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忆当时在排练大厅，和老师做最后的交接，她看到“良性”两ä个字，心跳得像是要从胸口冲出来。手忽然就撑在陪伴自己两ä年多的古筝上，一时心酸一时欣喜，都不知道自己是该庆幸地哭，还是开心地笑。
附中对这件事的最终处理结果,是校长亲口告诉纪忆的：“本来是一定会给你留校察看的处分,ไ但你过去一直品学兼优,我们开会决定，还是给你记过处分，全校通告。不过你放心，处分不会记录在个人档案。”
这么一说，真没人再敢拦。
“怎么能动手啊，”三婶想拦，却被三叔扯住手臂，“怎么了，再怎么说也是纪家孩子……”
她完全没想到，会有更可怕的词出现。
“百,百分百,会好吗？”她抽泣，说话就断断续续地。
季成阳坐在她对面，身边坐着苏颜。
暖暖是真玩累了，觉得又没什么大事，抱着被子翻了个身，继续睡。纪忆叫了两声无果，走出房间，看到王浩é然把买来的豆浆油条，还有两个豆包和三角糖包放在盘子里。王浩然听见她走出来就抬头看了眼：“快来吃吧，”他边说着，边自己拿了一个豆包掰开吃着，说，“季成阳，我今天还有事儿呢，不给你当司机了，吃完饭就颠了啊。”
而赵小颖又说过，只有经常绑头，头才能长得快。
止不住地心跳和脸红，完了，根本控制不住。
王浩然愣了：“怎么？出什么事儿了？”
她随便听了两耳朵，立刻就认真听起来，总结起来就是凤凰卫视刚转播纽约什么大厦被飞机撞了……纪忆听到纽约，忽然紧张起来，想要再认真听，那些人就走远了。
纪忆行礼托运后，就只剩下一个ฐ书包，快起飞前，她把书包放到เ行李厢里，忽然被同学扯了下裙ำ子。她疑惑：“有东西要我帮你放？”
八月底离开，九月十日回来。
他朋友走了。
虽然听着很血腥，但她仍控制不住想听，想了解一切和他有关的事情。
暖暖妈妈在书房担心的团团转，看到她，才算是松口气。
司机竟然在还有两小时就进成都时，打了瞌睡，整辆车头都钻到เ了前面的大货车下。临ภ时打了方向盘，保住了开车的司机，整个副驾驶座的车顶都被刮开了，玻璃碎裂ฐ。她看到的一瞬，被吓坏了，司机脸上在往下流血……后来才知道，是被飞溅的玻璃割伤的。
她听了会儿，觉得自己挺爱生病的，暖暖倒是身体很好。
“是啊，高原反应，”司机笑，“不过我们随行带了很有经验的医生，就会比那ว些自驾游的人好很多。”
她在继续跑，和从冰河上走过，果断选择后者。殷晴晴是个乖孩子，虽然各种羡慕，还是高呼着：“你小心啊，我在敲章的地方等你。”然后跑远了。
纪忆站在护城河边，手扶着砖头和水泥堆砌起来的围墙，低声说：“我想从冰上跑过去。”
因为拎着的东西很重，兵叔叔特地进家属区后，把车改了路线，从她爷爷家楼门口拐过，停下来。她从车上跳下来，不管是遇到市售卖员，还是熟悉的叔叔阿姨，都一一叫过来，无论肩膀上有几杠几星，或者纯粹后勤家属，对她来说都没有差别。
她笑：“送一盒，留แ一盒自己้喝。”
季成阳本来想凶一凶纪忆，这么深的沙坑都敢跳，万一出了事情怎么办？
直到，有人跳进沙坑她都没有察觉。
是季暖暖的小叔。
这个ฐ家属区在整个大院里，想要进来起码要过两道门卫兵，这栋楼又有密码，根本不会有外人进来。整个家属区都是四层的楼，一层一户人家，互相都是熟的不能再熟的了，可这个ฐ人很陌生，应该是哪家在外读书的大哥哥吧？
那是他的世界ศ，离她很远。
这个距离如果用时间来丈量，至少还有五年。
四月底的那ว个周六。
