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父身为军帅,当着他的部下肯定要顾及颜面,何况他定然也坐不惯马车。”
走在楚照身后,北言喻突然拽了拽她的衣袖,低声道:“袁海国的永平公主ว脾气可是出了名的怪异,她要是知道你马上就要做她心上人的干女儿,可不定是什么反应呢。”
至于池晚妆,在赫连浠的心中,即使初次见面时被她直击心底的琴声所拨动,但以她那时的身份地位,在太平时期纳于身边玩乐่宠幸是有那份闲情逸致。然在如今的时局下,他不会浪费精力和感情与她周旋。
陆秀姿ู态高傲,仰头得意,若长辈训诫小辈的口吻,续言道:“但再怎样,你是池家的小姐,在府里就得遵守规矩。做女儿的彻夜未归不说,回了家都不知先来见过老爷,可真是没规矩。”
“小姐您还不知道,昨儿下午相爷打了五少爷,更罚他要在祠堂里跪上三天,除了水不给任何食物。只是今早ຉ天还没亮,五爷身边的余东就求到了老夫人这,说是五少爷背上的伤恶化、昨半夜就起了烧,但相爷就是不肯放他出来,也不许请大夫。”
夜风拂来,带着丝丝凉意,池晚妆拢了拢荡在寝衣前依旧湿潮的长,夜已深沉,她却丝毫没有睡意。
为这事,老夫人和萧夫人无疑是积怨更深,一个ฐ怨对方夺了属于自己亲女的父爱和丈夫的关注,一个恨对方害死了自己的亲娘。于是,在老太爷过世后,萧夫人从此再不许家中孩子踏进池家、称池老夫人为ฦ外祖母、唤池家几位老爷为舅父。
廊中步伐不绝,大堂里的议论纷闹声传入耳中,甚至还有行客停在门外探身往里瞧。而在见到屋内仅有两个单身少女后更是迟迟不走,三两结群的左ุ顾右盼、拉扯指点。
池晚妆怒目一瞪,在对上其似笑非笑的眸光时,别过脑袋就摆脱了他的触碰。她瞥向横案上焚着香的缠枝牡丹ล翠叶熏炉,另有深意的指道:“在我的屋里,我劝师兄还是规矩点,否则要真有个什么事,我可不会负责。”
池贵浑身不动,依旧不冷不淡的回道:“夫人错了,相爷让奴才请您过来,是要夫人认几个ฐ人。”
池晚妆声音清亮,语气不卑不亢,而在纪妙要开口前抢先又道:“罢了,所谓家丑不外扬,我也是懂ฦ得替相府着想的。”
可惜,天妒红颜,进宫短短三年便离了世。
她是真的想要池晚妆的命,自己已经失去了太多,得力的帮手纪妈妈、老夫人的信任、丈夫的欢心、纪芙的嫁妆、以及女儿本来锦绣无忧的前程。纪妙从丈夫的口中听到消息,道太子已暗示过将晚凤许配给他的事,还特地提了那日府中ณ湖心亭里的事,明着说要为池家的四小姐声誉着想故而必须ี负责,而实际的意思不就是拿晚凤的名节威胁?
这事,离府前家里人交代过,说陆秀改了名进京,准备让池家帮忙引做皇子宫里的人,所以在相府里就算是碰见她,也不能再以姐弟相称。
池晚妆知晓,那便是李云珠的兄长李修华,京中有名的纨绔。
“不用客气,嬷嬷请坐。”池晚妆让她坐下,自己则侧首吩咐道:“碧蝉,你去闵瑞楼外候着,待县主出来便引了过来。”
闻者无语,都看见了石子飞来,她不躲不避,难不成是傻子?
铁妈妈刚走前一步还不待开口,朱氏便抢先答了话:“大小姐来的不巧,三小姐刚服了药睡下。”
陆秀明显很吃池晚妆这套,眉眼高挑,神色越发跋扈。她斜了眼对面的人,严肃的口吻警告道:“池晚妆,我提醒你,最好别ี乱说话。在柳州时你就对不起我,我上回完全是替你遭的罪,你要是还有点良心,就别再来坏我的前程!”
