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需要去想这个问题了。
一瞬间有多长？
无所得，就无所失。
那感觉常常让他惆怅得想哭。
“你们是什么人？”
守城的官兵从城楼上探，大声喝问，却没有任何回应。小艇依然急地接近城门。
他的眼睛只向着殿顶，清澈的瞳孔里空空的，仿佛他的神智正飘荡在远处，思索着什么玄妙难解碘，而眼前生的一切，其实却生在离他很远很远的地方。
“你说。”
他洗了手，虔诚地上香。后堂传来动物濒死的呜咽，片刻后，掌管祭祀的官吏走过来，向他恭谨地呈上猪、牛、羊三牲的血。
这些人与他血脉相连，如今在香火袅袅中，灵牌们沉默着，安静威แ严å如神祗。
阖闾挑了挑眉，好笑地问：“你希望是谁？”
眼前的人，竟然是最不可能ม出现在这里的一个。
他皱了皱眉，心想，这残废的蝴蝶，能飞到เ哪里去？
——毕竟，那ว是他很少会做的事情。
但是当他移到เ门口，就要进去的时候，却看见那只蝶，歪歪斜斜ฒ飞着，就到了躺在床上的承欢的头边，跌落下去。
且残了翅膀。
阖闾俯身，在他耳边悄声说：
承欢的睫毛颤动了一下，没有睁眼。
他的残暴嗜血，将和他的丰功伟业一起永留青史。
夷昧即位，不久病重，要传给季札。季札于是一走了之。
庭院极其洁净，除了偶尔飘下来的黄黄绿绿的树叶，不见一丝尘埃。虽然如此，那年轻的宫监依然默不作声地扫清每一寸路面，仿佛他生命的全部ຖ意义，都集中在手底的扫帚上。
没有强大的后盾，没有有力的臂助，他所能依靠的，只有自己的智谋，和……直觉。
如果像自己้和家人这样无辜的人会惨遭屠戮，那他实在无法相信鬼神的存在，也不相信冥冥中的正义与天道。
出自本能的哭喊与挣扎只会换来更多的殴打和ling辱，于是渐渐地，他不再关心外界的一切。
承欢跪在榻前，伸手解开阖闾的腰带。
当他的手伸向阖闾下衣时，阖闾轻轻按住了他。
“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杀你么？”他问。
承欢摇头。
他抬头望着阖闾，眼色清澄如秋水，也淡得如秋水。
要很仔细很仔细地看，才能看到เ那一闪而过的哀伤之色。
“因为你不怕我。”阖闾叹息，“你怎么能不怕我呢？”
承欢又低头，继续自己้的工ื作。
他淡淡地说：“我为什么要怕你？”
他解开阖闾的衣服，再解开覆在伤口上的绷带。
伤口四周的肌肤已经成为黑色，并且一直往深处溃败下去，几乎ๆ用肉眼就可以体会到那溃败之深，与溃败之痛。
人体竟然可以被腐蚀到这么เ深刻๑，而依然保持清醒与冷静。
承欢吸了一口气，将那伤口上的草药轻轻擦去，取了一把银色的小刀，想把腐烂处的肉剜去。
阖闾摇头。
“不用了。”他淡淡地说，“再挖，这条腿就可以不存在了。”
承欢停了手，只说：“你会死的。”
阖闾轻声而笑。
“如果剜去一些皮肉可以不死，我会那ว么做。”他若有所思地说，“如果砍断这条腿可以保命，我也会这么เ做。只可惜，太迟了。”
承欢一惊，猛地抬头。
“你以为，我是为ฦ什么答应越王停战？难道真是为了岐籍那条命？”阖闾冷笑，“就算我不把岐籍的命作为ฦ停战吊件，勾践也容不下他！”
他叹息。
“勾践太狠了。这次未能击垮他，只怕吴国，迟早灭亡在他手上。”
“为什么เ要停战？”承欢问，“为什么不击垮他？”
阖闾低目，现出一个ฐ古怪的笑。
他伸手，拉开前襟。
连伸手的动作都是艰难而无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