荻花如雪(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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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电话到你家,听说你喉咙被烫伤了,所以回来看看你。”他出现那天,穿着深蓝色的运动服,像有一辈子都用不完的青春。他拥抱了骆然,骆然眼眶湿润,用微弱的声音说:“谢谢你!”

做善良的人,自然会有善报。

丽江与生俱来的气质,藏匿在这山水与人之间。人们经常说的是它的一江一山一湖一文。金沙江,玉龙雪山,轳沽湖,纳西的东巴文化,而人,便是那古朴的纳西族的人民。骆然看到街头巷๕尾纳西民居屋檐下一脸慈祥๷、满面沧桑的纳西老人,幸福而自得地静坐着或者含饴弄孙。似乎世事早已尘埃落定,功利和争执已经很难在他们心底泛起一丝波澜。这种闲适是经历风雨后的一种然,也可以理解为与世无争中蕴含的一种豁达。古城的神韵在骆然心中游走和弥漫,让她豁然开朗:原来,忘记了纷争,忘记了怨恨,心灵是这么悠然;原来淡淡一笑,真的可以解千愁;原来,世事是可不必强求,拥有过,便该知足;有些感情只是适合用来怀念,有些人只能在心中ณ默默祝福,有些人只能用放开手的方式来爱,怎样都是一场人生啊,不如就淡淡地笑开吧!

那么你不爱他吗?骆然的朋友又问。

那个故事,有凋谢飘零的花瓣,和红颜๨香魂含怨的眼……

有一段时间年轻的男人没有来,可是他预定了鲜ຒ花每天晚上送给骆然。骆然无法洞悉他的内心,虽然充满好奇,却没有做猜测。她觉得任何人都只是生命里的过客,无须ี窥探和纠缠。

然然,我觉得心里空荡荡的,我去踢球的时候总感觉你还在榆ด树下看着我,可是中场休息的时候却没有人再来为我擦汗。情人路上的栀子花开了,我从那ว里经过,很多情侣在散步,我就特别ี想拉一拉你的手。你走了,你的课桌一直空着,我每天都会去擦,别人总是取笑我。你在的时候我总是翘课,现在我每节课都呆在教室里,听不懂我也傻坐着。你什么时候才会给我写信啊?再等下去我就要疯掉了。你是不是忘记我了……

她回到了她的小小竹阁楼。阁楼开着窗,房间里干净明亮,想必母亲必定时常来打扫。贴在墙上的画还在,那ว是她每一根线条都细细勾勒出来的熟悉的面孔。窗台上怒放着的依然是一簇野生荆棘。这是骆然酷爱的植物,母亲没有忘记。小窗外依然青山绿水,鸟语花香。

几句客套话后经理开车离去了。骆然开始参观这套位居五楼ä的精致小套间:这是一室一厅的单身公寓,朝南还有个ฐ小书房。清新的空气从窗外涌进来,透过窗户可以看见盛开着的蔷薇花,再远一点就是墨绿色的山岭。骆然爱上了这里的环境,幻想着以后她和于寒的家园也要这样远离城市的喧哗,静静地在这青山绿水间享受人生。房子里的家具简单而别致,看得出主人的内涵和修养。骆然庆幸老天对她还是不薄的,让她在这时候能遇到这么个热心肠的人。骆然按主人的吩咐从冰箱里弄了些熟食给自己做了晚餐,然后打开音乐,在克莱德漫的钢琴曲中安然入睡。

一天骆然去面试刚好路过方洁上班的地方。刚好下班时间快到了,骆然想约方洁一起回家。方洁把骆然带到了自己办公室的会客厅,在那里,骆然结识了方แ洁三十出头仪表堂堂的顶头上司张浩é峰。他是个热情的人,闲聊中得知骆然要租房子,便很热情地把这事给揽下了,说自己的公寓附近有很多可以免押金的出租房。骆然想既然是方แ洁的上司,也没有过多的防备,就答应了。

不是因为风吹动了感觉,而是因为爱,我感觉时间在我的灯下流走,我的青春也在流,能与你在一起的有生之年也在流,我要与你在一起,所以我不能停下脚步,无论是多么เ艰难困苦,我都会走得若无其事,因为有你,我知道幸福就在前方แ不远处。

华灯初上,夜幕降临,骆然的小屋已经基本布๧置完毕,小冰回到了宿舍。骆然洗去了一身的尘土,坐在书桌前。桌上放着一只夹了照片的小巧皮夹,那是骆然有生以来的第一只皮夹,是为放于寒的照片而买的。看着它,骆然打亮了精致的台灯翻开了带着花香的笔记本:

“你长得一点也๣不像你哥哥哦,不过这样更好,以后我帮你扎头好不好?”

“啊――,你是江成的妹妹对不对?是不是啊?”

