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恭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所以也只有六叔才敢劝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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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问题就出在,之前皇上问我住在哪里的时候,我从来没有提过长安,没想到皇上早就知道,这不是有些奇怪吗?”她觉得有些疑ທ惑。
恒迦脸上依旧淡淡笑着,上前接了旨ຈ,“微臣遵命。”
听她直呼自己的字讳,男子并不在意,只是恋恋不舍地点了点头,犹豫了一下又道,“翠容,将来孩子出生以后,不如你也随我回府里……
似雨非雨的奇怪天气,这几天来一直笼罩着东魏都城邺城。今天也不例外,阴霾沉郁的天空,如垂眉的惆怅容颜,朵朵乌ไ云如墨,似浸饱胀的生宣,仿佛下一刻就要滴下水来。挟带着一丝春寒的轻风陡然增急,卷起了无数花瓣,白色的花瓣在空中随风飞舞,更为邺๐城平添了几分萧瑟。
内心深处仿佛有什么在不停地挣扎,犹如夏日野草蔓延,几乎就要从禁锢的石块中ณ探出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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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恭虽然十分疲惫,但长期的军营生活令她比常人更加惊醒,她隐约感到身旁有人,从睡梦中ณ睁开眼,不禁大吃一惊,怔怔看着眼前的人,她从未见过那样的表情。
喜悦和痛苦,那样矛盾的神色,就这样同时出现在他的脸上。
“九叔叔,你怎么在这里!”她惊叫了一声,心里充满了犹如潮水般涌来的喜悦。
“别ี动。”高湛很快恢复了常色,示ิ意她继续乖乖躺着,飞快地收回了手,帮她压了压被子道,“知道你今天回来,过来看看你。”
“可是九叔叔,你现在是皇上,怎么เ能随便出宫呢?”长恭担心的说道。
“难道皇上连出宫的自由都没有吗?”高湛的目光掠过了她的肩头,“长恭,你的伤……”
“已经没事了。”长恭笑了笑,“九叔叔你不用担心,这些小伤不算什么เ,我福大命大,才没那么容易死……”
听到她说了一个死字,高湛轻轻蹙起了眉,“别ี胡说。”
见他面露不悦之色,长恭吐了吐舌,没再说下去,顺手揉了揉自己的额头。高湛的目光落在她的左眉处时,顿时脸色又是一变,“这里怎么也受伤了?”
“这里啊……”长恭用手碰了碰眉角,“小伤而已。”
高湛也不说话,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精致的瓶子,
“就知道你免不了磕磕碰碰的,所以才特地把这瓶上贡的药带来,据说对消除伤痕十分有效。你看,这还果然是用上了。”他顿了顿又道,“不如肩上的伤口处也擦一点吧。”
长恭吓了一跳,赶紧ู摇头,下意识的拉紧了被子,连声道,“不用了,不用了。”
高湛见她一副局促不安的模样,不由有些好笑起来,“怎么?在我面前有什么好害臊的?
“不,不是,侄儿不敢劳烦九叔叔……”
“偶而一次也无所谓。”越是看她慌张,他倒越是想逗逗她。
“还是不要了,长恭更喜欢劳烦美女。”
高湛先是一愣,随即笑出声来,“你这孩子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说着,他顺手蘸了一些药膏,轻轻抹在了她的眉角处,“那这儿就将就一下吧,”
长恭闭着眼睛,只觉得他的手指过处,轻柔又冰凉,不知为什么,脑แ海里却浮现出一路上恒迦日日帮她换药的情景。
狐狸的手指,和九叔叔不同,是有力而温暖的。
正在胡思乱想之时,她忽然感觉到九叔叔的手指微微颤抖了一下,低低的声音传入了她的耳际。
“长恭,不许再受伤了。”
她微微一愕,抬起头,看着那双水光四溢的眼睛被烛火点染成温暖的橘色,心里顿时被一种暖暖的情感填的满满的。
“我会好好保护自己้的。因为,”她的目光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坚定,“九叔叔,我要为你守住这江山。”
次日,皇上下旨,令大臣们齐议高归彦之ใ罪。大家异口同声表示ิ,平秦王作为宗室贵臣,敢于谋逆,大逆不道,罪大恶极,不可饶恕。
十天后,平秦王高归彦一家二十余人被押解到街市口行刑。
行刑的当天,天色昏暗,乌云密布。
昔日万人之上的堂堂平秦王,被五花大绑的塞在露车里,皇上的亲随都督刘桃枝站于露车之上,手执双刀,交叉于高归彦脖子两旁。军士们一路击鼓,一遍又一遍齐口大叫“反贼受诛!”
