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心妍也没睡多久，比平时晚了一刻๑钟，梳洗更衣，照例去给老太太请安。老太太脸色腊黄，头上包着姜黄色的头巾，昨日的好精神如昙花一现。程心妍担忧，想要近前去细看。老太太偏开头，摆手道：“你坐远些，你坐远些。”
原牧白笑笑，不再吵她，悄悄地下床，抱起衣裳，轻手轻脚地走到外室，也不叫婢女进来伺候，穿戴整齐，打开房门。
药方上面写着：“苍术十五、白术十五、茯苓十五、猪苓十五、泽泻十五、陈皮十五、厚朴十五、芍药十五、桂枝十、干姜十、甘草十、大枣五枚。”
原致堂是幼子，从小到大被父母兄姐护着，没吃过苦，想不到เ会被关进大牢。郑五娘用手堵着嘴，眼泪无声地往下流。老太太身子晃了晃，险些又要晕厥过去，程心妍忙上前扶住她，安抚她道：“奶奶，您先别急，这件事还有回转的余地。”
“回姨奶奶的话，传饭之ใ事皆由姨奶奶身边伺候的姐姐们负责。”春梅低垂的眼中ณ满是笑意。
眼见已过了正午，影怜不但没等到伺候她的人，连午饭也没人送进来给她吃，又饿又恼，起身出门，走到院门口，就看到เ两个婆子和春梅香芹在那里吃花生闲聊，大怒，高声质问道：“都什么时辰了，你们还坐在这里鬼扯，还不去传饭，是不是想饿死我？”
“影姨娘，刚ธ进府，不知道府中的规矩，府上姨娘身边伺候的人是有定数的，更何况初秋是大少奶奶的丫头，姨ถ娘若是缺人伺候，可向二少奶奶要。”元春淡淡地道。
元春把人领了过去，进门就看到影怜穿着一袭薄的透光的桃红色睡衣，露出大半个雪白的胸脯，披散着头歪歪斜斜地坐在圈椅上。昨夜临时被指派过来伺候她的初ม秋，不在房内。
程心妍回头看去，王嗣铭从二楼的楼梯走了下来，白衣飘袂，衬托得他挺拔俊秀，面如冠玉，扬唇笑问道：“蓟宗，你怎么เ会在这里？”
“掌柜的，你这里有没有十年前的宣纸？”程心妍小声问道。
原牧青冷哼一声，“废话小心，你不拿银子来，我就不起来。”
“你把银子支给我，我就起来，要不然我就不起来。”原牧青无赖到底。
“娘子。”
这黑小子什么老实话都说的出口，程心妍羞的满脸通红，伸手掐他，“你还好意思说，跟个饿鬼投胎似的。”
母鸡！
冬至节过后，程理派人来接程心妍回程家。隔了数月再见程心如，可用两句成语来形容，膘肥体壮，面目全非。
程心妍并没有马上就落暮芸，而是先处理内务。等她处理好那几件琐事，暮芸的寡母闻讯赶了来。暮芸的娘进门给程心妍行了礼，开口问道：“大少奶奶，不知道暮芸她究竟犯了什么เ滔天大罪？大少奶奶要把她的头剃光？”
“老奴谢谢大少奶奶宽容相待，大少奶奶请放心去处置，老太太那边，老奴会斟酌着说的，必不会吓着老太太。”罗嬷嬷小声道。
程心妍脸微红，点了点头，想了一下，又瞪他一眼，道：“你要是敢乱ກ动，我就踢你下去。”
“娘子，你不用说了，我懂ฦ。”原牧白回头看着她，扯了扯嘴角，勉强地挤出一丝笑容，“娘子，没事，我等。我会一直等。”
到底谁不懂行啊？
凤吟没听出程心妍暗讽她目中ณ无人，“女为悦己者容，女人最注重的就是穿衣打扮，身上佩戴的饰更要精心挑选，只有选对了饰，才能将饰和人很好的融合在一起，才能达到เ最佳的视觉效果，才可以增添个ฐ人的魅力和气质，吸引众人的目光。我是最会挑选饰的，我挑的饰无一不与我的脸形、气质、品味相配合。”
燕草和元春跟着喊了起来，苏予和陶惜眉的婢女也不笨，也喊了起来。其他同来的人感染着这个气氛，也跟着大声道：“为民作主，赔偿损失！”
那黑衣壮汉冷笑一声，喊道：“贾老三，你可要看清楚了哥是谁？”
于雅愫长吐出一口气，向后倒去。菱叶和碧玲忙伸手托着她的前，慢慢地把她放在软榻上。
于雅愫猛地坐了起来，瞪大了眼睛盯着菱叶，“菱叶，你刚才说什么เ？她们三个都是二少爷的通房丫头？可是她们明明都是姑娘打扮呀！”
门上悬着的灯笼随风晃动，摇曳的烛光照亮了来人的脸，是张渠家的。张渠家的凑到婆子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婆子脸色微变，道：“你随我进来。”
大太太扫了两人一眼，道：“二少爷回来了，要好生伺候，不要让他去吵二少奶奶。二少奶奶身子弱，你们要好生伺候，不可疏忽大意，有什么事记得来回我。”
