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也只是猜测,并且有宫女看见,不过奴才还是要亲眼瞧见才能ม断定,只好委屈主子再等一等。”
忽然很想伸手掐掐他的小脸,不过戎赜想了想,还是没付诸实践,身为一个ฐ品级低下的侍卫,敢掐皇子的脸,多半是不想活了。
戎赜待喊冤,永璂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接着道:“可是平白无故的,你又是个难得的温柔人,知礼知度,道冷道热的,也许这个紫禁城里的人,比平民百姓更容易感动罢,怪不得令妃看上你,连我皇额娘也器重你……”
小十二抬眼瞥了他一下,笑眯眯的神情柔和了不少,运筹帷幄的笑意有些戏谑。
那拉皇后没看他一眼,两ä眼虚无,只是声音还是那ว般的恋爱,有些恳求的道:“永璂……你要好好的啊,额娘只有你了……额娘要你好好的……”
他再也不起火来,急忙掀起帘子,坐到床榻边。
戎赜展臂接住,想把他放在床上,可永璂面色不善,放床上不合体统,那ว抱起来放椅子上,可这一抱起来还不全露了?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办才好。
那小白兔瞧十二阿哥面色不好,哭得更凶,一喘一喘的,永璂可不吃这套,沉声道:“哭什么哭。”
夏天的时候,永璂最中意的就是浮碧亭,有水有树,很荫凉的地方。
“那奴才让茶膳房做些爽口的糕点来?”
“福康安笑着和我说,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混蛋的爹?他也是缺根筋的,捧着银子回了府,被傅恒抓一个ฐ正着,还敢偷银子?被打得皮开肉绽。”
在京城做生意,难免要接触达官贵人,时间一久,就得罪了人,北京城里的人,盘根复杂,后台背景自然少不得,赵家一旦之间,就被逼得卖了家产。
紧赶慢赶回尚书房就看见永璂站在乾清门不远处,在一起的还有一个差不多年岁的人,那人小小年纪,却出落的英挺俊气,不像永璂长得过于精致,给人很干练的感觉。
小十二轻轻的踢了踢他,道:“起来。”
躬身让开半步,戎赜道:“送娘娘。”
戎赜依然笑着,道:“奴才贱名怎配入令主儿的玉耳。”
蹲下身帮他系上腰带,又拿起旁边零所的配饰挂好。
他刚要系腰带,戎赜笑道:“十二爷,奴才帮你罢?”
戎赜又挑了一下嘴角,势利眼不只是侍卫的专长。
等阿哥们走的差ๆ不多了,什长就训了两句话,走了。
小十二坐在屋子里,靠着暖炉,喝着热茶,这会儿刚过年,冷得厉害。
他的身边没什么เ亲近的小太监,小路子早就在半个月前,随便找了个茬打回愉妃身边了。目前他最亲近的也就只有戎赜一个ฐ。
戎赜打开门走进来,风嗖嗖的灌进来,赶紧ู关上门,走到内室外,道:“主子。”
“进来罢。”
戎赜得了准,才垂走进去。
“什么事?”
戎赜还是没抬头,也不见平日的嬉皮笑脸,道:“十四爷,病殇了。”
“哼。”小十二禁不住冷笑了一声,道:“爷知道了,等一下就去表达爷的手足深情。”
“……”戎赜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说出来。
永璂听他半天没声,转过来对着他,道:“怎么不说话了,你想说什么เ就直说?”
“……主ว子,十四爷的事情,是主ว子做的?”
十二咯咯直笑,笑得好像很愉快,道:“你不要这么说,爷怎么เ会那样做,他可是我的弟弟啊。”
戎赜眼神一暗,赶紧低下头来掩饰。
“奴才刚才听说,十四爷的病症跟主子那ว会儿中了香鼎的毒一样……”
“继续说。”十二呷了口茶,眯眯眼,腾腾的雾气熏湿了他的眼睫,一扇一扇的。
“加上路公公半个月前被主ว子谴走了,奴才不得不想象一下。”
“戎赜啊,你想的很好,也想对了。”
“主子这算是承认了?”
永璂又眯了眯眼,道:“爷有什么不承认的,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ใ身,我的心胸,从来都这么เ狭窄。”
“奴才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十二淡淡的道了一个字。
“主子,令妃谋害皇子,其罪可诛,可十四爷始终是无辜的……”
“无辜?你又善心了?”
小十二长身而起,端着杯子捂手,冷笑道:“侍卫爷,你的善心太多了。他多么无辜,他无辜还没到入学年纪,皇帝老子就想好了他的伴读,富察家的公子爷,可以上沙场的不世之才,要屈才去当他的伴读!他无辜一天见着皇阿玛四五回,我们这些都不是皇帝的儿子么!他无辜他的一辈子已经被他的亲皇阿玛安排好了,我就该屈居人下,看他的脸色,让我的额娘看他的脸色!我是嫡子,为ฦ何不能ม有鸿鹄之志?”
戎赜默不作声,小十二的苦楚他都看在眼里了,跟着十二皇子做侍卫这些日子也不短了,尔虞我诈他看见了,挖坑使绊他也看见了,小十二不容易,可永璐才四岁,永璐始终也是他曾经疼爱过的儿子……
永璂见他低着头不说话,火气压也压不住,胸腔里像烧开了锅,十四是死了,死了还不安生,皇阿玛疼他,宫人巴结他,连自己身边最信任的人也向着他……憎恨,厌恶,不甘,委屈,通通的情绪都涌了上了,他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要决堤了……
小十二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又突然止了笑声,劈手将盛着热茶的杯子砸在戎赜脸上,嘴角还挂着淡淡的弧度,道:“滚!滚回你的景运门,再不然滚去延禧宫?滚!”
戎赜还是没答话,也不擦脸上的茶渍,垂转身往外走。
小十二吸了一口气,又笑开来,喃喃道:“好好,滚罢,爷一个人倒清闲。”
说着夺过桌上的茶盏,噼噼啪啪的甩了一地。
不解恨的吼道:“来人,给爷收拾屋子!”
宫人们从来没见过十二爷脾气,颤巍巍的收拾地上的碎瓷片,小十二就蜷缩在床上,床帐也放下来,宫人们只看见一个模模糊糊的身影。
小十二抱着被子缩在床脚,用手背抹了抹眼泪,狠狠的咬牙,谁稀罕,一个不识趣的狗奴才而已๐,他说六阿哥不足畏惧,爷都放了永瑢,他还要怎么样!
想着,小十二鼻子一酸,险些又掉下泪来,咬住被子角,使劲吸溜着鼻子,可是眼泪还是噼里啪啦的往下滑。
他想,我本来就不是好人,我本来也没想做个好人。
把身子再蜷了蜷,脸埋进被子里,抽噎的痉挛起来,八年的委屈,都哭出来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