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星接着说：“福王除平白地夺占了百姓的两ä万顷良田之外，万历皇帝还赐给他自江都至太平沿江获州ะ杂税，四川ษ盐井和茶叶税银。又给他淮盐三千引1，在洛阳开设盐店。王府太监们到淮扬支取食盐，成几倍勒索，中ณ饱私囊。中州ะ人民原来吃河东盐2，不吃淮盐。福王为ฦ强迫士民改吃淮盐，非工店中的盐不得贩卖。河东盐原为边兵炯银的一个来源，因中州改吃淮盐，河东盐销不出去，影响边饷。倘若我军攻破洛阳，单只福藩财产就可以供数十万兵马一年；需，何况还有王府掌事太监与乡宦豪绅之家，按户抄没，二数目亦甚可观。福王府中ณ粮食山积，腐烂仓中，眼看着洛阳百姓纷纷饿死，不肯稍施赈济。洛阳饥民卖儿鬻女，大姑娘论斤秤，而福王出京前一次婚费用去了国库银三十多万两修建洛阳宫殿和购置陈设花去国库银六十多万两，地方แ所负担的费用不在其内。为ฦ着他一家从北京来洛阳，号用了民间大小船一千二百多只，许多船户为此生计断绝。破洛阳，杀福王，正所谓‘吊民伐罪’，使中州ะ百姓，尤其是河洛3百姓拍手称快，益信闯王义军真乃汤武之师。义แ旗所指，必然望风响应，簞食壶浆相迎。”
1九朝建都之地——曾在洛阳建都的有九个ฐ朝代：东周、东汉、魏、晋，北魏、隋、唐北魏、隋、唐王朝只是部ຖ分时期移都洛阳、后梁、后盾。
崇祯按捺着一腔怒火，又问：“你如何说今日百姓负担之重为祖宗列朝数倍？”
崇祯截断他的话头，说：“体再啰嗦！朕因流贼猖撅，东事日急，内外交困，不得不百计筹饷。不料朕向戚畹借助，戚畹抗旨；向百姓加赋，百姓怨言。你是天子近臣，也对加征练饷肆口低毁，比为ฦ鸩毒。哼哼，成何话说！你如此低毁练饷，试问你有何良策助朕筹饷练兵，以救目前危急？不筹炯，不练兵，罢掉杨嗣昌，派你代朕督师，你能将张献忠、李自成诸贼迅剿灭或献俘阙下，清国家腹心之患？你不顾朕日夜为国事焦忧，妄肆攻讦，忠君爱国之心何在？哼！”
闯王回顾左ุ右，轻声说：“要学吉元的榜样，不光是想着报仇。”
高夫人回答说：“王吉元回来只说出‘闯王中计’四个字，别的话没说出就断ษ气了。据山头上望风的弟兄禀报，近处山谷中ณ似有人马移动。看来敬轩定有吞并之意，给吉元知道了。既然这样，此地不可久留แ，走为上。”
“老左是咱手下败将，他咬不了咱老子的属！”
潘独鳌的这几句话恰恰打在献忠的心窝里。他在独鳌的脸上看了一阵，将独鳌的肩膀一拍，哈哈地大笑起来，随即说：
“既然本朝国运将终，百姓涂ิ炭如此，弟倒愿早出圣人1，救斯民于水深火热之ใ中。”他把声音压得很低，凑近宋献策的耳朵问道：“那么，新า圣人是否已经出世？”
宋献策低声说：“是的，朝野上下，无处不是亡国之ใ象。目前这局面也只是拖延时日而已。”
这儿，既没有帐篷，也没有床。人们在松树下铺了厚厚的荒草和落的松针，把慧梅放在上边。高夫人叫男人们站到别ี处，让女亲兵把慧梅围起来，然后亲手轻轻地解开慧梅的裤带，看见右边整条大腿，向上将至小腹，已经变得乌ไ紫，并且肿。凡是毒气尚未侵入的地方依然皮肤嫩白，而毒气与好的皮肉接近的地方则呈现淡紫或淡红色。高夫人知道这毒气还在迅扩大，不禁心头凉。她按着乌ไ紫地方，问慧梅有什么感觉。慧梅说只是麻木，内里有点像火烧一般。她身上带有最好的金创药，尽管这种药不能治毒箭，但是希望它能ม够万一收到一点意外奇迹延长慧梅的生命。她亲自照料é她用温开水服下一包，又亲自替她把全部乌紫ใ的地方涂抹一遍。然后，她一面替她结好裤带，一面对她说：
“夫人，请你快去，我慧梅姐刚才醒来，知道她自己活不成了，说是想见你一面，不住地问你来了没有。”
