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共四杯茅台下肚金风明显感到头有些晕眼有些花舌头有些硬。但他的思维还没混乱他没忘了继续造势“赵支队我有个想法发稿时配上三四张照片左上角是您做报告的光辉形象报芯位置是咱们班子的集体合影右下角配一两张咱们交警刻苦训练或助人为乐的图片。让全省人民不仅了解我们的事迹还一睹咱们的风采咋样？”
赵大牛兴致盎然地举起酒杯“来欢迎金记者今后你就是交警的朋友今后省里宣传就靠你啦。干了这杯谁不干谁是儿子。”
这时忽听旁边有个陌生的声音喊“谁是王滨？”
王滨喝着喝着兴奋了端着酒杯对金风说“主ว任我知道你是文明人但也别太严肃了今天方竹不在就咱几个老爷们咱们讲点黄段子行不行？”
社ุ会部的黄主任升任编委了。装有20่00元现金的一个信封塞过去,使林总编毫无悬念地把社会部主任的位置给了金风。文艺部ຖ主任的位置并没有交给金风推荐的杨青而由发行部的艾美丽接替。
他衣服都没顾得上脱就一头倒在床上稀里糊涂地睡着了。后半夜他做了一个ฐ梦他并不是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而是一个充满浪漫情怀的单纯青年为了圆一个美丽的梦想不顾ุ所有亲友的劝阻毅然告别了生活多年的城市一路翻山越水兴致勃勃地来到一个叫“清风寨”的地方与一个ฐ叫做“玉洁”的纯情少女成亲。可是当一阵热闹的吹吹打打结束后他带着甜蜜的醉意走进洞房满怀喜悦地揭开“玉洁”的盖头的时候却惊愕地发现这个“玉洁”原来是一个庸俗不堪的老女人他一下子愣住了手里拿着盖头不知如何是好。那个老女人却嬉笑着对他说“失望了是吧？小兄弟别ี生气别上火我并没骗你我的名字真叫“玉洁”我也确实年轻过美丽过现在变成这样子全是岁月造成的。你别多想啦你的城市户口已经注销啦而且你也跟我成了一家人你总不能第二天就逃婚吧？先跟我凑合过吧说不定你会适应我甚至慢慢喜欢上我呢……”说着老女人现出了狡黠的神情。转眼间花烛映照的洞房忽然变成了黑洞洞的深井从遥远的井口不时传来山谷回音般的声声呼唤“慢--慢--适--应—吧慢—慢--ๅ适--应-ๅ-吧!ำ”金风痛苦地捂住耳朵,可是,怎么也挡不住那个ฐ声音,那个声音有着非凡的穿透力,不断ษ地往他的耳朵里钻,频率越来越高,分贝越来越强……
金风来的这家报社位于三经街和七纬路交叉处的胡同里。这是省直机关下属的一家规模不大的报社为了闯市场已更名为《都市生活报》。报社ุ的建筑与三经街街面上那些报社ุ没法相比一排浓荫密布的老柳树后面掩映着一栋三层小楼这栋小楼跟与之毗邻的民宅毫无二致墙上也没挂任何招牌只有在这里上班的人们才知道这是什么处所。
沈阳有条街叫三经街。三经街既不宽也不长却很有名。其一三经街地理位置特殊它是中ณ心城区的分界线正像朝鲜半岛的三八线和德国统一前的柏林墙。其二三经街有独特的景观街两边栽满了桃树每年清明前后满街桃花绽放灿若红霞暗香在清风中飘散勾引得蜂狂蝶乱令游人如醉如痴。沈阳才女李冬梅的散文《三经街的桃花》更让人们对三经街产生无限向往。其三三经街是“报社一条街”辽沈地区的大小报社几乎全部座落在这条街上。最醒目的是辽宁日报和沈阳日报的两座高层塔楼隔街对峙凭添一种互相叫板的霸气。这条街上依次还排列着辽沈晚报、辽宁农民报、辽宁老年报、辽宁法制报、沈阳晚报、沈阳今报、晚晴报、足球报等十几家报社。这些报社的建筑风格虽然不像辽宁日报和沈阳日报那ว般张扬却也尽量显示着自家独特的气质借此无言地向世人宣示我家老总决非平庸之辈。