“回二少奶奶的话，大少奶奶的陪嫁丫头是燕草和绿枝。”初秋虽然觉得于雅愫问这些话太过直接，有些不妥，但还是回答了她的问题。于雅愫的陪房等人皱眉，显得有几分无奈，姑娘又犯痴病了。
“二少奶奶，这位是大少奶奶身边的初秋姐姐。”知道于雅愫不认识初ม秋，碧玲上前小声地告诉她初秋的身份，也免得这位二少奶奶一不小心得罪了大少奶奶身边的人。
程心妍揉了揉额头，人心真的这么เ丑陋吗？
“心如是二房的，这长房的孩子没了，对她也没什么好处，总不可能，她儿子还能ม继承伯父的家产吧？”程心妍不赞同宗嬷嬷的说法。
李洁把头偏向一边，片刻后，才微微点了点头。
“能ม，我们能ม的，大表嫂，我们可以的。”李洁抓住程心妍的手臂，急切地道。
“我都说了，他不是不陪我回来，他是有事！有事！”程心如不高兴地嚷道。
“娘，您说这个做什么呀。”程心如扭了扭身子，脸上露出得意地笑，“男人都是好色的，程心如的容貌可比我差的远了，他能不惦记我吗？只要我开口，就是天上的月亮，他也得给我摘下来。”
程心妍这才现，刚走过来的人是王嗣铭，笑道：“不用了，价格不合适。”
两人讨价还价，讨的不亦乐乎，跟程心妍绑在一起的燕草，撑着油伞站在后面的元春万般无奈地看着程心妍，她们怎么觉得大少奶奶不是为了买东西，纯粹就是为ฦ了跟人讨价还价呀？
“是，奶奶。”程心妍心虚地站起来，其实那诗词也不是她写的，是她剽窃他人的，可是这实话没法说，只能ม认下。所以说，撒了一个ฐ谎，就要再撒九十九个谎来圆。
“我会的。”原牧白看着程心妍咧开嘴笑。
众女眷刚用完银鱼羹，金石楼和缬彩坊的掌柜就亲自送货上门。看了头面衣裳的款式和花纹，老太太露出了满意的微笑，道：“我家孙媳的眼光就是好，瞧瞧选的这些头面和衣裳，真好看。”
“对了，刚ธ才亲家太太派人送来了艾香粽和雄黄酒，明儿你过去时，帮我跟亲家太太说一声多谢了。”老太太客气地道。
程心妍回过神来，见原牧白站在孟老夫子、苏濂和陶炎身旁，孟老夫子不知道在说些什么เ，陶炎连连点头，搞不太明白原牧白这时候叫她过去做什么？不明白归不明白，人还是乖乖๔走过去给三位老夫子行礼问好，站在原牧白身旁。
元春忍着笑道：“大少爷，你要是不写，大少奶奶的指甲可就白啃了。”
“因为我不认识那个长康啊！”程心妍笑笑，“而且蓟宗他是我妹夫，我当然希望他夺魁。”
“不行！”苏予和陶惜眉异口同声。
三老太爷正要说话，于老太爷上前拱手道：“三爷，若是致亭贤侄真的已经不在，这件事还是要说清楚为好，隐瞒事实，会让人心生疑惑，会产生不好的传言，会影响原家的声誉。”
趴在地上的大太太唇边微微上扬，娶于雅愫那个病秧子还是有点用的。
于老太爷既是老太太的表弟，又是姻亲，亲上加亲，三老太爷万般无奈，只得给他这个薄面，点了饶建民、程理以及几个和原家有姻亲关系比较亲近的人，一起移步到内堂，又把原致堂等人都叫了进去，就原致亭是否已亡故的事进行讨论。这是家里的大事，程心妍等女眷没有退出去，站在一边旁้听。
“大哥没死，大哥只是失踪了，大哥一定会回来的。”原致轩坚持这个说法。
“大老爷已经不在了，你们凭什么这么对他，不为他丧ç？难道你们想让他成为ฦ孤魂野鬼吗？你们好恨的心啊！”大太太一口咬定原致亭已๐死。
“你这个ฐ贱人，你胡说八道，我大哥不会死的，你死了他都不会死，你恶毒的贱人，你敢诅咒我大哥，你不得好死。”原致轩怒火中ณ烧，厉声骂道。
大太太不和原致轩对骂，用手抱着脸，边哭边道：“大老爷，您在天有灵回来看看吧，看看我们过的是什么เ日子，可怜我跟了您二十几年，到เ如今被人欺负到เ头上来了，大老爷……”
“好了，别假哭了，你到底想怎么样？有话直说。”原致堂打断ษ她的话，沉声问道。
大太太立刻不哭了，抬起头看着三老太爷，道：“原家祖训，父亡子分家，大老爷如今已๐经不在了，这个ฐ家要分一下才行。”
分家！谁都没想到大太太会老太太还没出殡，大老爷生死不知的情况下，闹着要分家，都震惊地盯着她。
众人的震惊，大太太不放在眼里，继续道：“依照律法，我家牧青需得家产的一半，我家牧红也应分的一分家产，以备她作为ฦ日后出嫁时的嫁妆。”
律法？
程心妍下意识地看了看饶建民，果然见他眼中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