“哦,你说不去旅游啊?要是你喜欢待在山水间我就在这里陪你过一个夏天。”

“是啊,别ี告诉我你又要跑掉哦,你说如果我考上了大学就作我女朋友的。”他伸出手来拉她的头,像是在做提醒。她想起了高考前几个ฐ月他给她的一封信里正式提到了关于做他女朋友的事。周围的空气忽然变的凝重起来,让人难以呼吸,幸亏这时候妈妈在屋里喊:“过来吃水果了,饭后吃水果有助消化!”于是他们离开了阳台。

“他不是疯了,你还不了解你生活的环境,你的思维方式还停留在学生时代。可是这是与校园截然不同的生存环境。我不知道该如何对你解释,总之用心去观察吧,要学会自我保护。”

“我看到เ子杰的车开过来,就过来了。”张俊林站着,看着坐在地上惊慌失措的骆然,朝她伸出了手。

“周一到เ周五:上学。周末:在家。”

“我不能回去,我不喜欢那里,放心,我足够坚强。”

小妖从床底下翻出一把旧的木吉他给她:“凑合着先用吧。”

“是,进来坐会吗?”小妖放下吉他,给骆然让出一个ฐ空位。

写她,从哪开始呢?记得她第一次跟我讲述的关于她的生活,是从2oo2年开始的,那年她刚刚从学校毕业,或者说,她刚ธ刚辍学,19๗岁。

我怀念骆然,这让我无数次重复阅读她的文字:

“然然,我怀孕了,我的孩子正在我的体内一天天长大,我无法预测这个生命的形成会给我的生活带来什么,但是我知道我不能打掉她,因为她活在我的生命里,我们是共存的。她是我爱的男ç人赐予我的,虽然这个男人已经不再爱我,但是,我的心还依附在他那,我要孕育这个孩子。”

“那么他知道孩子的事吗?”

“不,他不知道,我和他不同校,他此刻爱着另一个女人。如果我说了,会毁了他。因为是我让我们的爱情变质了,我的性格,我的歇斯底里,让他痛苦不已๐。”

“可是,小雨,你只是个学生,你不该孕育这个生命,你根本不能对她负责。”

“可是,然然,她是一个ฐ生命,她是你的孩子,是你爱的人铭刻๑在你身体的纪念,她在你体内长大,你忍心毁掉她吗?假如你也是个母亲的话。”

“小雨,”骆然叫了我的名字,把我抱紧了:“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知道你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吗?不该让你一个人来承担你知道吗?”

“然然,你知道爱一个人的滋味吗?当你奋不顾身地爱上一个人,却无法给他快乐,你看着他痛苦,你会怎样?”

“怎么会给不了他快乐呢?两个人可以相亲相爱,即使一方แ错了,另一方可以理解,因为爱,就可以宽容。两个人,可以拉着手去散步,可以一起看日຅出日落,怎么会给不了幸福呢?”

“因为我有性格的缺陷,性格的缺陷你明白吗?它来自我的家庭,我的母亲,弃我而去,在国外的什么地方我都不知道。我的父亲,搂着一个和我差ๆ不多大的女孩要结婚,我的奶奶因为我是个女孩不喜欢我。我从小就抑郁,不断地被接受心理治疗,尽管我知道自己内心根本没病,我只是不喜欢说话,可是每个人都宽容我,因为他们认为我有病,认为我是个不健全的孩子。这种感受你有过吗?好痛苦。”

“然后你好不容易遇到เ了爱你的人,你奋不顾身地爱上了他,因为你的爱太澎湃,让他窒息,是吗?”

“是的,我像蟒蛇一样缠着他,我怕一旦放开就再也抓不回来了,我知道这不对,可是我没法控制,我疯一样咬自己的手指,无济于事。我,真的真的,好爱他,此刻真的真的好怀念他,我爱他爱得好痛苦……”

那个ฐ深秋的岛上,我借着骆然肩膀的力量和她体温淡淡的热量所赐予的勇气讲述了我的爱情,即使爱的多么荡气回肠却都无回天之ใ术啊,这些夭折的爱情,让我们的青春,留着眼泪的苦涩余味,虽然外表光鲜。

从那天开始,骆然开始向我讲述她的生活,讲述了大维,于寒,潘恒峰,讲述了北方的歌手等等。我们用了很长的叙述,将自己的生活毫无保留的展现在彼此面前。因为ฦ彼此的坦诚,孤独和同样的执著,注定我们会成为生死相依的朋友。

十月份才刚ธ刚开始,我的肚子就迫不及待地微微突起,尽管那个ฐ季节,我们都穿上了厚厚的大衣,可是在室内的时候,还是很多同学留意到เ了我微微胖的身材,而我,无论如何也阻止不了那个ฐ小生命在我体内茁壮成长啊。可是那个季节,骆然忽然对我说小雨我要走了,我在冰城的演出结束了。

可是你还没真正看过冰城的大雪呢。我说这句话,是因为我找不到更合适挽留แ她的理由,我忽然惧怕她离我而去,冬天已经够寒冷了,我不能在没有她的温度。

于是我说:“然然,带我走好吗?我想离开这里,我可以写作赚钱来生活,我不给你添麻烦,只要你在我身边,就能让我内心踏实,可以吗?”我的语气几乎哀求,尽管我再一次意识到เ我又一次像条蟒蛇缠住了一个自己้在乎的人,可是我无຀法控制,我害怕失去。

“你还是学生,你知道我多么渴望有机会上大学,你怎么可以这么对待自己的学业?如果我带你走,我就无法原谅自己,因为那ว是在摧残你。小雨,任何时候,不管内心多么เ彷徨或者害怕,都不能失去理智,因为我们得生活下去。”

“然然,你要抛弃我了吗?你就这么เ抛弃我了吗?”

“我只知道,你不能抛弃学业,你必须完成它,它将让你终身受益。”

“可是然然,你忘了,我的孩子在我的身体里一天天长大,她已๐经不再是个秘密,我会被学校开除。”我看着骆然的眼睛,那么闪亮的黑,她看着我,可怜的情意涌上来了,她抚摸着我的头,无言以对。

“事实上,我已经被学校开除了,我已经不再是个大学生了,然然,我没有退路和去路了。”那是我向骆然撒的一个ฐ即将会成为现实的谎言,学校不会允许我这样的学生存在,与其被驱赶,我为何不事先离去呢?至少留点尊严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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