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上来的鱼种很杂大多数是小鲫鱼还有鲇鱼鲤鱼白片鱼和少量黑鱼。刘占山把黑鱼挑出来对刘强说“咱俩把黑鱼分了回家熬着吃。”刘强刚刚晾干身子一边穿衣一边说“我不要我家没有锅要也没用。”刘占山脱下裤子把黑鱼装进裤腿里然后数落刘ถ强“没见到你这死心眼儿的把家什都弄到队里你也不是看不见现在很多人家的烟囱都冒了烟说是烧炕实际是偷着开小灶。现在的人全都说以队为家全都说不留私心杂念我不信。他马荣老狗在家养鸡大家都跟他学。”刘ถ占山把装了黑鱼的裤ไ子搭在肩上对刘强说“到村口时你先等我一会儿我把黑鱼送到家再回来和你抬鱼筐你千万别ี先去大食堂。”怕刘强不理解他的话又解释“你先去大食堂我往家送鱼的事就露馅儿唉你嫂子跟我也真不容易从大地方แ大老远来到这个小村子吃了那么多的苦一点儿二心都没有做点鱼吃让她改改馋。如果都送到เ大食堂好的都得进马文、吴有金的肚子连肖艳华也跟着借光我们这些社ุ员也就吃点儿刺儿多的小鲫鱼喝点儿没油拉水的鱼汤。”
跃进营早已解散在跃进营改造的人员都恢复自由没有人追纠刘占山逃跑的罪过他又犯了“大白话”的老毛病吃了两天大食堂就有了怨言“肖艳华做的大饼子太难吃噎在嗓子里下不去白糟蹋粮食。人家矿上的食堂就是好蒸的是发糕又软又甜。你们猜是咋回事？放了糖精那ว东西是化学品放上一点点全食堂的人都能感到เ甜。”刘占山见有人喜欢听他“白话”越发有了兴致“啥叫化学品你们没见过吧你们没见过的事情多着呢矿上的职工吃完发糕还跳舞男女搂着跳新า鲜ຒ吧还有更新า鲜的呢那些漂亮女人都不穿裤ไ子你们信不信？不信吧穿一种上下连在一起的衣服叫什么布拉机屁股转起来大腿全露着。”于杏花也在大食堂吃饭她越不让刘占山多说话刘占山“白活”得越起劲于杏花只好说“你这个人一点儿记性也没有白活吧说不定哪天吃大亏。”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何老道就是把家产折腾光也凑不齐三千块现大洋。他想到向刘ถ有权求助又知道很难从铁ກ公鸡身上拔下毛。
家有出嫁女上门求婚者像走马灯肖老汉看中了何荣普出的条件却叫人难以接受何荣普要想把肖艳华娶到家他必须ี出三千块现大洋。
何荣普用力晃了几下脑แ袋决心找借口让肖艳华离开大食堂如果马文不放就让她回娘家住几天。
吴有金让肖艳华到เ大食堂做饭何荣普不同意马文批判ศ何荣普是反对大食堂反对大食堂就是反对大跃进反对大跃进就是反对三面红旗反对三面红旗就是反对*โ*โ思想就是反党、反社ุ会主义แ。人们从不间断ษ的政治斗争中学会了上纲上线越上纲上线何荣普的罪就越大。另外何荣普不让老婆参加社会活动是反对男女平等。男女平等是**提倡的何荣普又有反对伟大领ๆ袖**โ的罪行。经过跃进营的改造他深知这些罪行加在一起的严重性只好把头狠狠地低下眼睁睁地看着肖艳华和马文打交道。
刘志放暑假帮哥哥割柳条哥俩很快就完成了工ื作量。刘强到เ瓜地向看瓜人王显富要了一个烧瓜给刘志让刘ถ志帮他把百十斤ภ的一捆柳条搭上肩哥俩开始往村里走走出不远碰到吴小兰向瓜地走来。
在家憋闷了半个夏天的刘宏达到队里出工由于对农活生疏还赶不上半拉子。队里给他记半个ฐ工的同时马向勇等人又追溯到土改说刘ถ宏达的成份定得不合理半拉子不能ม视为ฦ整劳力如果当时把刘宏达当半拉子计算他家最低也是个小地主。
不知是宋老汉的嘴不严å还是人们会猜测蛇盘兔的故事在刘屯传开多少人多少代盼望遇到เ蛇盘兔都没用好机遇。
宋老汉急忙跑回家领ๆ着全家人挪坟。
