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华的眼睛不自觉地滴溜溜转起来,小脸上的赞叹如何遮掩得住,逗得两个大人一阵好笑,秦关月的眼神微微扫过敏华,亲切而不失真诚,点头道:“信之ใ兄,这般灵动的孩儿真正难得。”
“敏儿,来,见见这位秦夫子大人。”
她爬的范围远至尚书府第二进大院门口,近至酒窖的第三颗树前。最常去的地方是她山羊胡老爹的书房,进去后爬桌子抓纸笔撞飞砚台,时不时也撕两ä张书页,唬人耳目的准备一分不拉,这样她才放下心,趴在某本古籍上边流口水边看书。
让敏华咬牙切齿也不能忍受的地方在于外面深深的庭院与己身对阅读的强烈渴求。
“我看是铁疙瘩吧,小的怎么能跟真正的龙子凤女相比。”
“是,不过这脾ຆ气当真少见,听说上官这个百年老家族家教真的很严格啊。”
“这真是把女儿宠到เ骨子里头,在陛下面前都敢放肆呢。”
“那些无稽之谈,明明是个娇滴滴的小丫头片子,偏生说得有鼻子有眼,你们看她可比山魈鬼怪难伺候多了,连老父的胡子也敢拔。”
敏华巴๒不得他们多编点她娇蛮的任性面,总好过编排她是妖物鬼怪抓去用火烧死。和司空萧两人,绕在司空高附近,缠着这位将军讲打战的故事。
宴会进行中,上官锦华带着脸色黑臭的周承熙ກ匆匆而来。
上官锦华行礼跪倒,呈上一张纸笺,道:“陛下,这份契定对七殿下极不公平,若照此办理,七殿下落冠之前都不能ม离开太庙。小臣认为ฦ七殿下年尚幼,罪不至此,请求陛下宽恕作废。”
众人的目光刷็刷地转向仍穿着泥衣在玩耍的上官敏华,暗道怪哉,看起来很简单的一件抄书惩罚事件,怎么从上官神童口里讲来很复杂似的?
皇帝ຓ让人把字据拿来,再看一遍,没有现问题,道:“此话怎讲?”
上官锦华他计算的结果呈给皇帝,道:“虽然第十五天以后的数字未曾算出,但此等惩罚量已出预期,请陛下恩准宽恕七殿下。”
皇帝ຓ终于明白文字中的陷阱与想法上的误区,他坐在上位,神情莫测,似笑非笑,似怒非怒,手指头夹着字据,沉吟道:“子悠,你可知这份契约是何人与熙儿所立?”
上官锦华摇头:“小臣不知。”
皇帝低低冷哼了一声,道:“上官敏华,你可知欺君?!”
“敏华又没骗人。”敏华紧ู紧抓着司空高的袍边,心里其实有点点慌,她忽然想起这个地方没有人权不是法治社会,说不定这个不讲理的皇帝认为自己้英明神武也被一个ฐ小孩子骗倒,恼羞成怒就把她推出去给喀嚓?。
这时,司空高轻轻地握了握敏华的手,安慰这个小孩后,站起来对皇帝说道:“陛下,请息怒。下官以为上官小姐并没有犯下欺君之罪,满朝大臣都可以作证:她与七殿下约定,只要殿下反悔,此约定可以随时做废。契约最后一条也有写明,想来上官伴读过于担忧七殿下被人欺骗,没有细看条款才有这个ฐ误会。”
皇帝唔了一声,道:“熙儿,你的决定呢?”
“儿臣宁可抄书,也绝不向这个小骗子道歉!”
皇帝激赏地看了一眼周承熙,转头冷冷地看向在场文武,眼神冰冷犀利,又问道:“上官敏华,这个ฐ法子谁教你的?”
天下父母无不护短,皇帝要找人开刀,给他儿子出气了。敏华暗叫险。她低着头道:“自己้想的。”
“哦,看来我朝又要出一个ฐ女神童了,哼!”皇帝ຓ猛地一拍桌子,猛喝道:“还不从实招来,这等奇淫之ใ术你一个三岁小娃ใ从何学来?莫不真是山中精怪变的?”