沿途的百姓们也纷纷咒骂着反贼,一边将果皮石头等东西往露车里扔。
虽然平秦王犯的是谋逆之罪,但毕竟属于宗室,所以他的家人和他本人没有被剐刑处置,只是砍头而已。
闹市口的刑场上,高归彦及其家人跪成一排,个个ฐ蓬头垢面,脸色苍白,神情木然地等待着刽๓子手的大刀砍掉他们的头颅。
刽子手大摇大摆的走到เ了第一个人的身后,麻木地举起了银光闪闪的大刀。
高归彦缓缓抬起头来,看清那排在第一个的正是自己้的长子,他紧闭着双眼,全身却是在不停颤抖。
只见银光一闪,大刀划过了一个完美的弧度,唰地一下,犯人的脑แ袋顿ู时像个西瓜似的被砍了下来,如落日红光般的鲜血狂喷,引起了围观百姓的一片惊叫。
高归彦的脸部抽动了一下,很快低下头去。
族诛,一般都有固定的顺序,一家之主往往放在最后处决,目的是让他亲眼目睹他家族人头落地的下场,从心理上给与犯人最大的折磨。
高归彦的妻妾及其儿女二十多人,皆被依次杀头。
两个士兵把大大小小的脑袋堆满一箩筐,抬到高归彦的面前。高归彦直直瞪着那ว二十几个ฐ血淋淋的头颅,脸部剧烈地哆嗦着,就在人们以为他要崩溃的时候,出乎ๆ意料的,他居然轻轻笑了起来,那诡异的笑容令人觉得毛骨悚然。
刽子手一脸漠然的举ะ起了还在滴着血的大刀。
他只看到เ那柄刀又在空中ณ划了一个ฐ极其完美的弧线,然后,缓缓闭上了双眼,露出了一丝释然解脱的表情,
终于,轮到他了。
天家情薄,人各有命——
下一个ฐ现长恭秘密的一定是大家都意想不到เ的人哦,西西。
密函
翼州一战,令高长恭声名大振,兰陵王的威แ名也很快传到了邻๑国。
长安城,夜。
黑暗暮夜中,雨雾蒙蒙青黑,王宫的一侧,几枝竹枝被雨淋湿带着微亮的润泽水光怯生生的从廊下探出,蔼蔼水气氤氲在那ว纤细的枝头,空气中弥漫着微湿意,夹带着淡淡的竹子清香。
灯火通明的内殿之上,周国皇帝宇文邕ณ正站在窗前,若有所思的望着不远处随风摇动的树影。在他的身后,梁国公陈崇紧皱双眉,一脸气愤,“皇上,宇文护所拥有的卫兵数已经过了您宫里的卫兵,滥用职权残害忠良任用奸邪,他的儿子们更是胡作非为ฦ,无法无天。陛下您就这样任其所为吗?”
宇文邕本是背对着他,在听了他一席话之后,缓缓转过了脸。通亮的灯火将他那ว张年轻的脸照ั得分外英气,神韵夺目,就像傍晚流彩霞光。
陈崇只觉眼前有一瞬间的缭乱,但随即又涌起了一种伤感的情绪,这位少年君王自即位以来,一直碌碌无为,对宇文护言听计从,可如今宇文护越来越猖狂,照ั这么下去,只怕是前途堪忧,祸患重重。
“梁国公,晋国公就算是有些过失,也没有你说的这么เ严重。”宇文邕露出了一脸乏倦之色,“以后这种事情,就不要来求见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