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素用一种含有深意的眼光望著我，我挥著手，又冲到了桌边，指著那些排列起来的铜环︰“你看这些黑点，你一定想不到它们代表著甚么。”
黑点由多而少，一定也是在指点著甚么，我自认对各种密码全都精通，也很善于解开各种各样隐秘的线索，可是面对著这些小黑点，作了种种的设想，还是想不出它们代表著甚么。
可是，在抗日战争胜利之后，却有好几年，他没有留下甚么เ记录，只有一条，堪称令人吃惊︰“填星出现阴影，大凶，主一大将，死于非命。”
例如，在丙子六月初ม四（一九三六年），他记下了这样一条︰“太岁西移，东有星闪烁，又数见流星在太岁西，主ว有兵凶，由á东至西，中国其将有大兵燹乎ๆ？”
白素า微笑了一下︰“你倒因为果了，是由á于天会晴，他才约我们去观察天象。”
我怔了一怔︰“你去查询过天文台？”
我只是不认为ฦ那ว老人知道甚么怪力量在影响人类。
我静静地听著。
白素瞪了我一眼，她感到我说话太刻薄，就会这样白我一眼。在白素า瞪我的同时，我听得那中年人出了一下愤怒的闷哼声。
我快挤到门口，我向前伸出开路的手，推了一个人一下，那个ฐ人转过身来，用十分粗大的声音，向我呼喝著︰“挤甚么เ，外面在下大雨。”
我终于颓然坐下，他才冷冷地道：“别浪费精神气力了，回去睡觉吧。”
我恶狠狠地道︰“我会就此干休？”
陈长青仍然冷笑道︰“那你能ม怎么样？至多不过继续派人跟踪我。”
我听了之后，正想反唇相讥，陡然之ใ间，我心中一动，想起了一个主意。
陈长青十分灵活，这三天来，小郭手下的侦探人员，能顺利跟踪他，是因为他根本未曾想到会有人跟踪他。如今他知道了，小郭的手下再跟踪，不是被他摆脱，就是被他愚弄，再派人去跟踪他，已经没有意义แ。
但正由á于如此，我反倒故意道︰“当然，继续派人跟踪你。”
陈长青“哈哈”大笑︰“好，看看你派出来的猎犬能不能成功。”
我已๐经有了打算，所以跟著他笑了一会。陈长青这家伙，竟然公然对我下起逐客令来了︰“你现在可以走了吧。”
我双手按住沙扶手，站了起来，挺直了身子，叹了一声︰“你不应该把我放在敌对的地位上。真的，我十分诚心来帮你，当我和白素，猜到เ了你准备去杀人，就决定来帮你，因为我们相信，你一定有你的理由。可是，你却完全拒绝了我的帮助，还要把我赶走。”
平时，我说话很少这样长篇大论，但这时，我真的感到陈长青的行为ฦ非常怪异。对他来说，构成凶险，所以才十分诚恳地讲了那番话。
陈长青听了，神情感动，呆了半晌，才叹了一声︰“你实实在在是个笨蛋。”
我料不到我一番๘好心，表示愿意帮他，他明明十分感动，但是一开口，却会讲出这样一句话来，那真叫人生气。
陈长青看出了我神情难看，想了一想︰“我说你笨蛋，是因为ฦ有一个ฐ相当重要的关键，你始终没有明白。”
我大声道︰“好，讲给我听。”
陈长青笑了起来︰“我就是要你不知道。”
和陈长青认识了那么久，对他最无可奈何的就是这次，反正我已另有打算，所以我装出一副已经失败和放弃的样子︰“好，那ว只好祝你成功了。”
我无精打采地伸出手来，又出乎ๆ我意料之ใ外的是，他热烈激动地和我握著手，握了又握。
我擅于从他人的行动中去揣测一个ฐ人的想法，可是真的无法知道陈长青究竟葫芦里卖些甚么药。
他一直送我到เ门口，等我走出了几步，他还站在门口向我挥著手。这种情形，又使我想起白素的那句话来︰“看你们，快要唱‘风萧萧兮易水寒’了。”