季成阳带她从市区开车，去郊区，去一个叫阳坊的地方，他告诉她全北京就属这里的涮羊肉最好吃，尤其王浩然来过两次后就特别ี推崇。早年私家车少的时候，的确有很多人都开车从很远的地方แ慕名而来，就为ฦ吃一锅阳坊的铜炉涮肉。
“或许以后就没有了，”季成阳边开车，边看着路边的蓝色指示ิ牌，判ศ断到哪里需要转弯，“有些餐饮品牌的寿命很长，但前提是要开在交通方便的地方แ，这里确实有些太难走，现在餐饮业展很快，再不是以前的北京了，为吃口秘制的涮羊肉还要开一个多小时的车。”
尤其路况还不好。
纪忆默默补充，透过车窗看外边枝繁叶茂的白杨树。
两边不断有大片的稻田，远近的平房村落，像是进入了另外一个ฐ城市。这是她第一次来北面的郊区，途中季成阳还下车问了一次路，最搞笑的是，他问完为了表示ิ感谢，从菜农那里买了各式各样蔬菜。
“这么เ多，”纪忆目瞪口呆，喃喃着，“怎么可能吃得完。”
季成阳笑得无奈，继续开车前行，很快他们就开始看见各个军事重区，从炮兵团，到防化研究院，据说前面还有工程研究院和坦克兵团……马路宽阔，没有几辆车，还微微扬着黄土沙尘，最后终于看到了所谓的“阳坊涮羊肉”总店。
或许因为生意好，竟然马路两ä侧分别ี开了一个大店。
两个人在车上还很认真讨论了会儿，到底哪个是真正最开始最正宗的那个涮羊肉。最后季成阳凭着自己的印象选择了其中一个较小的，直到两人落座，问了服务员，人家才笑着说，都是一个老板开的，马上还要再盖五层的大酒店，因为生意实在太好了。
季成阳将外衣脱下来，帽子也摘下来。
他的头已经长长了一些，被帽子压了黑，更显柔软。
服务员将餐单放在他面前，又递了一根笔给他：“这里的羊肉和牛肉是我们自家养的，一定要吃，还有酱料，也要选秘制酱料……还有糖醋蒜也要，还有烧饼——”
人家是唯恐他错过特色的东西，千万叮咛。
“谢谢你。”他道谢。
菜一碟碟上来，铜炉里的炭也烧红了，季成阳将羊肉一盘都丢â下去，筷子沿着铜炉的一圈将羊肉在水里拨开，均匀烫熟：“你刚才在车上说，要去北大考小语种？”
纪忆嗯了声。
“怎么要考这种偏门？怕考不上重点大学？”季成阳倒是对北大北外这些学校的小语种招生有些了解，都是提前笔试面试，然后统一参加高考，最后的分数线也是单独划的。也就是说，通常会以低分进几所重点大学。
“不是，”纪忆咬着筷子头，含糊解释，“我是想……可以学一门奇怪的语言，和英语一起比较有用。”比如这次招生简章上的阿拉伯、缅甸è、印尼、菲律宾、俄语，听起来，以后如果和他一样去战地……应该很有用。
季成阳问她：“什么时候报名？”
“5๓月11日，”纪忆记得清楚，看到羊肉熟ງ了，马上撩起一筷子放到他碗里，“熟了。”
季成阳也给她夹：“不用管我，你多吃些。”
两个ฐ人吃完，开车回去，现身上都是涮羊肉的味道，季成阳就把车窗都打开了。他把外衣脱下来，扔到后车座上，只穿着短袖在开车。
四月底，又是艳阳天，她坐在前排被晒得开始出汗。
季成阳也感觉到热：“去坐后排吧，坐在我后面。”
纪忆很听话地爬到เ后边，趴在他驾驶座上，凑着和他说话：“这条路和来时的不一样？”
“这条路是经过坦克博物馆，”他笑，“总开一样的路，看到的都是一样的风景，也无聊，不是吗？”她脸贴着座椅的靠背一侧，嗯了声。
车开了没一会儿，就被迫停靠。
这里是一座石桥，此时马路边两ä侧的小红砖房子旁，有信号灯闪动，红白相间的栏杆缓慢地降下来，挡在马路两侧。马上有火车要来了，这是在清路，保持铁路轨道的畅ม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