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话 谭道人(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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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小辫道:“这厮死在此地,总算是报应不爽了。咱们兄弟则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如今筷子城中所藏的金银财宝,多已是咱们的囊中ณ之物了。三爷从金棺坟遇鬼时起,千难万难,受了多少挫折,吃了多少惊吓,最后总算是得了正果,从今往后的日子苦尽甘来,就只剩ທ吃香喝辣穿金戴银的受用了……”说到得意处,不禁忘乎ๆ所以,却不知世间之事,向来反复无常,命里得来非分内,终有一日要偿还。

孙大麻子趁机从地上翻身跃起,抡起手中棍棒迎头砸落。他是虎力熊๦心之辈,一条棒子使得了,卷得劲风呼啸,照着怪僧头顶砸个正着,直打得血肉横飞,将其当场毙在了棍下。

这时孙大麻子忍不住惊呼一声,指着城中对张小辫叫道:“三弟你快往里边瞧,耗子们可不是只偷筷子,你瞧你瞧……它们竟然还偷小孩子。这群大耗子成精了!”

因为ฦ本地花猫从不捕鼠,使得灵州地区的鼠患已经延续了近百年,始终难以根治。虽然群鼠常常在灵州城中招摇过市,但是出于天性,它们仍是有几分怕人怕猫,可这座筷子城里的大群老鼠,却一个个目露凶光,根本不把城门处的二人一猫放在眼里。有许多明目张胆的硕鼠,就在张小辫和孙大麻子眼前来来回回地爬动。

张小辫心下惊疑起来,槐园中ณ怎有这许多乱箭般的百家筷子?一时不得要领,只是隐约觉得不妙,便举ะ灯笼在周围照看。这时忽听得身后有一阵小孩子的哭泣之声,张小辫和孙大麻子全没料到,不禁有些吃惊,急忙循声去看身后,一看更是惊奇。原来门后角落里有个地洞,洞口宽可容人,里面深不见底,把手往近前๩一探,冷飕飕的阴风袭人,哭声就从洞中断断续续地传将上来。

这件事在灵州城里广为流传。张小辫此时说将出来,只道那ว槐园中出现的异状,多半同属此类,也是埋了什么财帛,却不知是何等珍异宝货,竟能化为童子模样在夜间出没,再不赶去将它掘出来,怕是早ຉ晚便要成仙成魔,可就再也无迹可寻了。

三人在楼前站定了脚步,耳听哭声甚近,触人心神๰,皆是又惊又疑ທ,正拿不定主意,是否要闯进去看个究竟,就见楼中黑暗处,有团白花花的影子在缓缓蠕动,恰好是月光照不到的所在,看不清是个什么事物。

孙大麻子说:“世上之所以会有鬼魅妖邪之ใ物,多是因为人心不平。所谓一正压百邪,倘若问心无愧,就算真是闹鬼又有什么可怕?”说话声中ณ,他便抄起杆棒在手,壮起一身虎胆,当先循着哭声找向后院。

灵州有拜猫仙爷的古风,张小辫这三人十分信服,也为ฦ了壮些胆色,当下齐声称是,顺ิ路进了古祠,见那堂中ณ神龛里有尊泥塑的神像,青袍长髯,慈眉善目,是个饱学儒者的模样,看神位不是别个,正是在当地屡显灵异的“猫仙爷”。

孙大麻子专爱听这些卖弄豪杰事物的大话,当下也说道:“人怕鬼三分,鬼怕人七分,我辈大丈夫,气吞湖海,一向是行得正、坐得端,胸中又有得是胆量,世间即便真有鬼物,按道理也该是它怕我们。”

可是如今张小辫满身的精神命脉,一倾注在松鹤堂后院的黑猫之上,认定要得大富大贵,须是忍得这一时片刻,岂能ม象孙大麻子似的受穷等不到天亮?这时候更是心硬如铁,莫说是孙大麻子,纵然观士音菩萨下凡,也劝不得他回头了。

原来铁公鸡自家宅中ณ,这些年被老鼠闹得伤神,确实是养了一只黑猫,本意是想让它逮耗子,谁知此猫只爱吃鸟雀,每日里爬树上房去掏鸟窝,从不理会在厨房廊下招摇横行的老鼠。

张小辫猛然想起那套观猫辨狗的法子,仔细一看,此猫双耳浑圆,异于常猫,应是古籍有载的“金玉奴”,黄斑如真金,白斑似美玉,自汉代有猫以来,便是世间稀罕的品种。他人穷志短,不由自主动了邪ิ念,心想:“倘若把这金玉奴贩到京城,那些嗜玩的贝勒王爷们少不了有识货之人,说不定能……”

孙大麻子和小凤还以为要用僵尸喂猫。僵尸的肉叫“闷香”,据说世上还真有人吃过,却没听说猫儿也吃僵尸,何况担着天大干系把僵尸美人运到เ城里,都是听了张小辫的花言巧语,实不知他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心慌意乱之下,都呆呆地愣在当场,不知该当如何理会才好。

那孙大麻子是个实心眼儿的粗人,而小凤更是乡下丫头,长这么大不曾见过什么世面,哪经得住张小辫连蒙带唬,顿时他俩都信以为ฦ真,幸得有张小辫这等明事理的人在旁,否则定要铸下大错。他二人不住口地念了几遍“南无灵感观世音菩萨大慈大悲救苦救难”,恭恭敬敬地把女尸摆到洞中。但尸身上的衣衫早已朽烂,又被大雨淋了一阵,看上去颇为不雅,最要命的是女尸没下巴的那张脸,虽然洞中昏黑,可只要一想那副脸孔无຀遮无຀拦地就在近前,还是忍不住心中毛。无奈之下,孙大麻子只好把装虾蟆的麻袋子给尸体套上两条,这才觉得心中ณ略微安稳了些。