“不行，闯王。他俩近些日子勾得很紧，只要坐山虎说往东，铲平王决不往西。要杀，一齐杀，不要杀了一只虎，留下一只狼，纵它伤人。”
闯王没有做声，在想着如何除叛。吴汝义แ小声说：
“我已经派人去寻找过这条小路，有几个地方没法骑马。”
刘芳亮说：“我将尽一切力量给郑崇俭一点教训。可惜，我的人马还嫌少了一点。倘若……”
这时候大约才交四更，前队刚ธ走近这个山口，忽然现山口的小街上扎有敌军，被一阵炮火和乱箭射回。幸而上弦月已๐经落去，夜色很浓，只有少数弟兄受点轻伤。
从熊耳山到เ龙驹寨附近，本来轻骑兵也需要走四天或者五大，路上还不能耽搁，但他们只用三天的时间赶到了。龙驹寨里已๐经到เ了五百官军，加上乡勇和巡检司的一些兵丁，大约有七八百人。他们虽然也猜想着高夫人和刘芳亮的人马要同闯王的人马会合，但没有料é到这支农民军不走辘辘关或兰草川而直奔龙驹寨，更没有料到会来得如此神。农民军十年来在同官军斗智斗勇上积累了丰富经验，往往神出鬼没，使官军防不胜防。高桂英跟着李自成南杀北战，出死入生，更不简单。在向龙驹寨行军的路上，她探听到虽然龙驹寨增加了几百官军，但都是新兵，没有见过阵仗。加上近几天不断有小股官兵从河南来，通过龙驹寨向商州增援。还在崤函地区活动时候，高夫人同刘ถ芳亮就准备下二百多套官军号衣，许多官军旗帜，以供随时需用。这些东西，如今果然用上了。
“闯王，你是天上的星宿下凡，谁也不敢收你当徒弟。别看我有了一把年纪，我也怕折寿！”
“闯王，你又要抡大锤么เ？”
“咱们的一个ฐ细作今天从西安回来，说他从西安药材行里得到消息：有一个从西安往北京的药材客官，走到เ平阳附近，主仆二人给人杀死在路上，把贵重药材和银子给抢走了。药材行中有人说这个客倌就是子明，因为衣服很像，也是个高个子，四十多岁。但是也有人说不是的。”
“玉峰，有人说尚神仙在路上出了事，已经死了！”
高夫人又说：“至于附近各州县虽都有一些官军，但人数不多。一闻闯王在此，他们心惊胆战，各自守城不暇，谁还肯派军队远离城池？倘若他们出兵追赶，咱们有办法叫他们非守城不可。打了十来年仗，难道这一点小办法也没有？”
“为什么使不得？”
“也挂了彩，如今好啦。”
“不但长高了，武艺上也都很有长迸啦。”
洪承畴一直在高处观战，后来听说向西南一路突围的都是农民军的精骑，他断定李自成必然在这一路，随即率领ๆ标营前往督战。但走了一段路，得到禀报，知道孙传庭和马科已经退回，他就来到เ孙传庭的大帐中等候。听了孙传庭把追杀情形报告以后，他心中暗暗吃惊，越断定李自成准是率领着刘宗敏等从西南逃走了。但是转念一想，这次大战使李自成差不多全军覆没，毕竟是十年“剿贼”以来的空前大捷，皇上大概不会责备；万一责备，这责任也是在巡ำ抚身上。这么เ一想，他就没有把心中的不愉快流露出来，反而对孙传庭说了些慰勉的活。正好潼关兵备道丁启睿也来到เ帐中，他意味深长地说：
“混蛋！……回去细查！”
驼背回头笑一笑，叹口气说：“老娘还没下世，没人照料，要不是这，将爷，别ี看我有把年纪，龟孙才不跟着你们去！”
“山里人嘛，打狼不外行。狼是铜头麻秆腰。你要是一下子打在狼腰上，准能打得它倒在地上爬不起来。”
卢象升陪着高起潜走到一个空场上，早ຉ有人把十匹高大的骏马从马房中ณ牵了出来，高起潜看见每一匹骏马都有点垂涎ๆ，心里说：“人们都说卢建斗无他嗜好，惟爱骏马，果然不错！”他听说卢象升的每匹马都有名字，随即挨着问了几匹，掌牧官参将杨陆凯在旁边一一回答。高起潜见过的名马也很多，像燕色驹、桃花骢、豹花骢、菊花青等名字他都不感到新า鲜。等问到เ一匹浑身火红的骏马时，杨陆凯告他说它叫玉顶赤，他连声说：
