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虎不提别人也不知道。朱哥听董队说这小子案子挺大判了十五个。”马回回说。
“刚才我切了点肠子和午餐肉已经让小崽儿送过去了。”马回回说。马回回四十多岁长得和善说话的语气柔顺得像个老太太。
黑虎这才回头冲俩帽花打招呼“苏队黄主任。我这不没来得及吗。我这傻哥们刚躺下你们俩就来了。”
黑虎没搭理苏丹红和黄大头手揣着兜儿直接过来问傻巴“怎么เ挨打啦？”
狗子对我的关照让我直犯嘀ถ咕就算老朱抬举ะ我素不相识的劳改犯对我这么เ好总得图点嘛吧
我们新收组还是归狗子带帮着织片但单独立一个新า收组。点名之前狗子过来冲我小声说了一句“洪哥朱哥跟我说了自己้哥们昨晚上多包涵啊”
狗子看看星星不怀好意地嘿嘿一笑“不错啊小白净脸子跟小闺女儿一样”
“你办事儿就是永远不靠谱盘完板得多晚儿了你让这帮新า收抱着铺盖现铺被你这屋留八个剩下睡鹰子屋里你叫嘛ใ？”朱哥说着用手指了指坐我旁边的小男孩。
现在和国际接轨不让叫劳改队了都让叫监狱其实都一样。市里有几个监狱我进的监狱编号是市第四监狱因为在市西北边的西关所以也叫西关监狱。这是专门关暴力犯的地方แ犯人犯的都是杀人、抢劫、涉枪之ใ类的大案。我上次进来也是涉枪也在西关。那年才刚18帮人加工了几根带膛线的无缝钢๐管判了五年。
判ศ下来之后我的律师问我后悔不后悔。刚毕业的大学生嘛也不懂ฦ。不干这个我干嘛？不干这个我吃嘛？又不是第一次进去。
最让我诧异的是傻巴居然也来了。“洪哥。”傻巴送来了两条红云、一袋五香驴肉和几袋方便面“这是虎哥给您的。那天怪兄弟莽撞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可别ี往心里去啊。”
傻巴客气得让我都有点迷糊。
“混劳改打个架这种碎事儿正常。”我含糊地说。
“嘿嘿洪哥那ว天虎哥回去就跟我说了您那天是给我留了面子。虎哥当时在下面看个满眼说您一开始往后退的时候右手就藏着一个退步崩拳要说输那一下开始我就已经输了。虎哥可说了一看您就是练家道上混有这两下子的没几个”傻巴说得兴奋仿佛赢的是他。
“虎哥那ว是夸我。”看来傻巴对黑虎还真是忠心嘴里的“虎哥”数数比中央台主持人嘴里的“各位观众”还多。
“虎哥还说了对您就一个字服”傻巴隔着栏杆搂住我的肩膀亲热得好像多少年的弟兄。
从学习班出来的那天我先是到监教楼ä接受了一通批评教育黄大头说得唾沫星子直飞隔几分钟就得喝口茶水。苏丹红倒是态度和蔼了不少就说了些个“下不为例”的套话。坐在旁้边的老驴头还是干干巴巴๒一句话不说就是眼睛一直盯着我看得我心里有点发毛。
从管教室出来进了工ื区傻巴๒迎了过来“洪哥晚上收工之ใ后虎哥号子里面请哥几个吃饭。朱哥、狗子、鹰子、马回回他们都过去。”
白天无话收工回了监区我没进老朱的号子傻巴拽着我直接去了黑虎的号。
黑虎的号子在号筒的另一头也是单间但看着比老朱的档次要高电视就大着不少还有一个饮水机被褥也更干净。
号子里面住的也是黑虎一个人和一个小力笨。住单间是人头儿的待遇。据说这个号子还是苏丹红亲自找人按照黑虎的要求布置的。
进屋的时候黑虎、老朱已经在号子里面坐着聊天了有说有笑哥们弟兄看不出一点毛病。小崽儿跟着另外一个ฐ十七八岁的小孩忙里忙外那男孩不用问就是小力笨听老朱和黑虎都管那ว个小孩叫“强奸”。
点上烟落了座小崽子刚给我泡上茶黑虎就张罗着做饭“小崽子把我那ว块狗肉和驴板肠拿出来炒几个菜晚上喝点酒。强奸让狗子、鹰子、马回回、老茂儿他们都过来马上磨蹭我过去把他们揪过来”
