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夫人在灵堂上被虞笑嫣一句“仵作一来便可验出老夫人已身怀六甲”给噎了进来,再加上王嬷嬷亲口承认。她的气焰顿是减了八分。如今江无邪没头没脑的一声暴喝让她仅存的两分拔扈也跑得不知踪影了,膝下不自觉地一软竟跪在了地上。她哀声道:“家主息怒!都是婉如那不知死活的贱丫头做出的好事!死就死了罢,我们也不惦记了,还得感谢家主好心收埋,将江陈两家的颜面给保住了!”
莫言一愣,再看虞笑嫣时便多了几分探究:“难为你连这个也知道。无论如何,我为你种花的心思是诚挚的。”
因着暑热,江无邪ิ也消停了许多,不是特别重要的事一般不出门。江府中,主子的房间时都摆上了去年藏在冰窖里的冰块消暑。午饭之ใ后困盹不堪,江无邪习惯午睡。他步入南院,秋夕住在偏院,香婵和香雪是他的自小的侍婢,收入房中后便住在后院。他想了想,还是掉头往正房走去。
江无邪沉声道:“如果是你说的,那我是不是可能ม理解为夫人想认下那ว个ฐ孩子呢?”
好看的唇角微微上扬,一抹邪恶的笑意泛上江无邪的脸。他倏地来到虞笑嫣床前,伸手在她脸上轻轻地拂了一把。
江无邪ิ含笑看着兄妹二人之间的亲密。只有在虞之ใ远面前,虞笑嫣才像一个正真存在的人,有喜有嗔。如果,他在遇见她之前就见过了她,是不是一切都不一样了呢?
侯府张灯结彩,大红的灯笼给原本就炎热的夏日平添几分热息。开宴尚早,手脚利ำ落的婆子引着女眷们入内室说话歇息。入得室内,一股沁人肺腑的凉意让人浑身舒展。原来屋角放着十余个盛满冰块的盆子。
王嬷嬷却沉下了脸,支开冬暖后,肃容道:“小姐可觉得这桅子来得奇怪?”
兰慧君哪知会惹出这么大个罪过来,慌慌地跪下赔不是。陈婉如越哭得伤心起来,唤着江老太爷的名字,好不可怜。秋夕如何被江无邪收了的虞笑嫣不知道,但铁定不是她的主意。
虞笑嫣还是记住了几个人。第一个便是江无邪的大哥江无忧。江无忧比江无邪年长十二岁,如今已是三十出头了,内敛稳重。他的容貌酷肖江老爷子,又是正房所出,没有理由江家当家会落到江无邪ิ这个小妾所生的庶子身上。虞笑嫣轻易地在一般又眷中找到了江家老夫人陈婉如的身影。再联想到陈婉如那ว个做光禄寺署正的哥哥,便明白了几分。自古民不与官斗ç。江家再强也不过是一介商贾,光禄寺署正虽为从六品,好歹也是个京官。江无邪ิ的当家之位来得一定不甚清白。
“二爷,秋姨娘出事了!她……”江全一进门便被这香艳的一幕噎得忘了后半句话。
“船到桥头自然直。二爷如今不过是结了内阁侍读的面子才宠着她。过几日便会来看你的。”王嬷嬷宽慰道。
王嬷嬷适时敲打:“现在不是心慈手软的时候,小姐从选择了跟二爷就该想到今天的。秋夕从虞笑嫣那里受了委屈是不敢去找二爷闹的。如果闹到你这里来……”
江无邪ิ眼中寒芒顿现,但瞧那人一脸浓密的胡须遮了大半张脸,那ว双幽深如黑曜石般的眼眸却端的有几分熟ງ悉。他抬手略挥了挥,止住江全的下一步动作,眼睛却一瞬不眨地逼视着莫言,希冀从他脸上现些什么。
“我说,收回你的银子!”那人提高了声音,有着不容人抗拒的威摄力。
陈婉如瞬间恢复了平静,淡淡地道:“嬷嬷,我们得想法让别院那位回来!”