“久闻老先生最爱名马，此次前来勤工，想必带来几匹？”
银枪鼍鼓赴沙场。
不堪瘦影临ภ明镜，
尘满蛾眉鬓带霜。
他披好斗篷，走到院中，仰视天空，东方尚未白，下弦月斜挂屋角，繁星满天。大庙外，荒鸡断ษ续啼叫，战马偶尔长嘶。他不肯惊动老营将士，走回屋去，坐在火边，等候天明，而心思不得不又萦绕在投奔李闯王这件事上。他因为很快就会见到เ闯王，越担心闯王是否会以诚相待，是否真正胸怀大志，可以共图大事，是否果然是定天下的“命世之主ว”。万一传闻不实，他将怎么是好？越想他越疑虑重重，没法解脱。在极端愁闷中ณ，他拿起来梦中汤夫人的诗重读一遍，思索一阵，也用“七阳韵”写出七律一：
落日昏昏下乱岗，
伏牛百望路茫茫。
揭竿未早输陈涉แ，
垂钓已迟愧严å光1。
燐绕荒村人似鬼，
狐鸣空市草如墙。
神州陷溺凭谁救，
我欲狂呼间彼苍。
1严光——东汉人，本姓庄，因避汉明帝ຓ讳，被改姓严，是刘秀的少年同学好友。刘秀做了皇帝，他不肯做官，隐居富春江边。
李信放下笔，心潮汹涌，没法平静，便站起来在屋中踱来踱去。忽然他想着自己毕竟是个文人，平素惯于同一般知己朋友结诗社，饮酒赋诗，虽然近几年多涉猎些诸子百家、经世致用的书，和一班朋友不同，但他从不曾料到เ自己会有今日。想着往日饮酒赋诗的文人生涯一去难返，他感到留แ恋，也感到เ怅惘。
他刚刚重新า和衣上床，打算再闭眼休息一阵，忽然李侔匆匆进来，使他感到诧异。一个出他意外的情况出现了——
第四十三章
刚才探马回营向李作禀报：在神至以西大约二十里的大路上，有一支骑兵，正向东来。夜间看不清究竟有多少人马，单听马蹄声，约莫有七八百人。是否另有步兵，尚不清楚。李侔得到禀报以后，一面立即命人去叫醒红娘子，将这突然出现的紧急军情告诉她，一面亲自来禀报李信。李信听了，心中ณ有点吃惊：难道是李际遇前来劫寨？
老营的将士们都起来了。大家情绪激动，只等候主ว帅一声令下，奔往寨外迎敌。李信向一个亲兵说：“快去请红帅过来！”这句话刚落地，红娘子穿着绵甲，外罩斗篷，弓箭齐全，提着马鞭子走进来了。她自从起义以来，已经打过几次恶仗，有了些实战经验，所以神情十分镇静，不等李信开口，笑着问：
“大公子夜间睡得可好？”
“还好。有几百骑兵正在向我们这里来，你已经知道啦？”
“知道啦。我已经替你传令，叫全军立即起床，赶快做饭吃饭，准备打仗。这寨内寨外，请你同二公子部署一下。这是咱们离开杞县以后第一仗，趁着士气很高，叫敌人有来无回！”
李侔说：“这一支骑兵来得很奇怪。据我们的探子禀报，汝州ะ方面只有少数官军，更不会派出这么多的骑兵。李闯王的人马如今都在伏牛山和熊耳山一带，离此地最近的也有两ä三天路程，不会无缘无故派一支骑兵离开大营来这么远。我怕是李际遇这个地头蛇劫营，想抢夺我们的骡马辎重，吃掉我们。莫非他率领ๆ大股队伍从北边过来，另派一支骑兵从西边包抄我们，截断我们西去之路？”
李信还在沉吟、思索，不很相信李际遇竟然前来劫营，看见一个亲兵替他端来一盆温水，他随便用湿手巾在脸上揩一把，望着李作问：
“北边有什么动静没有？”
“北边一点动静也没有。”
“这很奇怪。登封县在我们的北边。倘若是李际遇前来劫营，他应该从北边来才是。据本地百姓说，这北边不到二十里地方就驻有他的一支人马，何必绕到西边，而且绕了那么远？”
李作问：“会不会他派出一支骑兵埋伏在西边，截断ษ我们西去之路，然后从北边和东边两ä路来攻？如今北边尚无动静，说不定是因为有一条荒僻山路，咱们的探马尚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