“强奸”不像小崽子那么เ机灵看着有点迷迷糊糊的“嗯”了一声往外走。
我看着“强奸”的背影问黑虎“这小哥们是花案吧？”
黑虎哈哈大笑声音震得整个号子嗡嗡直响“这小王八蛋大jb一根筋硬起来不认亲。他是cນao他亲妈进来的”
我是真吓了一跳“现在年轻人儿还真开放”
小崽子已经走到เ黑虎床边麻利地掀起来靠墙的一块瓷砖从里面拿出了一个铁皮打的小炒锅、一个ฐ电灶和一个ฐ电热锅。又从别的地方翻出几个塑料袋。一个塑料é袋里面居然装着青椒和几样蔬ຒ菜还有一个塑料袋装ณ着调料é之类的东西。
都说犯人的裤裆是百宝箱劳改队犯人藏东西的地方别说外面的人天天和犯人摸爬滚打的民警也猜不透就黑虎这屋里下面至少有十来块砖是挖空的。按照ั监规号筒里面别说做饭连个热水器都不能用老朱这样的人头儿屋子里面也不过就有两个ฐ热得快泡方便面而已。就这至少还得塞给管教一条“红塔山”。能够在号子里面炒菜做饭比起老朱黑虎才真正是一手遮天。
“柜子里面有米我爱吃米饭做硬点行吗？”
最后一个“行吗”黑虎是冲我和老朱说的。我跟老朱一起点点头。
给我和老朱一人递了一根烟黑虎正式拉开了话匣子说的都是江湖道上的故事和老朱言来语去聊得开心却只字不提我和傻巴动手的事儿。
狗子几个ฐ儿已经带着“强奸”回来了手里或大或小都有一两个黑塑料袋里面装ณ的估计是罐头之类的东西。
“哎呀忘了回子你不吃驴肉？”看见马回回黑虎才想起来。
“弟兄们喝点三六嘛吃不吃的。”马回回的话客气。
小崽子正在切狗肉和板肠切肉的“刀”是一根磨过的细铁丝儿。这是劳改队犯人自制的切肉刀切蔬ຒ菜、松花、火腿肠之类的一般是拿衣服上拆下来的线。炒勺是几个牙膏皮用塑料管子赶在一起做成的。拿随手的东西制作各种工ื具是监狱里面的犯人必备的知识学这些都得靠刑期当学费。
“强奸”把床头柜拽过来当桌子又把狗子几个人带来的塑料袋儿打开。东西不少狗子的塑料é袋里面装着十几袋直沽高梁酒和几个咸鸭蛋另外几个人的塑料é袋里面是几个午餐肉罐头和火腿、松花马回回还带了一只德州ะ扒鸡。都是接见的时候带进来的。
小崽子的菜炒得快十三香炒狗肉青椒炒驴板肠满满装了两ä个大饭盆又切了松花和火腿肠撕开了烧鸡打开了几包榨่菜和一瓶酱豆腐菜居然有荤有素算得上丰富。直沽高梁撕开袋子倒进几个ฐ搪瓷杯子里面一人一个当酒杯。
黑虎爱干净自己有个大茶碗喝酒。米饭已经熟了电å热锅里隐隐透出了香气。
“强奸”拿了个小盆盛了点酱豆腐夹了几块火腿肠子和松花端在一边和小崽子一起盛饭吃去了。自我进来强奸一直一声不吭俩眼发直。老朱谨慎让鹰子喊几个人在号筒和黑虎的号子门口放哨。
守在黑虎门口的一个是胖子一个是杨光。我看见胖子还那样杨光的左眼却青了。鹰子还真是爆脾ຆ气爱动手就是有点不知轻重脸上带伤容易叫帽花看出来。
黑虎招呼大伙落了座。我自觉地坐在下手靠着马回回。
酒真好这是快一年喝上的第一口酒。头一口进嘴里感觉像喝一口硫酸满嘴烧得发烫。半眯着眼把酒含了一小会儿让舌头和腮帮子多体会一会儿烧的感觉。慢慢吞下去一股子热劲儿带着酒香从里往外窜呛得我打了个ฐ酒嗝。
好酒再一口把杯子里的酒干了。
鹰子年轻个大饭量大几下就把一只鸡腿和半盆子驴板肠消灭了酒没怎么碰。老茂儿和狗子已经开始划拳马回子不吃狗肉和驴肉火腿也不碰就喝酒聊天吃了几块松花。二亮酒量不大烟瘾大在旁้边一根接一根地冒烟活赛个烟筒。傻巴和黑虎倒是稳稳当当吃喝偶尔和老朱客气几句。
我闷着头吃着眼睛瞟着这几位知道黑虎肯定有话说。
果然酒过三巡ำ黑虎大手在桌子上一摆“哥几个。”
满座逐渐停了吃喝等着黑虎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