“这是哪个混账东西说的?”
“回大小姐,没有。”
“你马上就是楚将军的义女,称得上半个楚家人,她们不会和你计较的。”
纪妙气得胃疼,按着腰际不时恶狠的目光朝床前投去,池晚妆凭什么住那样高贵的府邸?
“表姐和四妹何至于惊讶至此?他人不知,难道特地邀请我过来奏曲的你们都不了解我的琴艺?”
“池大小姐免礼。”
池晚妆面露痛苦,不停扭着胳膊想抽回自己的手,语气微厉:“金妈妈,我知道你记恨我那日当众没给你留颜面,也知道你害怕我将你私下虐打三妹妹的事情透露出去,但你不能这样诬陷我。我是不该偷偷跑去给三妹妹送点心,但这事自有老夫人处置,还轮不到你对我动手动脚๐的!”
等人出了屋,池晚妆转身回内室唤了声“娇华”,见其从床底下钻出来,蹲下身子将藏起的两块点心喂给它吃。
不照样被自己骂的连话都不敢吭一声?
自己讨厌池晚雪,这是从前世便生出的恶感,直到เ此刻,她亦没有改变观念。
池晚妆很清楚自己的为人,并非是轻易会心软的,就正如前世赫连浠所说的“心狠手辣”,对方欺自己一分,她必十倍百倍的讨回来。
听到她松缓,贾姨娘满脸希冀道:“那大小姐您是肯……”
“你安在纪妙身边的人是谁?把她给我,我便放过六妹。”池晚妆语气冷硬。
“好好,她叫桂枝,上回跟着纪氏回的纪公府。”
贾姨娘简直是破涕为笑,心中激动万分,为了亲女儿,不说是个婢子就算是要她的所有都会立即点头。何况,纪妙如今被赶出了池家,只要她不再回来那眼线便没有多少价值,而有眼前的少女在,对方แ想再回池家怕是难上加难。
她不停道谢,最后还替对方แ出谋道:“府里许多年没有添丁了,大小姐您可不能让纪氏把孩子生下来,否则难免她东山再起。”
“你先派人联系上桂枝,告诉她我要确切的答案,而不是好似。”
池晚妆神色严肃,眨了眨眼言简意赅道:“还有,尽快安排她见我。”
“是是。”
听到贾姨娘应声,池晚妆转身,提起脚步的时候嘴角下弯。
纪妙么,怀孕?
她利用浓翠和张大夫断ษ绝了府里各个姨娘怀有子嗣的机会,如今倒是自己有了好消息?想靠着孩子再回来,也得看那孩子让她靠不靠得住!
回绛绫阁休息了番,便去荣安居向老夫人请安。
刚进院子,就瞧见东边小厨房外的廊边蹲着个ฐ女子,对方正蹲身扶着柱子呕吐不止。
她的衣着较一般的侍女华丽了些,池晚妆仅一眼便认了出来,是浓翠。
池晚妆侧,言道:“碧蝉,你原先是这院子里的人,过去瞧瞧她。”
话落,手抚向上似丢了簪钗,则带着明艺先退出了院子。
并未走远,就在院墙边站着。
须臾,她开口低语:“明艺,你说,如果纪妙她真的有了身子,那孩子能不能留?”
“当然是留不得的,她害了小姐的娘亲和兄长,这样的仇如何能不报?别说那孩子现在尚在她肚子里,便是生出来了都不能留แ下,不止是那ว胎儿,就是四小姐和五少爷,小姐也不能ม放过!”
明艺的脾性她是了解的,做事够彻底,想法和自己亦总是不谋而合。
池晚妆望着她莞尔展笑,反问道:“你不会觉得孩子无辜?劝我几句那好歹是我的手足?”
“那ว也怪它投错了胎。”
“明艺,你说话真是越来越中听了,确实是这样,有了胎儿也不能ม留下。”
纪妙的胎儿无辜,当初自己的兄长才五岁,又何尝不无辜?
这时,碧蝉从院中ณ跑了出来,唤道:“小姐。”
“浓翠她怎么เ了?”