再看洞外暴雨如注,山洪陡涨,把出山的道路都淹没了,三人叫苦不迭。山里常有蛙神司掌雨水的传说,刚刚ธ怕是惊动了雨蛙,惹出这场洪水。瓮冢山地域近年干旱ທ,裂地百里,以前却常有山洪生,洪水出了山就分入各条河道,幸好从来威胁不到เ田亩民居。

张小辫眼见丢个西瓜捡了芝麻,心中ณ一百个不情愿,磨磨蹭蹭地将饰珠宝物归原主。

列位看官有所不知,世上万种生灵,世人往往管中窥豹,只识得其一斑。虽也知道“雀衔书๰、犬识字、鹦鹉能言、猩猩善醉”,那些都是善通人性的灵物,却不懂纵然普通如鸡犬猫鼠之辈中,也时常会藏有凤麟异属的神๰俊之物。

张小辫躺在殿角正撑得难耐,听那ว俩盗墓贼嘻嘻笑着去奸那ว凤尸,心中也๣是有些好奇,可不敢轻举ะ妄动,唯恐惊动了那俩贼。但听得片刻,这墓室中竟然没了动静,那对盗墓贼就好像突然消失了,他不禁又惊又疑,又苦等了好一阵子,石殿里仍没动静,这才悄悄侧过头偷眼观瞧。只见两个ฐ贼人趴在贵妃赤裸的凤尸旁,各自提了一把尖刀,互相刺๐入对方胸膛,脸上还都保持着僵硬的淫笑,血流满地,竟已死去多时。

到了晚上,乌云遮月的时候,坟地里鬼火闪动,偶尔有一两ä只野猫从草间蹿出,还有些不知道是鬼哭还是狼嚎的怪异响动,不时从坟地深处传来,听得人肌肤起栗。

想到这,张小辫不敢怠慢,翻身跳出院墙,耳中还听得院中王寡妇的叫骂声不断,似乎在招呼她的女儿小凤去邻居家借狗追贼。张小辫心中ณ暗骂:“好你个王寡妇,都说寡妇门前๩是非多,此言果是不假。偷你只鸡又没得手,犯得上赶尽杀绝吗?等将来三爷了迹,赔你个紫金尿盆……”

而且在槐园里捕获“老鼠和尚”之后,才现“灵州”附近竟有造畜的奸徒活动,看样子要图谋不诡,想偷窃朝庭的库银。这伙人行踪诡秘,手段更是奇异,绝难以常法追查。所以马大人就想收买张小辫和孙大麻子,一是看重他们有“相形辨物”的本事,二是看这俩人满身泼皮气质,怎么เ瞧也不象官府做公的,又兼言语便给,为ฦ人灵活机敏,无论是派其刺探情报还是跟踪盯哨,都容易掩人耳目。所以要保举他们破例先到捕盗衙门做个“牌头”,再拨一伙眼明手快的公差,随时听候他们两人调用,专门缉捕老鼠和尚的一众同党。

张小辫能得活命,已是满口的念佛不止了,万没想到เ这场天大的官司,不仅与自己再没一丝牵涉,更得到官家抬举,可以做个捕盗拿贼的“牌头”,可这在往日里也就罢了,但是现在正是天下大乱,贼寇横行的时节,慢说什么官家的王法了,就连那封疆的大吏,也有被贼人砍去了脑袋的,自己这点本事岂能顶ะ用?夹在黑白两ä道里可不是好受的,稍有闪失就得搭上这条小命。

但张小辫看这马大人也是位心狠手辣的人物,哪敢不从他的意思?暗暗盘算着,不如权且应了差事,瞅个ฐ机会溜出城去,这教“天地纷扰争战时,恰似英雄一盘棋”,其中的输赢成败,不知要耗费多少无辜性命,张三爷是穷怕了只图富贵,可从不想参与什么英雄的事业,也๣绝不想当做官府的走狗和棋子。

马大人看出他的意思,知道这俩小子皆是市井出身的草莽之ใ辈,只有晓以忠义,或是许以重利,才能ม够笼络得住,便对二人说,以往国家任用贤能,最看重着科举ะ出身,除此之外,任凭你有什么奢遮的手段,也๣是一概不用,只此一个门槛ນ之下,就不知埋没了多少奇谋巧智之ใ士。可如今粤寇做乱,朝庭正值用人之际,你们都是有些本领的,何必自甘落入平庸凡俗之中,到头来与草木同朽。世上虽有屠龙的宝剑射雕的弓,可也需有人使用才得施展,你们俩算是命里遇着贵人了,本官慧眼识珠,见你们果是有些胆识的,可以提拔起来酌宜使用,故此愿意抬举携带你们一场,只要能将造畜的妖邪之徒一网打尽,绝不吝惜重金犒赏。

孙大麻子生性耿直,喜的是说强夸胜,自称好汉,他听马大人所言正是触着了豪杰襟怀,当即跪拜下去,“造畜”之ใ贼天理难容,既ຂ是替天行道为民除害的举动,俺孙大麻子凭爷吩咐,愿出死力擒贼。

张小辫却心想“也不知你这老大人是慧眼识珠,还是牛眼识草,为ฦ何偏偏看中张三爷相猫的本事?但此时就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了,先想办法谋了官家的重赏,到时候看情形不好,三爷再抽身溜撤不迟”,打定了主意,当下便跟着孙大麻子一同领ๆ了差事。这正是“要图平贼定寇事,预备擒龙伏虎人”,毕竟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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