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凝神定气地等待着,忽然一个东西跳到我的肩膀上,急吼吼地道:“你不要命了啊!站这么近看杨戬!”
我从未看过冥界的天空如斯明亮又如斯妖异。炽红的天空深处传来刀剑相击的声音,仔细看,能看到两个小点在空中ณ飞速移动,一道闪电从天空劈下,一个闪避不及的鬼差立刻灰飞烟灭,小红焦急的声音从远处传过来:“看什么看?看什么看?都叫你们找个地方躲起来了!”
妖桃叹息道:“唉……你看,都是你浪ฐ费了大把时间,错过了对付冤的最好时机。”
妖桃的语气又立刻洋洋得意起来:“想知道,你求我啊,你求我我就告诉你。”
“那ว……”我沉吟片刻,道:“我会去看你的,若是你做得不好不对,我就装鬼吓你,呵呵,我本来就是鬼,不用装就能吓你,反正我会劝止你向善做个好人的。”
“你怕下辈子自己้做得不好、不对?”
我毕恭毕敬地笑着:“这个特别ี吩咐过了,是要亲手交给七仙女的。”
下一秒,空气里浮着桃子的甜香,我果然就站在了蟠桃园里头。长离说得果然没错,可是海ร棠花树后头为ฦ什么会有个法阵呢?天宫里好像是禁止用法阵的……还没等我想明白这件事,环佩叮当声中,一个白衣飘飘的少女欢快地跑过来,嘴里还念叨着:“是二哥还是三哥,或者是凤姐姐?”
“把这个送到蟠桃园去给七仙女。两千八百金。”月宿交代道。
月宿慢吞吞地把脚收到桌子下头去,略๓为坐正了身体,捡起桌上的那个东西,看也不看一眼,直接放进了抽屉,又慢吞吞地从下一格的屉子里拿出一样东西放到桌上。
——我堂堂青枝已经落魄到这种境地了么?不仅要给冥府打零工,还要为ฦ其他的鬼跑腿做事?太悲哀了太悲哀了太悲哀了……鬼穷志短啊。
鱼羊的好看很不一样,大概是因为鱼羊在对我笑。我不知道他死的时候到底多少岁,但他看上去最多二十出头,本来卡白的皮肤被暗红的天光染上一层柔和的光晕,明澈的眼睛完成月牙,他笑着——然后,鱼羊开口说话了。美好的气氛全部消失了,鱼羊说话真是我听过最难听的声音。
“为ฦ了这种理由á就一直留在这里不走?”鱼羊觉得很不可思议。
“我们的肚子倒是因祸得福了。”鱼羊也笑了。
“那你呢?”
真麻烦。难怪赏金这么เ高。我把软剑丢在地上:“琴姑娘,我们来聊聊吧。”
我站在春风渡门口。
水红色的长裙ำ,左手里提一盏红灯笼,守卫上下打量着我:“怎么เ就你一个上来?”
“马车在半路坏了,妈妈怕王爷等得心焦,打发我先上来了。”我略扯开衣襟,右手不停地扇着风。
守卫哼一声:“两手平举起来。”把我摸了个够之后,他终于发话了:“没带武器。进去吧。”
我抬脚走进大门,首先看到的是一双略显愤怒的眼睛:“你说你不是……”他到底是说不出那两个ฐ字来。
我冷笑:“我什么时候说过我不是**了?”
他没说什么เ,一脸很受伤害的表情,准确地说,是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一个头花花白的仆妇过来了:“青姑娘跟我来。”她接过我手里的灯笼。我跟着她走了。
那ว个小道士,像是被钉住了一样,一直站在原地。
你戏弄他做什么呢?我忽然觉得很空虚,很无力,做鬼做了几百年了,我一直觉得自己是个ฐ忙忙碌碌、很有干劲的好鬼,今天忽然发现自己其实很无聊。
到春风渡好几天了,我并没有见过淮南王。他似乎很忙,忙到招了妓却没时间来嫖。当然,我也不可能会给他嫖——我是来杀他的。
但他不嫖我,就意味着我没机会杀他。
这一点让我觉得很绝望。我到底还要在这个地方住多久啊?我拉拉身上的裙ำ子,这是一条湖蓝色的绉纱裙,质地很好,穿上去很爽,如果没有人抓着我的脚卖力地挫我的脚๐皮,我会觉得更爽。
躺在贵妃榻上,我无力地翻翻白眼:“好了吗?”