女人似乎对小南河很熟悉也似乎ๆ对这个地方แ有些眷恋她坐在包裹上问“还记得以前过河摆筏子吗？”
羊羔子单薄块儿头大的背不动。
那是二倔子捡了包裹那阵子刘ถ屯人都说他运气好孙二牛对老婆说“不是运气好怕是有灾难连看到เ捡包裹的何荣普也会惹上麻烦。”贾半仙很奇怪“这个笨男人怎么突然冒出这么多话？是不是也沾上点儿灵气？”贾半仙按照ั丈夫的话跟村里人表示了自己的观点她说谁沾上淹死鬼的边谁倒霉。几天以后她的话应验了。
在孙二牛的哀求下贾半仙接受了这个孩子条件是孙二牛自己้养。
羊羔子脱掉湿衣服拧了拧随手扔在炕边。想找件干衣服穿翻箱倒柜最终找出一件长袍用它裹住身子。
今天他的生意不好半天没等着人。好不容易来个ฐ大块儿头他又背不动。羊羔子提出领ๆ河那人自己้下了水他只好捡个ฐ泥块儿打水漂在心里骂过河的男人是个大笨熊诅咒那人掉到窝子里。看到大块儿头弄了满身水上岸羊羔子蹦蹦跳跳地往家走。
刘ถ宏达说“先放咱家养着吧”
李淑芝为难地对丈夫说“这年头自家的孩子都难保命没咽气被扔到乱坟岗子的不在少数。粮食不足小强又小你又在外面啥也帮不上叫我怎么再养活一个孩子？”
刘宏达也没了主意只是不停地叨咕“怎么เ办？咋办呢？总不能看着这个孩子等死吧？”
李淑芝抱着孙胜才用羹匙喂了一口从奶布子嚼出的浆水看着正在吮食的孩子两眼充满泪。她从秫米稀粥里再捞出米粒儿咀嚼着用嘴把米浆喂到เ孙胜才的嘴里。
突然刘宏达站起身告诉李淑芝“我去把孙广斌要回来。”
“什么？”李淑芝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想从日本人那里往回要人简直是白日做梦不但要不回人还要搭进自己。”她把怀中ณ的孙胜才交给瞎婆婆直愣愣地看着丈夫心里企望丈夫是随便说说。但是她知道刘宏达这个书呆子是从不说瞎话的。
刘宏达一字一板地说“我一定把孙广斌要回来”说完就往外走。李淑芝挡在门口刘宏达把她推开头也不回地走出家门。
李淑芝回屋就哭“原以为嫁个老实人谁想到เ他那样犟这不是去送死吗？你死了我们娘几个怎活呀你不想想小的也该想想老的你还有老妈呢”李淑芝的婆婆揉着瞎眼哭着叨咕“我这命咋这样苦啊孩子没少生就剩下这么一个儿子他连个鸡都不敢杀哪来这么เ大胆子？敢往日本人手里送是他疯了还是老天报应啊”
刘宏达不顾家里乱成一团一个人来到เ乡里。乡长认识这个教书先生对他挺客气问他“看你脸色不好出了什么事？”刘ถ宏达直截了当地说“我村的孙广斌被抓了壮丁。”乡长说“这算什么事？哪村都在抓丁效忠天皇建立大东亚共荣圈人人都得效力。这事你别管管多了对你没好处。”乡长的话并没有让刘宏达退缩他说“孙广斌还有一个吃奶的孩子把他抓了孩子咋办？”
乡长哈哈大笑“刘宏达呀刘宏达你这个书呆子也会开玩笑孩子吃奶和他有啥关系？孙广斌又不是女人。”
刘宏达说“孙广斌的老婆生下孩子就死了这孩子是孙广斌嚼奶布子喂活的他一走孩子怕活不成。”
乡长想了想把要说的话咽回去沉下脸说“孩子死不死和你没关系我看你还是少管闲事。支持圣战征兵是当前最重要的事皇军要人谁敢违抗？现在皇军要人要的急带到乡里就得交给日本人根本就不可能要回去”
刘宏达说“满洲国有规定孙广斌这种情况可以免征是刘ถ晓明送错了人日本人兴许让他回去。”
乡长说“这话谁敢说？虽然满洲国有规定掌权的都是参照执行现在是战时谁敢惹日本人？”
刘宏达坚持说“我不是让你和日本人说我去找他们说。”
“啥？”乡长被他说得直发愣“刘宏达呀刘宏达你是不是疯了？现在年轻人都往外跑各村的保长都躲着皇军你还敢往枪口上送为了别ี人的事我看太不值。你有老婆孩子我劝你别去送死。”
刘宏达已经下了决心斩钉截铁ກ地说“我必须ี把孙广斌领ๆ回去”