金风在心里说是啊小吉子知道你的隐秘艾美丽ษ经常被你弄乱头发都需要安抚啊。谁知你用这种方式免过多少人的“所得税”啊难怪报社的创收指标完不成呢
回到车上金风数出四十张百元钞票给艾美丽和小吉子各二十张说是总编的心意。艾美丽立刻๑发起贱来“我这是无功受禄啊这让我怎么感谢好呢？我以后还是拿行动回报吧。谢谢总编谢谢金兄。”小吉子收起钱并不说话美滋滋地吹起口哨把车开的飞快。金风在心中骂道现在是在辽河大桥上你他妈的别开河里去
21
一天晚上金风去参加辽沈新闻圈一个聚会正好与辽宁电台文学编辑郝长春坐在一块儿。他无意中对金风说他们这行如今也不好干没人爱听文学节目更没人投稿做节目很费劲。
金风忽然灵机一动告诉他“郝兄我刚刚写了一篇长篇通讯不知是否适合电台播放？”
郝长春很感兴趣立刻说“哪天拿给我看看只要说得过去我就按报告文学播。”
金风说“我写的是通讯不是报告文学。”
郝长春说“别ี那么较真儿通讯和报告文学有啥界限？魏巍的《谁是最可爱的人》在五十年代就叫通讯到八十年代又叫报告文学了。其实通讯写的抒情一点就是报告文学。”
金风说“那我就抽空儿送给你看看吧播不播都行不要为ฦ难。”其实金风心里很希望播别管什么栏目只要播了赵大牛一定非常高兴。
于是金风故意选择一个ฐ临近下班的时间到电台旁边的东来顺火锅城要了一个单间打电话请郝长春过来聚聚希望他们文学组几个人都来一个ฐ羊也是赶俩羊也是放多几个人热闹。
郝长春很义气真的把文学组三男二女全带了过来包括著名播音员海涛。大家一边涮火锅一边神侃闲聊。
郝长春忙里偷闲翻看金风的通讯刚ธ看一段就夸张地说“好很抒情有味道这还有啥说的。”郝长春说着把稿子递给播音员海涛“老海你看看真是不错。”
海ร涛接过稿子拿出播音的架势读了几句——
“如果你坐在飞机上俯看这座城市你会发现这座城市很像一片美丽的原野……”
海涛有些夸张地抬起头说“相当不错很上口很抒情啊。老郝这两天就录音吧。”
金风赶紧造势“来喝酒。我先干为敬。”
这顿ู饭花了五百多块钱。现在金风也学“油”了他事后拿着发票找林总编签字报销了说是“招待了煤城交警支队的客人”。
几天后郝长春打电话通知金风“节目已经录好整占一个时段下周二午后三点播出。”
得到这个确切消息金风立刻๑赶往煤城找到交警支队杨科长说“我经过斡ท旋电台决定播发咱们交警事迹人家提出收点费用我替咱交警承诺了。你看咋办？”
杨科长立刻带着金风去见赵大牛。赵大牛很高兴说“好啊报纸已๐经有名这回电台有声将来再弄个ฐ电视有影不就齐了。费用不是问题咱给拿五千块钱。”
事情超乎想象地顺利。
不过赵大牛不懂新า闻却懂政治他对播出时段稍感遗憾ย“哎？我说重要内容都是早饭时间播啊咱这个ฐ怎么下午三点播呢大家都在上班听的人少啊。”
金风不能实言相告这是一档文学节目只得巧ู舌如簧地解释说“赵支队是这样因为节目太长做了一个专题占了整整一个时段只能安排这个时间播但是还会重播呢。”
