婧瑶皇后一手轻牵着我,笑意盈盈对其余诸妃道:
“嫔妾安陵宸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忙要再行礼,婧瑶皇后已双手再扶住我,柔柔笑道:
在黑暗中,那ว人面容不甚清晰,仅辨得其身着黑色云绉丝绒刻暗花大袍,宽大的袖摆上则是金丝绣的一株傲雪清荷。
“放开我!放开!”我压低声音,却厉声道。
“贵妃入宫之时,也仅有十四罢,一晃,竟三年过去了。”太后似是在回忆些什么,我低头看她手上的护甲,嵌着红瑙金丝玉,那抹红,甚是刺眼。
“暖,哀家知道了,你去膳房传晚膳吧。今儿个哀家留แ两位小姐在此用膳。”
用药不当?进得了太医院的人,岂会疏忽到用药不当?更何况每道用药毕是经过几位太医核实方才煎熬的。这当中的隐情,连父亲都探听不到,又怎是用药不当所能掩盖的。
轻轻摇了摇头,别过脸去,泪还是滑了下来。
逶迤曳地的月白裙ำ裾随着我的站起,蜿蜒缱绻地拖坠于青玉石的砖石上,柔婉地延伸开去,尽处,心念无思,可,真的无思吗?
轻轻将簪插上乌云髻,我和你之间,到今日剩ທ下的,惟有这支簪了吧。
“嫔妾确不是姐姐,所以,亦不会如此痴心无怨,痴心如她,最后亦不过是一句用药不当来诠释所有的经过。”言毕,我俯身行礼,无异于大逆的言辞,我不知道如此挺而走险,家族会因此受到的牵累,但,这些已不容我去细想,此刻,或许是我可能唯一可以探明天烨真心的机会。
果不其然,我的话伤到他,这位高高在上的九五至尊。他声音不如日间清明,略带一丝沙哑,低声道:
“随你如何凭空揣测,朕不须对任何人做解释!”说罢,拂袖而起。
他的举止再再地证明对姐姐至少是有真情在的,心内漾过难以言喻的一丝喜意。
榻畔的烛火忽明忽暗,映衬在他无暇的冰冷脸上,愈显不出真实。
就如此,我们不再说一句话,他转身背对我,似是望着窗外愈渐凌厉的风肆意着树枝无助的摇曳。他身上的龙涎香丝丝弥漫在我周围,莫来由,让我心境竟然感到瞬息的荒凉悲悯。
“时辰到了!”外间,敬事房值夜公公尖细的嗓子忽然响起。
他不语,没有应声。我仅是位份低下的才人,只有三妃或皇后才有权留宿乾清宫,而我,则必须在规定的时辰内离开。
他回身,眼神复杂地看着我,少顷,忽从随身玉带内,轻轻抽出一柄通体碧莹的小匕,寒碜碜地,泛着冷诡的光芒,赐死?我脑แ海里飘过这个词,不禁坐直了身,平静地凝视他。他的面容有一半遗传自太后娘娘的柔美,但棱角可能是与先帝ຓ相似,坚毅刚明。
他走近我,龙涎香的味道让我有丝晕眩,不知为何,对这股香味,心中一直是抵触的。
“起来。”简洁的两字。果然是赐死吧,我拥着羽被,缓缓下塌,闭上双眸,把头微微抬起,我知道,此刻我的脸上一定是平静如水,没有丝毫的惊惶。
来自匕冰冷的温度却没有如期划过我的肌肤,只听到他衣袖瑟瑟声后一切复归平静。
“上榻。”
我讶异睁开双眸,他却已宽去上身的龙袍,玉色的肌肤在骤风拂乱的月色清冷照映下,光影流离,晦暗莫名。
他斜躺于塌上,而靠近外沿的榻中间,赫然是一摊尚未干涸的血迹,殷殷地,刺入我眼眸,我望向他,才现他左手指尖似还在渗着血,我才欲启唇,他冰冷的声音却让我觉得无比羞辱:
“朕不会碰你,安陵宸,你会后悔当初ม的进宫。”
我强忍住眼眸中泪意,一字一句,但无比清晰地道:
“谢主隆恩!”
外间的敬事房公公终于在喊到第二遍,被允许进入,我被扶下龙塌去侧间更衣,李德海审视了塌上的血迹,满脸谄笑地请示:
“万岁,留还是不留?”
“留。”天烨的声音依旧是没有任何温度,在李德海扶我出去时,他忽然道:
“风太大,去取朕的冰丝薄披给才人。”
“奴婢遵命。”外间走进一身穿湖绿宫装ณ的女子,头上的饰告诉我,这该是天烨的近身尚宫,她的眼眸同样冷冷地瞥了我一眼,完全不似一般宫女的谦恭。
冰丝薄披覆身,我却依然感到寒冷,那层寒意是从心底深出,一丝丝,沁出来……沁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