抱怨，她说她也很饿呀，苏联人自己都吃不饱，也没想过我们有这么多人被俘，哪来的多余粮食喂我们呢？呃……这好像确实是我们的错啊。翻译小姐搞不到多余的粮食，但她每次出现，我们也会少受点俄国士兵的刁难，伊万们也觉得在这样温柔漂亮的小姐面前动粗是很没面子的吧。
妹妹怎么样了，她该进女青年会了吧，希望她过得愉快。就这样。
问候与亲吻，
鲁道夫
iii
亲爱的妈妈：
很高兴又给您写信了。我身体很好，没得痢疾，我在接受党卫军预备军官培训时，早已练就两ä分钟内完成大解的本领，但现在严重退步了。我们的食物量真但少了，肠道刺๐激严重不足，连之前得过痢疾的人都便秘了，总用手抠或者互相抠也不是办法此句删除，您知道有什么好方子吗？
焦急的，
鲁道夫
iv
亲爱的妈妈：
我很好，性命无忧。刚开始有谣传说所有党卫军的人都要被处决，现在看来并不是的。不论国防军还是党卫军，都是俄国人需要的劳动力。想不到吧，翻译小姐说，俄国人对我们的劳动评价很高，说是受过教育的人，即使干粗活也比一般的俄国农夫强。我们帝ຓ国军人可不是高高在上不理民情的社会蠹虫，劳动最光荣，我们大部ຖ人从军前都服过帝国劳役，无论是修造防洪大坝还是帮农民秋收，都是一把好手。我想您一定记得，元首在33年宣布把五月一日定为国家劳动节——法定国家假日，而且还是带薪的！这真是人民的节日！
愉快的问候，
鲁道夫
v
亲爱的妈妈：
您好吗？弟弟、妹妹都好吗？家里的防空洞挖得怎么样了？告诉弟弟妹妹们，别去公共防空洞，那ว里人多，如果发生踩踏，结果会更糟。弟弟谈恋爱也别往人多的地方去！
今天跟您说点儿什么好呢？多嘴的维利，忧郁的卡尔……还是说说冰块儿海因里希吧，好像有点儿长，妈妈愿意听我讲故事吗？不说出来，我要憋坏了。
他原本不是我的上级，而是阿道夫·希特勒警卫旗队装甲师一师的，我是帝国师二师的，一师是精英中的精英，总是打硬仗和苦仗，当然我们帝国师和骷髅师的也同样出色。不过，越是勇猛的军队伤亡也越大，一师两ä万多人打到เ后来只剩下一千多了，海因里希拒绝与残部ຖ调回舒服的法国，与其他部分战友要求整编进了我们帝ຓ国师继续与俄国人战斗。武装ณ党卫军都是最勇敢最顽强的人，海因里希可能更为疯狂，他得过的勋章太多了，不仅是有一级铁ກ十字勋章，25次装甲作战章，还有金质近战突击章，这是对他参与白刃战超过50天的奖励，我也只得过银质的。如果说有人对他27岁升少校不服的话，就比比勋章吧。
被俘后海因里希性情大变，其实也可能ม早在他们一师几乎覆灭的时候，他就已๐经变了。我们被俘后，人心惶惶，高级军官理应继续领导我们，可他不，他很少说话，有人以为ฦ他是哑巴，有人说他脑子在明斯克被俄国人的火炮炸坏了。战俘营里本来还有其他几位更高级的将校，可后来陆续死的死转走的转走，他成了军衔最高的，还是对大家不理不问。老实说，我觉得他非常不负责，大家也就不把他当上级那么尊重了。
我们大家去清理废墟时，常常会遇到เ死尸，有时俄国人还会叫我们去刨า几年前的尸坑，一具一具搬出来重新埋葬，一搬呢，尸块就往下掉一坨，有些坑里还有颜色可怕的尸水，大家都不愿碰。海因里希从来不拒绝这项ำ差事，久而久之，这好像成了他的专利。我们平时一张床要挤上两三个人，翻身的时候还必须先商量好了同时翻向一侧，不然就会鼻子碰鼻子。海ร因里希倒好，现在都是独霸一张了，谁也不愿意碰他……不过这床他也睡不踏实，经常半夜里被叫起来去搬煤ศ，战友们很嫌弃他打扰大家本来就少的睡眠。想到这儿，心里真不好受，大家本来都是互相团结的同志啊。
战俘营里没什么เ精神安慰，有时跟翻译小姐开个玩笑是个不错的调剂，海因里希从来不掺和，他根本就不关心这个美丽的姑娘……不，是太关心了，这是我后来才察觉到的。我们跟翻译小姐领时，他老呆在一旁听，虽然总是沉默着，要是她没来，他就会走来走去显得很烦躁，她一来呢，他就安安静静坐到เ角落里，但是如果她看向他，海因里希就会瞪回去，很不友善。我知道这骗不了我，妈妈，您不是说过，男ç孩子如果喜欢女孩子，有时因为ฦ太骄傲，反而会故意气她，显得很不在乎似的。
当然，这一切的发现起始于有一次早上点名时翻译没来，海ร因里希终于了，他说：“小妖精去哪儿啦？”——男ç人可以叫女人天使，宝贝，我的女神，但是如果他叫你小妖精，那才是真正的迷恋，无可救药了。
翻译去了莫斯科大半年，在卡缅卡河畔与我们相遇，大家这才发现重逢的美好，我送了她花，和她一样美，大家都跟着送。离去时，我忍不住回头看看这个可爱的姑娘，却瞧见海因里希竟然在吻她！他真是不要命！我心里的滋味好复杂，要是我也能ม鼓起勇气，要是我也能不顾ุ一切……
好乱，妈妈，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您明白吗？再见妈妈。
您的，
鲁道夫
vi
亲爱的妈妈：
看到我的信一定很高兴吧，我很好，在布特尔卡监狱呆了两个月。每一个ฐ战俘都要接受审判，区别只在于，有些人还没怎么เ劳动就先接受了判决，有些人已๐经劳动了两三年却还是被判ศ处决，早ຉ知道就不劳动了。为了让自己脱身，有些人声称自己根本不是德国人，而是被德国吞并的殖民地人民，尽管他们当初是以德意志族的身份自愿参军的，国防军则ท急于划清界限，把一切罪责推到我们党卫军身上……这真可悲。
审讯是漫长的，这期间我失去了不少战友，维利死了，塞弗特死了……他们熬过了集中营，却倒在了监狱的高墙下。妈妈，您一定为ฦ我向上帝祈祷ຕ过很多次吧，我很幸运，上帝保佑，我这个上尉的判决结果是二十年，竟然跟柏林城防司令魏德林将军判得一样长！我何德何能ม啊！就因为我是党卫军？不过，我都能离开这座阴森的监狱去往西伯利亚新天地，而他却没有要放出去改造的迹象，恐怕得呆一辈子。
我启程的时间比较晚，火车站上的每节闷罐车已经都塞得满满的，押解我的俄国士兵第五次拉开车厢门时已经完全失去了耐性，硬要把我往里塞。里面的战友们竟然抱怨说：“他妈的这么多人了你还挤进来！滚到เ别的车厢去。”我真寒心，这就是我们亲如兄弟团结一心的战友吗？我要的不过是个沙丁鱼立着的空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