赵大牛基本满意了。他说播出那天要组织所有交警集体收听并向市局汇报争取让全市公安系统收听。他还叮嘱金风“兄弟请电台给复制ๆ几盘录音带我以后还有别的用处。”
中午在交警支队餐厅吃饭八张桌子几乎坐了一半地方人员。金风悄悄问杨科长“这是咋个意思？”杨科长说“今天煤城各界百姓给交警支队送锦旗和感谢信本市的几家媒体都来了赵支队说不能让大家空着肚子回去就在咱自家餐厅吃顿ู便饭。”
金风说“这事好啊我也可以写一篇《煤城人民夸交警》一会儿我采访几个老百姓。”
杨科长说“不用采访你放心喝酒。这些老百姓怎么夸的全在我脑子里呢下午回宾馆休息我模仿各界人士的口气对着录音机说一遍你回去一整理不就完活儿了吗？”
金风欣然同意。他在心里说这事本来用不着较真儿谁知道老百姓到底怎么เ说的？谁知道说的是不是心里话？就说今天这个活动吧谁知道是群众自发的还是经过策划的？
老百姓不是第一次喝酒但能坐在交警的餐厅里与大名鼎鼎的赵大牛一起喝酒可是机会不多于是异常兴奋场面十分热闹。大家纷纷向赵大牛敬酒赵大牛虽然每次碰杯都是象征性地舔一舔但是架不住敬酒的人太多不知不觉还是喝高了脸红的像猪肝眼神也不那么犀利了。
有个二楞子高喊“欢迎赵支队演个节目好不好？”
大家齐声喊“好——。”接着就呱呱地拍巴掌。
赵大牛站起身端起右臂环视一圈四周用发硬的舌头模仿周恩来——
“董（同）志们、朋友们我代表党中央毛主席问候大家大家辛苦啦（掌声顿起）现在国家有困难董（同）志们来北京串联我也拿不出什么好东西招待大家就是一些家常便饭大家吃好喝好嘛……”
又是一片掌声、叫好声和酒杯筷子落地声。
一个街道女干部ຖ更能起哄“请赵支队给大家唱支歌好不好啊？赵支队有个拿手歌大家想不想听啊？”
掌声和欢呼声再起。赵大牛推辞不过只好晃晃悠悠站起来先指着那个街道女干部友好地骂了一句“小娘们净出我的洋相看我哪天往死整你”然后用一根筷子打拍子含混不清地唱一首改了词儿的《社会主义好》——
“社ุ会主义好那个社会主ว义好社ุ会主义国家那个公仆地位高。反动派那个ฐ没打倒帝国主义夹着这么大的皮包又他妈回来了。全国都爱‘大团结’（印有四大领袖的百元钞票）掀起了社会主ว义性高潮性高潮……”
整个餐厅一片欢腾。
22
酒足饭饱杨科长带金风再次住进新世纪大酒店并将一个装ณ有五千元的信封交给金风。
金风数出一千元塞进杨科长的兜里说“电å台说给三千就可以那咱俩就各留一千块钱辛苦费吧。”
杨科长半推半就收下钱对金风更加热情“一会儿咱俩去‘碧玉宫’洗个澡那里的小姐也不错。”
金风心里却还想着“波斯湾”的小凤她那圆圆的娃ใ娃脸她那ว小馒头一般的乳房她那ว豆腐脑儿一般白嫩的身体让他久ื久不能忘怀。
于是金风提出“那就还去波斯ั湾吧!”杨科长会意地笑了。
事后金风暗想我为什么เ会对小凤如此痴迷？这叫“专一”么?拉倒吧只能说一个缺少定力的人容易产生惯性一旦某种东西诱惑了你你就会顺着她的拉力自然地跟着走下去。
事实也正是这样。后来金风一到煤ศ城就想起小凤常常去“波斯湾”找她偶尔还约她到宾馆幽会。再后来更熟ງ了小凤还带“金哥”去过她和同伴合租的小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