我心里不禁一阵难过。陈长青有了现在的决定，一定是那天早上在我家里的事，当时他全身冒汗，可知他有过十分痛苦的心理历程，而他的行动，也和他生死攸关。我觉得我有责任再次提醒他一下。
所以，我转过身来︰“你要知道，你去杀一个人，也有可能被杀，机会同等。”
陈长青竟然十分平静地道︰“我知道。”
他在讲了这句话之ใ后，略停了一停，又补充道︰“我更知道，我被杀的可能性，高出了不知多少。”
我叹了一声︰“既ຂ然这样，你为甚么坚决不要我的帮助？我应付各种险恶环境的能力，绝对在你之上。”
陈长青一听，立时转过了身去，表示一点也不接受我的好意，而在他转过身去之际，我还听到他又骂了一句︰“笨蛋。”
他接连骂了我两次笨蛋！
我看著他走进屋子，关上了门，我也只好来到了车子前，驶走了车子，驶过了街角，肯定陈长青已不可能ม自他的屋子中ณ见到我，立时停车，进了一家咖啡室，打电话给白素。
我急急地道︰“把跟踪用的用具带来，从现在起，我和你，二十四小时盯著陈长青。我们要亲自出马跟他，才不会被他觉，他决定去杀人，可是我却完全无法知道他去杀甚么เ人。”
白素า在电å话中只是答应，并不多问。我又道︰“我在他家屋子的墙角处等你。”
放下电话之后，我不再驾车，步行前去，在接近陈长青的屋子时，我行动已开始小心，我看到陈长青屋子楼下有灯光亮著，那是他的“工ื作室”，我转过墙角等著。
不到เ二十分钟็，白素带来了用具︰“他在家，我打过电话问他你走了没有，电å话是他听的。”
我吸了一口气，把我和陈长青见面的经过，讲给白素า听。白素并不问别的问题，只是道︰“他为甚么两ä次骂你笨蛋？一定有一个重要的问题，我们没有想到。”
我道︰“是，那是甚么？”
白素蹙著眉，想了一会︰“我也想不出来，你是不是有这种感觉︰陈长青虽然要去杀人，但是他却觉得自己้的行为十分伟大。”
我“嗯”地一声︰“是，一副慷慨就义的味道。”
白素又道︰“他花了那么高的代价，从职业杀手那里买来了这样的武器，他要进行的是暗杀。”
我点头道︰“是，真要是明刀明枪，我看他也没有这个勇气。”
白素望了望窗口透出来的灯光︰“他又明知自己的行动，凶险成份极高，有了那么多因素，实在可以肯定，他要去暗杀的，一定是一个有著严密保护的大人物。”
我陡然震动了一下，白素的推理，合情合理，我竟然没有想到这一点。
我失声道︰“他算是在找死了。虽然他有十公尺之内可以致人于死的武器，可是如果对方แ是一个政治领袖，或者军事领袖，即使他得了手，也绝没有撤退的机会。”
白素缓缓地道︰“是啊，所以他才会在决定时如此痛苦。”
我猛然一挥手︰“你猜，他要去杀谁？他看了铜环上的秘密，有了这个决定”
刹那之间，在路灯微弱的光芒之下，白素的脸，变得十分苍白，而我也突然感到了一股寒意，袭遍全身，还因为极度的震惊，脸部ຖ的肌肉，生出了一阵麻木之ใ感。
白素า先我几秒钟，我们两ä人，都想到陈长青要去杀的是甚么เ人了。
这个疯子，我只好说他是疯子，真是彻头彻尾的疯子，他绝对没有成功的可能！
陈长青根本无法接近他要暗杀的对象，而且后果之ใ可怕，真比死亡更甚。
我的声音有点颤︰“不行，我们一定要阻止他。”
白素作了一个手势，阻拦我向门口走去︰“可是我们仍然不知道他为甚么要这样做。”
我闷哼了一声︰“他疯了，谁知道他为甚么เ要这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