侍女回答:“就快好了。”
——就在我以为淮南王根本忘记了他招过妓的时候,管家登场了。他带着一大堆侍女走进别院,对我说,要我先焚香沐浴ภ十五天,然后再入内伺候王爷。
我真想把面前这个五百斤重的大香炉举起来砸在他脸上:淮南王以为自己是个ฐ什么东西啊,招妓还要先给她消毒?
“姑娘很少做保养吧?你的脚皮很厚呢。”
是啊是啊,我都在人界冥间穿梭了几百年了,脚上的老茧有一寸厚。“我被卖进荷香院没多久ื……以前……”我想着说辞:“以前是个商人的妾室……跟他走南闯北,游山玩水……”
“那……”
“不听话嘛,争*โ*,挑拨是非,男人嘛……一生气就把我卖了。”
她看向我的眼神里有很多怜悯,但是挫脚皮的力道一点儿不减。
挫完脚皮之后,我觉得我焕发生机了。我脱胎换骨了。我娇嫩得像一个初生婴儿一样,连鞋都穿不了了。疼。
我向管家抗议了。于是这个偏院里被铺上了丝绵和锦缎。哇靠!待遇太好了,我每天光着脚๐在丝绵和锦缎上踩来踩去。
“这是?”有人在院门口沉吟着。
我坐在照壁后面的凳子上,不担心他能看见我,所以心安理得地继续吃玉碗里已经剥好皮的荔枝。多好的待遇啊。做**能ม做到这种层次,我可以考虑放弃女鬼这个奔波劳累的职业了。
事实证明,我高估了这个道士的道德情操。我本以为他会站在院子门口看一看就走掉,但是他居然在无人邀请的情况下,走了进来。
四目相对,他的脸可疑得红了起来,从脸颊一直红到了耳根和脖子。
我把手指从嘴里拿出来:“没看过人吃荔枝吗?”我抓起一个荔枝塞进嘴里,手指上散发着蜜一样的香味,我忍不住舔了一下。
他的脸更红了。
我终于意识到了问题所在。一个道士,不清心寡欲却沉迷性幻想,这是很不对的!我愤怒地问:“谁叫你进来的?”
他呆在原地,好一会儿之后才答道:“我看这院子里地上都铺了丝绵锦缎,觉得很奢华很浪ฐ费,所以进来看看……”
说得挺义正词严的嘛。我哼一声,举ะ起脚:“穿不了鞋,只能ม这样了。”
哇塞!我觉得他已经进化成一只烧熟的虾子了。我在心里告诉自己这样**一个清纯的道士是很不对的,但是却忍不住,在这里的日子太无聊了,我总得找个乐่子吧?这么想着,我做了一件非常非常老土的事情。
我站了起来,走到เ他身边,甜甜地笑着,努力思考什么是吐气如兰什么是摇曳生姿什么是……最后我觉得这些难度都太高,对一个以杀手为职业的女鬼来说,根本是不可能达到เ的境界ศ嘛。
于是我直接地趴在了他的肩膀上,对着他的耳朵吹气:“人家的脚好痛嘛……”
是谁告诉我耳朵是男人的性敏感带啊!我愤怒地看着小道士逃窜的背影。他不是应该春心荡漾全身酥软一步都不能移动同时又力大无穷狂暴邪魅地把我压倒在地上吗?
——所以说,言情小说害死人啊。
我摇摇头,回到桌边继续吃荔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