这一拍一问让敏华心惊肉跳,皇帝ຓ本人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他背后的铡刀与火刑柱!她哇哇地哭起来,叫道:“敏华不是妖怪,不是妖怪……”
司空高轻拍她的后背,软语轻问道:“不哭不哭,敏华是个ฐ乖孩子,来,告诉叔叔,你从哪里学来这算法?”
敏华抽抽嗒嗒地答道:“昨儿夫子教、教九九表,夫子说数字一直加会越变越大,敏华、敏华想让七殿下多抄一点,就想了这个ฐ法子,哇……敏华不是妖怪,敏华再也不敢了……哇哇……”
“陛下,请三思。”全场竟只有一个司空高与皇帝唱反调,司空萧急得扑通一声跪倒,也为上官敏华求情。敏华心寒了:难道强出这一次头便是此等结局?
皇帝不动声色道:“请国师大人。”
其实不用秦关月到场,所有从乐院的学子都可以作证:敏华确实在最近学了九九表。但是,皇帝想教训人,下面的人谁又会那么不识相?
秦关月来了之ใ后,接过字据看了看,口中喃喃自语,右手指不停地跳动,在帝座台前连踱七步,忽然面露喜色,道:“敢问陛下,不知是哪一位高人想出这个ฐ点子,此人真正聪明之极,原来七尺小儿的简单循环算术也可解国之难题,真正大开眼界。臣建议陛下应倾尽国之ใ力将此奇材留在本朝为吾皇效力。”
如果不是皇帝ຓ的脸色太过难看,某些臣属的面孔太过扭曲,敏华很想笑出声。事情真在向戏剧化展不是吗?
皇帝惊疑地问道:“此话怎讲?”
“陛下,照此法,我国向南梁借粮的事必定成功。臣建议立即修书给万里将军,请他派人到南梁如此云云,不怕那不讲信用的大角皇不中计。
二十人足以,显出陛下宽厚仁德一面。一人二袋,二人四袋,三人八袋……一袋等于二担米,二十人可以给我国带回二百零九万七千一百五十二担米,陛下,你看我们是不是应该再厚道点,把零头给南梁去掉?”
户部尚书傻眼了,不顾臣仪跳出来问道:“国师大人,您是否算错?二十人也能要回两百万担米,那ว我国上下可以三年免征赋税,西北的军粮、中ณ河下游的赈灾米粮……统统都有着落了。”
秦关月不乐道:“任尚书可是在质疑ທ本国师的算术之能ม?”
“非也非也。”户部尚书乐่颠颠地归队了,两眼直冒银星泡泡。
此时,皇帝脸上半点怒色也无,他笑道:“卿家的算术之能ม愈精进了,就依爱卿的意思,着上书省八百里加急给万里将军去信。”
几个大臣不待皇帝催促,匆匆离场编排文件去了,难得能ม骗倒那个无耻的南梁惠安帝ຓ,难得可以不出一分力就白得二百万担米面诶……
秦关月淡淡然,不倨傲也不持功,继续向皇帝恭身,他问道:“对了,陛下,您找微臣来什么เ事?”
皇帝似此时才想起仍跪着的上官锦华与上官敏华,道:“起身吧,上官敏华立此等大功,恕尔戏弄皇子无罪,着上官锦华即日起上书房行走加一等侍笔。”
“谢主隆恩。”
司空萧立即上前把敏华扶起来,一个ฐ劲地说好险,小脑袋差点就要掉了呢。上官敏华则紧紧抓着司空高宽厚带粗茧的手掌,这个人今日之举ะ如何叫人不心生感激?
敏华毫不客气地伸出小手,要求道:“将军哥哥,抱抱。”
秦关月和司空高相视一眼,苦笑道:“果真是孩子,刚才吓得哇哇大哭,此刻便笑了,浑然不觉自己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司空高将敏华抱在肩头,轻声道:“天威แ难测,你教出来的孩子总是这般胆色过人。”
“这孩子注定不凡。”秦关月留แ下这一句,再次匆匆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