小娟轻手轻脚地走过来,小声道:“二夫人,二爷可能喝醉了,已经三更了,不如让奴婢服侍你歇下吧。”
结果,就在当天晚上,两ä匹快马停在了院外。
却是江崇德脱力地从马上坠了下来。原本没日没夜的赶路已是疲倦之极,再加上受了风寒,他还不曾下马便晕了过去。
小娟早就笑得合不拢嘴了。一向含蓄的小慧嘴角也泛起淡淡的笑意。虞笑嫣脸一热,硬着头皮接过笔写下了江无邪ิ的名字。
江无邪交待了几句便起身走了。走到เ院门口,他又折返回来,温言道:“离十三还有几天,不急这一天两天的。慢些写,小心别ี累着。”
这是江无邪除了在虞之远面前从来没有过的表现。虞笑嫣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只是目送着江无邪的背影出了南院。
不一会儿,两个婆子送来了冰盆和解暑的金银花茶。说是二爷亲自吩咐送过来的。
屋子里已置有两ä个ฐ冰盆,再加上一个,果然更加凉爽了。金银花茶里加了糖,淡淡地,甜而不腻。小娟忙着打趣虞笑嫣。虞笑嫣笑而不语,轻抿着凉茶,任甜味细细沁入心脾。
最后是给新า故的老夫人写袱纸了。虞笑嫣心里一沉,江无邪在刻๑意回避着赝品害死江老太爷的事。她是不是也该不再计较陈婉如的事呢?
她故意没有将江老太爷的名讳写上去。不止是小娟,连小慧都道:“二夫人出错了呢,果然是忙不得。老太爷的名讳还没写上去呢。”
虞笑嫣泰然自若道:“老夫人是新า魂,七七尚未过,在阴司与老太爷还算不得夫妻。写在一起怕折了她的福。”
虞笑嫣饱读诗书,小慧小娟不疑有假,自是信了。连带着虞笑嫣在后面只写了自己的名字没有写上江无邪她们也不再有异议了。
当晚,上弦月纤巧如银钩๗。江无邪沐浴过后,一身白袍来到了虞笑嫣房中ณ,小慧小娟退下后,虞笑嫣照例拿了薄被铺到了小榻上。
“笑嫣,陪我去院里坐坐。”江无邪ิ将烛火灭了,淡淡的月华照进窗棂,院外分外宁静。
浓密的忍冬藤在月光下黝黑一片,满墙的繁花掩于夜色之下。但藏不住的香味让人沉迷。
院中有一方石桌,几个石凳。江无邪似乎心情极好,从忍冬藤说起,说到了他过世的娘亲,说到了他小时候的事。
“因为我娘亲是妾室,我得称当家主母为母亲,管自己的亲娘叫娘。”江无邪的声音低迷温润,将虞笑嫣带回了幽远的记忆。
“娘亲喜欢忍冬,每每花开便是夏秋时节。娘亲会带着我在东院里纳凉。她不让下人带我,亲自拿着蒲扇为ฦ我扇风。她和几个ฐ姨娘同住东院,彼此往来却不多。但她种下的忍冬却香彻了整个ฐ院子。每每这样的夜晚,她便告诉我不能用手指月亮……”
相同的经历让虞笑嫣轻笑出声:“因为月亮要割耳朵。”
“是呀!”江无邪欢悦地道,“我当然不会听话了,一只手捂着耳朵,将另一只耳朵藏在娘亲怀里,空出一只手来一直指着月亮。总觉得多指一会儿,耳朵还没有被割掉,便是我赚到了。”
“二爷那时候还很小吧?”虞笑嫣随口道。
“不小了,七岁了,已经定亲了呢。娘亲说,定了亲就是大人了。”江无邪转眼看着贞静温婉如月华的虞笑嫣,温言道,“笑嫣,在没有旁人的时候,我更喜欢你叫我夫君或是无邪,就像我叫你笑嫣一样。”
虞笑嫣一愣,这才觉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江无邪已不再称她为夫人,一直叫她笑嫣了。她耳边响起陈婉如千娇百媚地唤他“无邪”的声音。静默片刻๑后,她低低地唤了一句:“夫君。”
江无邪拉过她的右手,在手腕处细细地按捏着:“叫你缓着劲儿写,你一定得今天写完,手酸了吧?”
虞笑嫣不说话,僵直的身体在他恰到好处的揉捏下缓缓舒张。
月至中天,薄露微寒。江无邪ิ将虞笑嫣拉至房中ณ。也不点灯,便开始宽衣。
虞笑嫣的心绷紧了。江无邪却体贴地道:“今天累着你了。明儿多睡会儿。”说完,他自己动手铺了小榻歇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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