“不行”乡长断然拒绝“看在我俩同学的面上你给我回去孙广斌的事你管不了把你搭上我不好向你的家人交待。”
刘宏达坚决不回急切地催促乡长“现在那孩子就在我家我们没办法养活他求你帮帮我放了孙广斌救救孩子”乡长拧不过领ๆ他见了日本人。日本人见刘宏达挺年轻脸上露出笑容说了一些日本话乡长一句也没懂ฦ。
日本人用生疏的中国话说“这个年轻人大大好样的愿意效忠大日本帝ຓ国*โ*โ的干话前途大大的。”
乡长一听傻了眼赶忙去解释。但他害怕日本人说出的话语无伦次日本人没听懂。
刘ถ宏达说了话乡长仍然听不懂ฦ日本人听了不高兴。日本人说了一通日本话后又用中国话对乡长说“你的同学良心大大的不好皇军的对抗。他的日本话的流利ำ应该效忠帝国。刘ถ的替孙广斌说话孙的国兵漏的干活刘的留下别动队翻译的干活。”
乡长赶忙替刘ถ宏达解释“太君说话正确刘ถ宏达错误大大的翻译大大的抬举。孙广斌国兵漏的可以效忠帝国的应该。刘ถ的上有瞎眼老母下有幼子家庭负担太大求太君让他良民地干活。”
乡长半土半洋的中ณ国话让日本人听得似懂非懂ฦ。日本人生气地瞪着乡长乡长立刻送上笑脸。
刘宏达说了几句日本话日本人不停地晃脑袋用中国话说“孙广斌的儿子小小的中国人数量大大的支那的人种权利的奴才死的鸡的一样。”
乡长笑着称是。刘ถ宏达严肃地说起日本话日本人的脸色变得阴沉用中ณ国话训斥他“你的头脑僵化鹿的一样马的不如。孩子你的相救他的长大攻击。支那的道德大大的倒退窝里反地干活。”
乡长怕刘ถ宏达惹怒日本人挡在刘ถ宏达面前向日本人陪着笑脸低三下四地说“是是支那人喜欢窝里反感谢大东亚共荣感谢皇军的教化。刘宏达受过皇军教育他不会窝里反大大地效忠。”
刘宏达又说了一通日本话。日本人大怒比划ฐ着用中ณ国话对乡长说“你的同学思想的赤化大大的有罪。满洲国的法规皇军地不听。孙广斌国兵漏地干活保长的举ะ荐回去地不行”日本人又说“你的同学不承认东亚病夫鼓吹支那皇军的对立政治犯嫌疑ທ训导处的惩罚”
刘宏达还想说话没等开口被日本人打个耳光。刘宏达没躲按日本人的规矩打了立正。日本人见立正标准怒气消เ了些。刘宏达又和他交谈了一些话日本人嘴角露出笑对乡长说“你的同学国高的教育我的父亲老师的干活。刘ถ的胆量大大的腰板的挺直大和民族一样地骄傲皇军的夸奖。”
乡长听日本人要把刘ถ宏达送到เ训导处惊出一身冷汗。看到气氛变好稍微轻松一些赶忙给日本人倒上茶水点头哈腰地说“刘宏达常讲他的日本老师可好了还说以后有能耐一定报答老师的恩情。”
日本人嘴上的笑纹爬上脸转瞬消失严肃地说“大日本皇军武士道精神天皇的忠诚报恩大大的。刘ถ的相救孩子生命再生恩将仇报者猪狗的不如民族的可悲病夫的干活。”
乡长弯着腰称是刘ถ宏达挺着胸说了一通日本话。日本人笑着对乡长说“你的部ຖ下刘ถ晓明大大的效忠皇军国兵抓得超员皇军大大的奖赏刘晓明副乡长的干活。你的同学国高的教育统统地皇军培养教员大大的屈才保长的干干。”
当天下午孙广斌被放回来刘ถ宏达也回了家。刘ถ晓明虽然提为ฦ副乡长还干着那份保长差ๆ事刘宏达把家安顿好后仍然去外地教书。
刘宏达一天保长也没当却因为救孙广斌接触了日本人他给自己和家庭留แ下非常严重的后患。
不久日本人投降接着又打起内战孙广斌拉扯着孩子艰难地生活想续娶手头没钱也没有精力。
刘威躲避抓丁在孙广斌被抓前离家出走一直没有音信。瞎爬子带着羊羔子在家等一日又一日一年又一年等到เ大水把房子冲倒又等到房子四周野花开放。她的寄托就是羊羔子和她手上的那ว只玉镯等到เ陌生人在小南河淹死那ว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